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满脸焦急的坐在我身边,“阿君!”
我给自己号了脉,道“我中毒了”
“怎么可能!你的饭菜都是我亲自尝过再送来的!”
我适时的又吐出一口血,昏了过去。
怎么不可能,每天都是我精心选的菜品,里面必有两道相克。加上强行运功,定会如此。
我醒来就见板着脸的师兄,心中若吃了颗定心丸。
我扯出一笑,干干喊了声“师兄”
师兄抿紧了嘴,“元君,你糊涂”
“师兄,我也是迫不得已。”
谁叫你们进不来。
我支起身子,问道“这里是哪里”
师兄赶忙扶我坐起“都城郊外的一处院子”
我抬眼惊讶看他,“不是大使府?”
师兄摇了摇头。
我恍然大悟“怪不得你们找不到……那现在,师兄怎么过来的”
“苏国主花重金在都城里到处寻名医。”
“哟,他身边太医不行?”
“他不信任那些人”
我嘲讽道“自己人还能不信?”
“都是倪氏的人”
“呔”我啐了一声,怕女人的男人,出门在外,太医还是别人挑。
“那他怎么就选了师兄?”
“我是你师兄,自是对你了解,好对症下药。请人再诊浪费时间。”
“师兄,别板着脸了嘛。元君能重见天日,可是花了大代价啊”
“你啊,就是太急了。纪棠已经想到对策了,也查到都城郊外有固定往返的南颛人…”
啊,那我岂不是白遭罪了。
我往床沿上敲着脑袋,懊恼道“我是不是打乱了你们的计划”
师兄无奈摸着我的头道“只要你能出来就行。”
“接下来怎么办”
“你醒了,苏国主定不会留我太久。或许会换个院子”
“那岂不是要从头开始”我猛坐直道。
“元君有什么想法”
咬了咬牙,我掀被就要下床,“我去和他谈。他还能囚禁我一辈子不成?”
“不可冲动。他能在船上公然带走你,定是想好了一切”
“我不管,难道真要我日日夜夜对着他?”
我穿上鞋便要出门,但猛然站起来头有点晕,还是随师兄搀扶坐了下来。
“再休息几天,你好全之前,他不会赶我出去。待你精神好些,我们再想办法”
我点点头,也只能这样了…
“宋家兄弟呢”
“在院外。”
我翻了翻白眼“苏忴真是有病。连请人进来坐坐也不肯?”
话音刚落,门从外面打开。
一声音有些细的男子,冷冰冰的说道“元乐道长,娘娘可是醒了”
师兄看着我道,“…是元君醒了”
他半福着身,看起来很恭敬,言语中却不带任何情绪,“有劳道长了。大家吩咐,让娘娘好生歇息。不如道长明日再来罢”
我很生气,顺手就拿起桌上水壶便砸向那人,“娘什么娘!”
那人眼皮也未抬,任由水壶砸在脚边,热水四溅。
随后淡淡转过头,吩咐门外跪下的侍女道“还唔快收拾,留啲碎碴子扎着娘娘嘅脚,仔细了你哋嘅皮!(还不快收拾,留一点儿碎碴子扎着娘娘的脚,仔细了你们的皮!)
侍女走进来,吓得手都在颤,这样很容易划伤。
我软下声道“你们拿扫帚扫吧”
“谢,谢娘娘”
那人又淡淡提醒道,“畀娘娘换个结实点嘅水壶(给娘娘换个结实点的水壶)”
死太监。
“元乐道长,请吧”他毕恭毕敬的行礼,做了个请字。
“勿动气。师兄明日来看你”师兄拍拍我的肩,言语如暖阳。
我看了眼那半垂头依旧做请动作的太监,拉了拉师兄的袖子亲昵道“师兄明日早些来”
“好”师兄笑着摸了摸我的头。
师兄走了以后,那太监行了一礼便也要走。
我喊住他,“公公,下毒者可查到了?”
