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怨师?”陈清风抬起头,而后又低下头,似乎在沉思,“之前好像听师父提到过......”
“道门分支吗......”陈清风喃喃道。
“罢了,久兄真要与我同去?”他抬头直视久书,眼神认真严肃,“我无法保证你的安全。”
久书没有说话,他点了点头。
其实他是不想说话,他怕自己一不小心说出“既然这样那清风兄我们来日再见,今天我就先溜了...”之类不太合时宜的话来。
陈清风沉默了片刻,他轻轻地呼出一口气,看着久书的目光似乎有了一丝变化。
“我们走吧。”陈清风转身拨开杂草。
夜晚的树林清冷无比,刚起过风,杂草叶片上都沾着寒气。久书还穿着短袖,实在有些冷。
“你认识那个袭击你的人吗?”久书跟在陈清风身后朝手上哈气,试探着问道。
“不认识。”陈清风摇头,接着说“但恐怕...那也是个赶尸人,而且不是一般的赶尸人,居然能控制那么多野尸。”
“野尸?”
“简单说,就是亡于非命的尸体。”陈清风解释道,“本来这一类尸体我们是不接的,因为野尸往往都积着怨气,不但难以引领,而且十分危险。”
“但有些赶尸人却会专门寻找野尸。他们通过魂铃控制野尸,并以咒令拨动野尸心底残存的积怨,让他们在积怨的影响下变成一个个嗜血的行尸走肉。”
“为什么要这么做?”
陈清风摇头,“具体我也不清楚,只是听师父提起过,当野尸的积怨到了一定程度时,加以特殊的咒令引导,就会生成一种幻镜来。”
“幻境...”久书品味着这个词。
“听师父说,这种幻境之中,与现实中的世界十分相似,但又处处不同,是一个由积怨产生的精神世界。在那里他无所不能。”陈清风沉思了片刻,“若是普通人误入其中,后果不堪设想......”
“可哪来那么多野尸?你刚才不是说野尸都是亡于非...”久书说到这里停了下来,他意识到了什么,一股浓浓的寒意从脊柱直冲上来。
陈清风转过身来看着久书,“想必久兄也想到了吧。”他语气沉凝,“没有足够的野尸,他们就自己动手‘创造’出来。”
久书没有吭声,他在思索,各种信息开始在他脑子里串了起来。
“我要在那种幻境出现之前解决了他。”陈清风转向久书,带着几分感动“久兄,说实话你能来帮我真是感激不尽,不然凭我一个人实在难有胜算。”
“......”久书依然沉默,他心说你还是别太把我当回事好,我也就能帮忙扔扔板砖,而且我就一块,这附近也不像能捡到板砖的样子。
不过这番吐槽他还是没有说出去,因为从他脑子里浮现出了另一个有些惊悚的想法。
“清风兄,你...”久书说着顿了一顿,又接着说“今年是哪一年?”
“嗯?”陈清风回过头来,虽然不明白久书的问题,但他还是认真回答“今年是二零一......嗯?!”
两人身后的密丛里,窸窸窣窣的声音从中传出,是某种东西经过草丛产生的声响。
陈清风骤然警觉起来,黑色的长棍从衣袖中滑出,他左步后撤,持长棍的右臂在前,身型侧立。
久书也从挎包里抽出木剑来,脑袋左顾右盼。
草丛中的声响逐渐密集起来,很快那种摩擦着草叶的声音将他们围了起来。
“不能被围住,久兄,跟在我身后。”陈清风身型低伏,长棍靠在身侧,是蓄势的姿势。
“叮–”这时候低闷的铃声从林间四面渗了过来,一声接着一声。应着铃声,一个个人影从黑暗里穿出。
“跟上了!”陈清风踏地而起,朝着一个方向大步跨出。
陈清风的速度极快,久书甚至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撒开腿追了上去,“欸欸,你等等。”
黑色的棍头闪电般探出,准确地落在一具野尸的眉心处,陈清风握着棍柄,略一回气,“散!”
似乎最后残留的生命也散去,那具野尸四肢瘫软下来,轰然倒地。
但它终究没有完全倒下去,因为后面冲上来的野尸支住了它,开始啃食起来,骨骼和肌肉撕裂的声音清晰可闻。
久书已经跑到了陈清风身边,刚好看见这一幕,不自觉地有些发麻,咽了咽唾沫。
“这些野尸的积怨被频繁挑拨,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陈清风目光下垂,“要尽快找到背后的人,可惜我的魂铃丢了...”
找人?久书伸手在挎包里摸了摸,“要不用我这个试试。”
“久兄你有办法?”陈清风转身。
“就是不知道有没有用。”久书手托着青铜盘,看着盘面莫名的感觉手疼。
“呼。”深呼吸了一次,久书在大拇指上咬了一口,挤出一滴血按在了盘阵中心。
没有任何变化。
久书已经习以为常了,他对着大拇指又咬了一口,然后按在盘阵中心,“别急别急,马上就好了。”
......
一滴汗珠从久书略显惨白的脸上滑下,他抹了一把脸,感觉有点头晕。
陈清风把长棍横在身前,架住了几个扑来的野尸,他艰难地把头往后转,“久,久兄,好了没?”
“我...我好像有点贫血。”久书声音发飘,人也开始飘了起来,脚步踉踉跄跄地险些摔倒。
“久兄!”陈清风发力将几只与他僵持着的野尸推开,然后退回到了久书身边,一把扶住了他。
“久兄,还好吗?”
久书稳住了身型不再乱晃,他捧着青铜盘看了一眼,顿时感觉又晕了起来。
青铜盘没有任何的反应,冷的像块石头,虽然它看起来本来就像快石头。
一种欲哭无泪的感觉涌现出来,久书捧着青铜盘,阵阵苦笑。
“要不陈兄你来试试?”久书嘴角苦笑,开着玩笑道。这咬手指头咬到贫血的滋味实在不好受。
“我?”陈清风看起来在认真的思考,片刻他抬起头,略显严肃地对久书说,“那我试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