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之根,炁也。
自然万物皆有炁。
人也不例外。
炁是生命的源流,是天地之道,是万物之理。
据说,最早的练炁法传承自上古仙人。
后来,天地剧变,炁之一道再不复曾经的繁荣昌盛。
以先天之炁为本,纳万物之炁于身,调本源之理。
这,就是练炁士。”
荒山,破庙,道人。
一位须发皆白的老道士正在讲道。
身旁聆听的,是一个衣着破烂的孩童。
“今天我要教给你的,是我冲佑观传承千年的星元练炁法。
此法无名,传自冲佑观开派祖师,星君。
据说,祖师曾在老君坐下听法,并修得仙道。”
“仙道?”
“那是练炁士的极致,炁的尽头,是接触道的存在。如今的你,离这些东西还是太过遥远,不必多想。”
“是。”陈长安默默回应。
辛铁柱忽然一改之前平淡的语气,严肃地对他说道:“原本,我是应该带着你回到道观,正式行了拜师礼之后,才能传你练炁法的。
但是,以你现今的身体,不说赶不得路,再拖久一点,甚至会伤到根基。
因此,我暂且先传你基础练炁法诀,以供你恢复自身。
你且记住,我们练炁士是有契约的,我们不能在凡人面前展露自身,不能参与凡人之事,否则,你会遭到所有练炁士的惩罚。”
陈长安一直以为他没有听说过练炁士,是因为他所居住的小山村信息堵塞,地处偏僻。
如今再看,是因为练炁士们刻意将自己隐藏了起来。
陈长安以前曾经听说过某种阴谋论,或者说,幻想。
他们生活的仅仅只是一个表世界,他们看到的,都是经过层层过滤,是某些人想让他们看到的东西。
“小子,”老道士说道,“你的神魂之中存在着几缕先天之炁。可能是你童子命天生所有,也可能是偶然。这几缕先天之炁,将会使你受益无穷。”
“先天之炁?”
“那是炁最原始,最根本的状态,是万物的起源之炁。每个人出生时,都曾拥有过先天之炁。大致过个三四年,它们就会随着身体的成长,彻底的消散在天地之间。先天之炁妙用无穷,无数练炁士为了那一缕先天炁殚精竭虑。”
“而你,”辛铁柱盯着他,“我不知道你是怎么保存下这几缕先天之炁,但它们也有着消散的趋势。只有踏入修行,彻底将它们融入体内,你才能真正受益。
也许,你小子将来能成为这百年来第一个仙。”
他默默的在心里又补充了一句:到那时,我就是仙人之师。
辛铁柱明白,以他的天资,今生是注定看不到那道门槛了。
或许曾经可以,但是经历过那些事情之后……
罢了,罢了,向死而生,幸也,他已经活了很久了,有些东西对他来说并没有那么重要了。
要说长生?
辛铁柱觉得,有时候,活得久,也是一种痛苦。
即使成仙,即使获得了长生,他的心,还是人的心。
长生,长生,千百年来,无数人追寻着它,总会有几个成功的。
辛铁柱曾有幸见过一个长生者。
他获得了漫长的寿命,但他的心,还是人的心。
岁月将他的意志消磨殆尽,亲眼目睹自己的朋友死了一轮又一轮,情感对他来说已无意义。他只是一具为了活而活的躯壳了。
辛铁柱叹了口气。
如今,自己也算是后继有人了。
一生无儿无女,孤独一人守着道观,辛铁柱已经活够了。他的老朋友们都已经离去,待这小子成才,他也会去陪他们的。
老道士缓缓地向陈长安口述着玄奥的练炁之法,陈长安努力的辨识、记忆着。
陈长安发觉,自己的记忆力得到了大幅的提升,几乎达到了过目不忘的水平。
他很轻易的记住了这篇练炁法决。
可惜,记住并没有什么用,他还是不会练。
这篇幅不长的练炁法,所用皆为道家术语,又含有一些经脉运行之法。
这老头不会丢给他一篇玄之又玄的法决就让他自己练吧?
不会吧不会吧?
很显然。
不会。
“今日,我再传你内观之法。”
“此法无关练炁,乃观心照己,直视神魂的正统道家法门。”
“只有掌握此法,你才能踏进练炁的门槛。”
“心之不能静者,不可纯谓之心,盖神亦役心,心亦役神,二者交相役,欲念生焉。心求静必先制眼,眼者神游之宅者,神游于眼而役于心,故抑之眼而使之归于心。”
“故以目内视时,思想集中,元气充沛,返视内照,心平躁释。修炼时,凝神安息,舌柱上腭,心目内注,俯视丹田,很快就能入静。”
…………
陈长安一直以为,所谓的道家内视,都是假的。
如今,他意识到,他错了。
内观是存在的。
此法不观身,不观体,不观内,只观心,观神魂,观己。
内观内观,还真是名不副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