“回娘娘,国主正在院中全力搜查。不日便会知晓,请娘娘放心”
“那个送食盒的丫头呢”
“已经处置了”
我皱着眉挥挥手让他离开。
“娘娘好好歇息。奴婢告退”
第二日,我与师兄商量着,打算先缓兵再议,即顺着苏忴,拖延时间。
慢慢想出个万全之策。
不过师兄每次来不到半时辰就会被“请”出去,许是怕我们聊天太多。
苏忴还真是疑心病很重。
我中毒不深,加上这几天打坐调息,早已好全。
在房间里闷了太久,感觉骨头都硬了。趁着师兄来看我,便叫着他一起对练。
这日,我正等着师兄来对练。
见门一开,便冲了上去,手掌为刀劈向来人。谁知那人一把抓住我的手,顺势反身拉进,瞬间将我控制在他臂弯中。
我看着重紫烫金的衣料便叹了口气。
我挣了挣,发现动也动不了,无奈道“放开我。”
“阿君身体好多了?”
爽朗的语气带着笑意,感觉他故意呼气在我左耳和脸颊上。惊的我猛向后踩去,意料之中被他躲开,但也挣开了他的束缚。
我没了兴致,坐下来道,“你怎么来了”
“听闻你身体好了许多,便让元乐道长今日歇息,我来看看你。”
我没好气道“你听谁说了”
他轻笑一声,自顾自也坐来下来倒了杯茶。
“下毒者查出来了”
我挑眉问道“谁啊”
“倪珍”
我一愣,试探道“你家昭仪?”
他看了我一眼“现在是容华了”
我急道“你怎么知道是她,万一不是她呢。她远在皇宫,怎么动手?”
“远在皇宫?”他轻哼一声“她吵着和我出来,我怎会不给她机会。这次不是她也得是”
他拉过我的手放到胸口,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样,“阿君,我已经知道了当年的刺客是她和她爹的安排。也是她在宫里故意让你听得消息让你追来。他们本意想来出苦肉计,好让倪珍救我,以得后位。再让你赶来,把你给…你知道我知晓后有多生气吗!”
我抬眼看他“有多生气”
他眼神炙炙道“我恨不得将这女人处死”
我淡淡说道“那你怎么不做”
他声音恢复平静,道“倪宗生是兵镇总司,轻易动不得。这次我也是找了机会降罪的倪珍。”
我甩开他的手,道“你说的降罪便是贬为容华?”
“我知还不够,你且等等。我定会给你满意交代。只要你和我回去,我都听你的”
我认真看着他,“苏国主,强扭的瓜不甜。且不说我不是你要找的元氏。即使是,你带我回去又如何。我不会对你有好脸色看待,你的后宫也定会被我闹的天翻地覆。”
他定定看着我,温声笑道“阿君想如何便如何。前些年我皇位不稳,需要倪氏稳定朝政。阿君,如今我掌握大权,你想闹便闹罢。你之前毕恭毕敬的样子确实让我觉得不真实,现在的你才更像你”
“我想你应该喜欢温柔体贴的女子吧。”我揭穿他道。
“…以前是,现在,只要是你。”
他一脸认真,我却听得鸡皮疙瘩。我搓了搓手臂,走向床边。
“我累了,苏国主请自便吧”
“那我陪你”说着他便拉住我,先行一步坐在床沿。
我气的指着他鼻子骂道“你是不是身中剧毒啊你!男女有别,苏国主不知道吗?!”
“你我夫妻三年多,夫妻之实早已有过。何来男女有别一说”
他坦荡的张开手臂,一脸的笑意。
我揪着他的领子说道“你说什么?!”
他带笑握住我的手,一双棱角眉微扬,说的理直气壮,“你我是夫妻”
我怒道“不是!”
