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书惊的浑身一颤。
焦尸略一停顿,它伸出两条焦黑干枯的手臂,猛地抠在了久书肩膀上!
闷声一哼,像是一块滚烫的烙铁印在了皮肤上,剧痛让久书几乎说不出话来,他想要挣扎,但那双焦黑枯瘦的手臂力道极大,铁铸一般死死地抓着他的肩膀。
他下意识地去抓焦尸的手臂,想要抗衡这股力量。
“嘶”感觉像是捏了块火炭一般,高温逼迫着久书连忙松了手。
焦尸抓着久书前进,手指在肩膀里越抠越深,撞开了屋内的桌椅。
一股失重感忽然传来,久书脚下一空,整个人倒在了地上,“哐当”一声,罗盘掉了出来滚到了一边。
挣扎着爬了起来,久书发现焦尸却没有进一步的追击,它静静地站在床前,黝黑的眼眶看着床上的女人和小女孩。
“不行,得先撤退...”久书深呼吸了几次,猛的扑到一边,他从地上捞起了罗盘,然后直接冲出了房间。
走廊里火光映着久书的影子在墙壁上扭曲作舞,浓烟在廊道里打着转。
久书一边踉踉跄跄地走着,一边摸出了罗盘,他还是在怨景中,二楼的走廊纵横交错,光靠他自己瞎走怕是很难出去。
二话不说,久书一口咬在大拇指上,按在了盘阵中央。
“显灵!”
没有任何反应。
久书低头又是一口。
“显灵!”
......
“显灵!”
“呼,呼,不行,得歇会儿。”久书脚步慢了下来,他扶着墙,看着没有任何反应的罗盘,托盘的手有些颤抖。
一阵阵眩晕感袭来。
“咚咚”
“咚咚”
一声声的闷响在走廊中震荡,久书抬头,他能感觉到微微的震动,并且在不断加大。
“咚咚!”
这两声极大,久书看向声源的方向。
火浪中,焦黑的影子大步大步地走着,它扭曲地在火海中拖着步子,因为高温的原因,不断有黑色的液体从它表面渗出来,流到地板上“滋滋”地响。
“滚...出去!”它的声音像是闷在了喉咙里。
“那你倒是让我出去啊!”久书有些生气了,大喊道。
“滚出去...全都滚出去!”焦尸一步步靠近。
久书捂着肩膀,心里暗暗叫苦,他已经不太跑得动了。
怨由心中执念所生......怨景为心中根节......解除心中根节,即可破除怨景......
“心中根节...”久书看着不断近前的焦尸,咬了咬牙。
“够了!已经结束了!你已经死了!你的妻女也已经走了!你一直执着于这栋老房子毫无意义!”久书大吼。
焦尸慢慢停了下来,它站在原地。
久书微微喘着气,他也不知道这样有没有用。
焦尸微微的颤抖起来,它浑身扭成了一个极为怪异的姿势,一对枯黑的手臂不断在脸上挠着,久书甚至能看到它的指甲在脸上扣下长长的暗红色伤口,看着人头皮发紧。
低沉的吼声,或许是哭声,不断地从焦尸喉中涌出,一阵一阵地撞着耳膜。
“有作用?”
话音刚落,焦尸停止了颤抖,它一边吼叫一边冲向久书!
“靠!”
久书下意识地抓起木剑,剑尖指向焦尸。
像是惧怕木剑一般,焦尸居然在剑尖前停了下来,它全身扭曲着,不断地颤抖,像是在挣扎什么。
“该结束了,你已经死了!有再深的执念也是枉然!”久书拼命转着大脑。
焦尸不断地嚎叫起来,它张开双臂胡乱的挥舞起来。
“你心里的内疚,不是你一把火就能烧净的!你现在执念于一栋老房子,不断赶走无辜的人,不让任何人靠近,又有什么用呢?”
