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熙梗着脖子反驳:“我就是想看看……看看我们班成绩好的人想考什么学校嘛,看他成绩还不是……还不是为了找找我和学霸的差距,我……我哪里偷看他了?我哪里关心他喜欢什么颜色了?这些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为什么要关心。”
江雅涵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不关心你现在急什么?我成绩也不比某人差啊,怎么每次成绩单下来你找的第一个人都是他?哦~你不关心他喜欢什么颜色,只是在听到人家喜欢白色的时候,眨巴着星星眼对我说——‘他好适合白色!’,你每次课间休息都有意无意地往某人坐的地方瞟来瞟去的,哦~我知道我知道,你只是在活动活动疲劳的眼部肌肉以及酸痛的脖颈而已。”
辰熙缩了缩脖子,小声说:“我就……悄悄喜欢一下下。”
江雅涵朝她翻了个白眼:“你就不能有点其他想法?”
辰熙有些懵:“什么想法?不能,你是知道的,我妈不让我早恋,学校不让我早恋,我的崇高理想不让我早恋,高三这种关键时刻更是想都不要想。”
“啧,你和人家这两年来说话的次数我掰着手指头都能数过来,还想什么早恋?”江雅涵嫌弃地睨她一眼,“你可以和他多说说话啊,先成为朋友,以后毕业了才有机会嘛。”
辰熙的眼睛亮了亮,接着又焉了吧唧地皱起眉来:“和他说什么啊?我不敢……”
江雅涵恨铁不成钢地推了推她的脑袋:“说你情商低吧你还不承认,你不是说人家学习好吗?你不会拿着数学物理化学去问人家?不耻下问你懂吧?不耻下问能交朋友!”江雅涵摊了摊手,“这可是学习交友两不误,两全其美的好办法。”
辰熙还想说点什么,上课铃响了,也就只能把话咽回去,收收心好好听课,反正这种事情来日方长可有可无的,等她自己有时间了,再慢慢琢磨琢磨,大不了,以后再重新遇到另一个“良辰”。
这几天晚上,辰熙还是会写些东西放到信封里,她写的每一封信到了第二天早上都会消失不见,辰熙估摸着应该是到大辰熙那里去了,可是她却没有收到一封大辰熙的回信,她心里其实跟猫挠似的难受得很,但她努力压抑着这种情绪,表面平静无波。这段时间辰熙刷题突然刷得多了,因为她发现,头脑忙起来的时候,就没有时间去胡思乱想些有的没的了。
周五语文课后,班主任来通知了周一动员大会的事情,和大辰熙在信里说的时间地点人物一致无二。辰熙回想着那封信的内容,蹙眉看了江雅涵几眼,最终还是试探着开口:“我堂姐你还记得吗?我跟你提过她。”
江雅涵扭头看她:“知道啊,是那个叫辰媛的?”接着恍然,“啊!就是上一届的理科状元是不是?我刚才就说,怎么听着名字这么耳熟,这么说下周一她要来动员动员我们咯?”
辰熙点点头:“如果我说到时候我想坐第一排最中间最显眼的位置,你会不会帮我占座?”
“哇!我也想坐最显眼的位置!肯定会帮你占座啊!我们一起坐!好开心啊!居然是你堂姐,我记得你和我说过,你这个堂姐和你感情最好了!”
“万一……我那天拉肚子了,没有及时去礼堂,你帮我占座吗?”
“……”江雅涵莫名其妙地看着她,“你有病吧?我还没见过咒自己有病的人,那我等你拉完肚子一起去礼堂啊。”
“可是去晚了,前面的位置就都被坐满了啊。”
“唔……你这么一说倒是提醒我了,每次这种活动,座位都是一个挨一个坐满的,不让留空位,要是以前我们班分到的位置是偏后的,那悄悄给你留个位置是没问题的,但是坐第一排的话,有点困难,教导主任就在那里转悠,看到留空会被骂的,自己被骂就算了,班级还要被点名通报批评。”江雅涵皱着眉看她,有些为难,“所以要是你非要拉肚子的话,虽然我也很想近距离地瞻仰一下和你最好的堂姐,那我也只能陪你一起坐后面了。”
对啊,景行中学的教导主任就是这么一个变态魔鬼般的存在,要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违反规矩,无异于是在正大光明的找死。
不过,为什么江雅涵看起来似乎比自己还要激动,辰熙有些好奇:“她是我堂姐,我激动有理可循,怎么你也想坐前面了?”