我一拳送向他。
他轻松就给接住了,顺势一倒便把我拉倒在怀。
我挣了又挣,盛怒道“你别不要脸”
他轻笑道“娘子说的什么话。”
此时我已恼羞成怒,猛的咬住他肩膀。
他猛哼一声,哑着声音道“娘子再不松口,夫君可要做出不合时宜的事情了”
我咬着不放,闷声道“你想做什么”
一阵天旋地转,他轻易把我压在身下,这下更是动弹不得。
“自是夫妻间该做的事”
他的呼吸温热,喷在鼻尖有些微痒。
我咽了咽喉咙,赔笑道“我说,你先放开我的手。强迫多没意思,既然我逃不了那就享受咯。苏国主你说呢”
他一挑浓眉,“享受?”
“对啊”我笑的极其认真。
“好啊,那为夫成全你”他支起身子准备脱衣。
我眼疾手快,用了吃奶的力气封了他的穴。
“我用了十成力定住你,你想冲破穴道都得花上三个时辰。多谢苏国主招待,小道消受不起。告辞”
我无视他眼神冰冷,把他裹进被子里。
从梳妆台上找来胭脂,往脸上和脖子里抹了抹,弄散了头发便深呼一口气打开了门。
眼见侍女行礼,我梳着头发慵懒道“国主疲惫,今日就在这儿睡下了。我出去走走,谁也不许打扰他听到没有”
侍女看了我一眼,眼中带喜。
“是娘娘”
我轻哼一声,假装扶着腰走出后院。
来往侍卫看见我皆一愣,我假装尴尬的捂住脖子。
侍卫一脸了然向我行礼便离开了。
你们倒是懂很多啊!
这我还是看话本学来的,你们一脸很懂是什么情况。
我围着院子绕半天,才反应过来,我根本不知道师兄在哪里啊!急匆匆抓了走过的侍女,这才问出了师兄的住处。
她看了我脖子一眼,喜道“回娘娘,元乐道长在西苑”
我急急往西边走,果然见师兄在院子里喝茶。
我急忙跑去拉他“师兄!别喝了我们快走!”
师兄微愣抬起头,随即担忧道“元君,你的脖子…被虫咬了?师兄给你涂点药罢”
这才是正确的反应啊!
“说来话长,现在不是涂药的时候。夜长梦多,我们先逃出去再说!”
师兄眼中不解,但也只是说了句“好”没再多问。
我带着师兄,左转右转又费了好些时间,终于找到了门口。
门口的侍卫行礼道“娘娘,道长”
“我和师兄出去走走,你们让开”
“天家有令,娘娘的身体不适,不可出府”
“有道长跟着,出不了差错。更何况我是出门给大家买东西,差了时辰你担待的起?”
他身型未动,只微低着头行礼“娘娘要买东西差小人便是”
我’哎呀’一声,一直低着头的侍卫抬了眼。
我揉了揉腰,道“我要买的东西,谁也不能假手。大家正在我院子里休息,不信你去问了来”
那侍卫侧头,另一人便飞快走了进去。
我心急如焚,光找师兄,找大门就花了半个多时辰。
真怕苏忴功力深厚提前冲破了穴道。
好在过了一盏茶功夫,那人跑了回来对侍卫点了点头。
那侍卫再次行礼道“娘娘早去早回。”
我淡淡嗯了声,等他开门就拉着师兄走了出去。
大师兄出了门问道“元君,你的腰又怎么了?”
“装的。师兄,我点了苏忴穴道,但不知道他内力几何,何时能冲破。”我拉着师兄猛走“还是先赶紧找到靠山...啊,不,宋启他们再说吧”
师兄点点头,“北樾大使府”
城门口有很多商贩在摆摊。但我现在无心逛看,一路和师兄横冲直撞又跑了大半个时辰。
终于在气喘吁吁中,来到了威严的深宅前。抬头可见镶金匾额,上书“北樾驻东兴国大使府”
这份莫名的亲切,让我眼泪都要下来了。
师兄带我上前,门口侍卫一喜“道长您可终于回来啦。王爷这几天生老气了,我们都跟着大气都不敢…诶,介位是?”