“该放下了,去陪你的妻女吧。”久书凝视着面前焦黑的身影,剑尖轻颤。
焦尸扭曲着全身,低低的呜咽有一阵没一阵地响起,它慢慢地弯下腰,跪坐在地上,许久,它微地抬头:
“欣...欣儿和小小在等我吗?”
“等很久了。”久书轻声说。
一瞬间,焦尸的全身崩溃而散,像是一抹淡淡的烟,没有留下一丝痕迹,就那么散开了。
......
“结束了?”久书呼出一口气,依旧站在原地,不太敢放松。
好一会儿,他瘫倒在地上,大口的呼吸着,久书从来没有感觉这么累过,不是体力的累,是那种感觉精神被抽空的感觉。
周围的景象开始发生变化,久书慢慢地站了起来,他的猜测没有错,他一直是在怨景中,现在他解除了怨念,那么这怨景自然就被破了。
“等等...”久书抹了一把汗,意识到了有一些不对,他感觉很热。
周围的温度,正在不断升高。
久书走出几步,一股浓烟扑面而来,呛得他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房子里的火依旧存在,而久书并不像之前,他现在能感觉到温度了,在这种环境下,这绝不是什么好事。
久书从上衣撕下一块捂住口鼻,俯身快步穿行在走廊中,要赶快出去!
一楼火势滔天,绝无可能从一楼出去,久书跌跌撞撞地奔跑在二楼走廊里。
“砰!”久书抬腿一脚踹开了面前的房门,貌似是一间客房,里面除了床,衣柜外就没有其他的家具了,他用木剑的剑尖挑开了床边的窗帘,一扇小小的窗户映入眼帘。
他深吸了口气,发力撞断了木制的窗框,但很快久书发现了问题,这个窗户太小,以他一个成人的体型是绝对过不去的。
“砰,砰,砰...”房门一间间被踹开,久书甩下发梢的汗,那些房间的窗户都不够久书通过,二楼的窗户大小制式似乎都是一样的。
一个画面突然在久书脑海里一闪而过:宽大的屋脊上,一扇天窗映着残阳的光。
顶楼!顶楼的天窗!那扇窗户无疑是足够久书通过的。
“就一次,就一次,显灵,你一定得显灵!不然咱俩一起玩完!”久书摸出了罗盘,又一次对着拇指咬了下去。
“嗡。”轻轻的震动从掌心传来,随即微弱的光从盘阵中心向着一个方位还是延伸而去。
“这么快?”
这次的速度实在令久书有些惊讶,不过他来不及欣喜,拎着网球包就跑了起来。
“呸呸呸”
久书一边吐着嘴里的灰尘,一边大步大步的攀上楼梯,出口就在眼前!
打开卡扣,久书推开了天窗,清新凉爽的空气一拥而进,让人精神一振。
迅烈的火势很快席卷到了顶楼,滔滔的热浪扑面直来。
久书把网球包打了个结捆在了腰上,试着探出窗外,他可以通过这扇窗户。
但有一个问题,以这扇天窗距离地面的距离来看,除非久书能生出翅膀,否则他别想完好无损的离开。
“靠......”久书站在窗前,有点想说脏话。
火势越来越近,他站在窗前,苦苦地笑“这就要挂了吗...也太快了...”
久书捏着木剑,剑尖轻轻地颤动,肩膀的伤消了麻,他现在抬一下手都会隐隐的痛,汗顺着脸颊滑落,他咽了咽口水。
“久书”
风从身后经过耳边,久书呆呆的回头,有人...在叫我?
他的身后,窗外,欣长的身影亭亭地立在半空的月色之中,莹然如玉。
黛色的长发披肩垂下,朱红的裙带四散飘扬,月华透过,少女的肌肤仿佛透明,她轻轻地伸出手。
“久书。”她再一次说出了这个名字。
窗外明亮的少女就那样立在半空,月色透过指间缓缓盈落,她对着久书伸出手,许久许久,像是一场等待了很多年的重逢。
久书傻傻地站在原地,楞楞地看着她的手,“这是某种幻觉吗?”他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