“你说过她是和你感情最好的堂姐呀,和你感情好的人我都喜欢,说明那个人眼光和我一样好,惺惺相惜嘛,所以我就想近距离认识认识啊。”江雅涵看着她笑得坦然。
嗯,这确实是江雅涵爱屋及乌的作风。所以……大辰熙经历过的那一次,江雅涵没有和自己换位置的原因就是这个?
辰熙听得心里暖暖的,夸奖的话谁不爱听,尤其是从自己心里最重要的人口里说出来的,于是她笑眯了眼,扑过去就是一个结结实实的熊抱:“不错不错,我眼光也是很好的,我看上的人都是顶好的,所以我们也惺惺相惜!”
“起开起开。”江雅涵嫌弃地从她的怀抱里挣脱出来,然后朝良辰的位置努了努下巴,“和你惺惺相惜的人在那里。”
“可别胡说啊!”辰熙瞪了她一眼,又笑着推了她一把。
辰熙发现,承认自己喜欢一个人其实也没那么难,被江雅涵道破之后,反而藏在心底深处的甜在慢慢往外溢着,然后变成一个个粉红色的泡泡在心口炸开,这就是心动的感觉吧,她对这种感觉有些上瘾了。
少女的心思是窥探不得的,一旦被发现了,就会变得一发不可收拾,像教室里无意间开窗后随风而来的桂花香,若有若无又无处不在,沁人心脾又令人留恋。
辰熙依旧没有收到一封回信,渐渐地,她激动的心情平复了下来,对窥探未来的想法也消散了不少。时间转眼到了周日,第二天就是动员大会,可是她最近饮食相当规律,一日三餐不多不少,甚至连零食都没有吃一口,所以大辰熙信里说的拉肚子,辰熙想不通原因到底是什么。
南方八月末的太阳依旧炙烤得人皮肤火辣辣的,傍晚时分柔和了许多的阳光随着徐徐微风包裹了整个小镇,一整日的热气渐渐消散,清风卷来的一丝丝凉意穿过敞开的窗和门慢慢充盈了整个房间,辰熙的外婆背着个背篓从外面进来,边走边叫道:“小熙啊,来看看外婆买了什么回来,你爱吃的!”
辰熙听见声音,放下笔从卧室里跑出来,上前两步帮着卸下背篓,顺便把脑袋伸到里面张望:“哇!冰镇西瓜!我好久没吃了!外婆你最懂我了!”
外婆笑眯了眼,眼角的皱纹细细密密一层叠一层,抬手拍了拍辰熙的肩:“就知道你爱吃,今天专门买来给你的,高三学习那么苦,苦了脑子就得从胃里找补回去。”
“妈,都让你别买东西过来了,东西重,而且小熙现在是关键时期,她平时吃这些东西最容易拉肚子了,前阵子她想吃我都没敢买。”辰熙妈妈手里拿着几根葱,皱着眉从厨房里探出个头来。
外婆看着辰熙的高兴劲儿,朝辰熙妈妈摆了摆手:“偶尔吃一次没什么,上次在我那吃,也没见她拉肚子。”
原本正兴冲冲地往背篓里拿冰镇西瓜的辰熙,手上动作一顿,对哦,夏天每次自己吃了极冰的东西,十有八九要闹肚子。但夏天就是要吃雪糕、冰镇西瓜,喝冰镇果汁、冰可乐嘛,因此每次她都是在拉肚子的边缘试探,没闹肚子就悠哉悠哉地继续吃,闹肚子就等肚子消停了再接着吃。对于辰熙来说,大千世界,口腹之欲最难忍受,所以她从来都是吃吃喝喝概不忌口。照大辰熙的回忆来看,毋庸置疑这次自己是百分之百的栽在冰镇西瓜上——拉肚子了。
可是看着手里捧着的西瓜,辰熙是真想吃。对于选择冰镇西瓜拉肚子,还是选择不吃西瓜不拉肚子,辰熙犹豫了一会儿,最后毅然决然地选择了前者。反正,明天动员大会的座位已经不重要了,她选择的是辰媛的大餐,不就是拉肚子嘛,美食大过天,无所谓无所谓。
辰熙捧着西瓜屁颠儿屁颠儿地往厨房去,眨巴着眼睛和老妈打商量:“妈,我就吃这一次好不好?我保证吃完这一次高考结束前都不吃了!”
辰熙妈妈无奈地看了她一眼:“吃完饭再吃,先放一边去。”
辰熙欢呼了一声,喜滋滋地放下手里的西瓜乖巧地说:“那我再去做会题啊。”
第二天,辰熙早上起来神清气爽,她抬手揉了揉肚子,没有任何不舒适的征兆,心想着大概她观念变了现实也就跟着变了,于是心态良好地去了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