“这位是元君道长”
那侍卫瞪大眼睛,眨了半天道“元君道长回来了?”
里面咣当一声,一侍女摔了铜盆。随后大叫道“快切(去)告儿(告诉)王爷,元君道长回啦!”
不一会儿,整个府邸的人开始往里传话,像深谷中的回声一般。
我尴尬的看向师兄,“师兄,这怎么回事”
师兄、摇摇头,“许是王爷担心你罢”
“何止是担心呐!简直要亲命啊!”门口侍卫一把鼻涕一把泪说道。
突然一阵风吹过,涩的我眯起了眼。还没睁开,双臂就被来人抓着了。
我抬眼道“纪棠,是我”
宋启一脸不知是喜是怒的表情,我赶紧安抚他道“这几日你们辛苦了。我们进去再说”
我抬脚要进门被他拉住,手臂被他拉的生疼。
“你,脖子?”
我拍了拍他肩膀,见他清醒许多便道“是胭脂,别大惊小怪的。进去再说”
我坐在会餐厅一顿胡吃海塞,而大厅外是大大小小的头堆在一起,正往里瞧。
“元元君,慢点儿吃,别噎着。”宋溪眼中充满着同情,“太可怜了,苏国主也太过分了!饭都不给吃饱!”
我猛摇头道“不是不给吃,是我不要吃。”
“面巾”宋启冷声吩咐道。
一侍女战战兢兢举着托盘道“道长,请”
“谢谢。”我擦了嘴,又把脖子擦了擦。
宋启看了我一眼,便转过了头。
让宋溪屏退了好奇的侍从侍女,我把事情大致告诉了他们,宋溪笑着夸我聪明。我好不得意的朝他扬了扬眉。
随后他敲着扇道“现今的苏国主,原本不过是八皇子,他的兄长皆优秀过人。怎么说太子之位也轮不到他,而元氏是他站稳国主之位的第一枚棋子,成功压制了反对他的人。当年有元氏家族撑腰,他的太子之位站的甚有底气。”宋溪看了我一眼又道“不过,山高水远,后来元家也不甚清楚元氏具体在宫内如何。而这个倪昭仪是一定要假戏真做的,倪总司可在他身后看着呢。”
“那元氏也太蠢了”我吃着一大块鱼肉,不以为然道。
“…”
“谁都有为情所困的时候,是吧二哥”
我停了筷,看向正瞪宋溪的某人,心下一沉。我嘿嘿笑了两声,假意无所谓道“这话什么意思呀”
宋溪把扇子遮在脸上笑嘻嘻道“啊,没什么。元元君还想吃什么呀”
“不用了……”
他意味不明的又道“元元君,你可知苏国主为何亲自到东兴来。”
“不知,怎么了?”
“我们阴差阳错也到了东兴,事情有些过于巧合。二哥和我说,西钦三公主也来了”
“你想说什么”
“冥冥中可能有人利用暗杀,暗示我们向东走。”
我不解的皱眉看向他,“东兴最近有什么大事发生?”
宋溪摇了摇头道“我还没查明是什么事能聚集四国皇室。南颛国主更是亲自而来,更为可疑。我想,他遇见你是意外,而此行目的是为来东兴”
我想起三姐,然后道“知晏,能不能把我三姐请来问问?”
他抿抿嘴,有些为难“元元君,是这样的。三国大使府为了避嫌都是建在都城三角最远处。各处附近也有衙门守着,所以一般不轻易走动。”
我点头表示理解。
还好我是以道士身份行走,不然也有诸多麻烦。
看来只有找机会单独见三姐了。
宋溪又道“进入东兴后,我们便按规矩去见过东兴圣人,之后便一直待在府内。不过听说过几日,圣人又要三国觐见了。”
“为何事?”
“国宴”
我摸了摸下巴,不得其意,“什么日子啊要这么热闹”
“圣后五十寿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