将李嗣昭的棺柩安置在了灵堂,管家四处去给亲朋好友,街坊四邻道了搅扰。李继恂跪在灵前,迎来送往,听着管家一遍一遍的吆喝跪,孝子答礼!折腾了三天,早已选好的墓地下了葬。母亲杨夫人这几日一直是哭了晕倒,醒了哭的状态。
李继恂安顿好了一切,想找母亲聊聊,还没等李继恂去问安,母亲杨氏突然叫他过去。李继恂看到梳洗打扮一新的母亲。突然有了不祥的预感。
阿爷与阿娘伉俪情深,夫妻恩爱。一时间,李继恂不知道怎么去安慰母亲。夫人杨氏开口说道“小七郎,此次扶灵回家,辛苦了!”李继恂走到母亲身边,拉住母亲的手。
一时间,百感交集。他感觉到,母亲杨夫人。再也不是那个长袖善舞,叱诧风云的精彩绝艳人物了。她的魂像是随着父亲走了一半。
李继恂拉着母亲杨氏的手跪在母亲脚边,“阿娘,阿爷去了还有儿子。万望阿娘想开些。”
杨氏并不应声,只把手边一些账册,还有各个房的钥匙,交托给李继恂。“这偌大的宅院,以后只恐剩下你一人了,我儿未及弱冠。为娘放心不下。”
说罢便泣不成声,又哭了起来。这些天母亲杨氏很少进食,哭泣成了每天的主题。李继恂见状,一时不知如何开口安慰。这些天,阿娘与阿爷的感情他看在眼里。
李继恂跪在母亲脚边,长叹一口气,“阿爷去了,阿娘便不再管儿了吗?父母在,儿尚有出处,父母不在,儿人生只剩归途!”一席话,让杨氏号啕起来。自十三岁起,下嫁李嗣昭,夫妻恩爱,育有七子。只剩这一根独苗,她又如何不爱。
杨夫人遣人唤来管家。管家是一个三十来岁的中年人,容貌甚伟,眼睛锐利。管家过来躬身施礼,李继恂并未仔细打量过这个人。
这人有个诨名叫郭雀儿。
郭雀儿幼时生活贫困,几乎在吃了上餐愁下餐的生活中挺过来的。小时候的生活经历便养成了郭雀儿勤俭节约的好习惯。
郭雀儿本姓常,幼时随着母亲当“拖油瓶”到了郭简家,遂改姓郭。郭简也是地级干部---顺州刺史。
很不幸,刚去郭家不长时间,郭简被大将刘仁恭所杀,母亲也去世,幼小的郭雀儿被在潞州的姨母收养长大。
十八岁时,郭雀儿也参军了,那时男子似乎没别的出路,长大当兵基本如此。后郭雀儿从军投入二哥李继韬门下,从军之后的郭雀儿,虽然对待将士们、对待出生入死的兄弟们比较慷慨,但在律己的程度上却一直秉承着一贯节俭之风。
郭雀儿相貌魁梧,气度不凡,喜欢喝酒赌博,这事儿大多男人也喜欢,不算是优点。郭雀儿参军的部队是自己二哥潞州节度使李继韬的部队,李节度看他生的英伟,留他当了警卫员。
不久,郭雀儿喝了酒杀了人,潞州刺史将其拘留批捕,但李继韬偷着将其放走,等过了风声,又将其叫回来,李继韬救了郭雀儿的命,郭雀儿很是感念,自此对李继韬更是忠心不二。
后李继韬为救唐昭宗而死,郭雀儿因受李继韬恩惠,感念家中无人,主动投到李家做了管家。很受杨氏重用。
母亲叫来郭雀儿,扶起脚边的儿子,安抚到“郭管事是个牢靠的,你虽年幼,但娘看得出你是个沉稳的,日后有郭管事的帮衬,阿娘也就放心了。”
郭雀儿暗道不好,夫人这是要托孤啊,正待开口安慰,却听七郎开口道“父亲留下遗言,让儿好生照顾阿娘。难道阿娘想让父亲九泉之下也不得安宁吗?父亲临终,未提家国社稷,未提民族大义。只盼儿将阿娘好好赡养,难道阿娘连这个机会也不给儿了吗?那儿在九泉之下又有何面目,面对阿爷呢?”说着又扑到杨氏面前。
郭雀儿也说道“夫人切莫胡思乱想,公子尚且年幼,如今局势不稳,若夫人去后公子无人照应。公子若有个马高镫短,谁来继承香火衣钵?”杨夫人定了定神,觉得这话有理。如今,正逢乱世,儿子年幼,并不能保全自己。
李济勋见母亲动摇,忙对母亲说“儿学业未精,此次下山,不过是为奔丧而来。李家香火万不能断,请母亲三思。不要成为李家罪人。”
杨夫人是拂面而哭。挥挥手,让二人退下,二人见状,知母亲已想开,一起退出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