烂柯山,地元亭。
这里本是烂柯山待客之地,坐落于山崖之上,云雾环绕,景色优美。
如今,亭中桌椅却都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尘。
李云义尴尬的笑了笑,拂去桌上的灰尘,朝二人赔礼:“尊者,小师弟,实在抱歉,毕竟我这儿已几年未有人造访过了......”
老道士倒是不甚在意,直接坐在了石椅上。
李云义见此,松了口气。
不是他想要怠慢二人,实在是他这里太过冷清,自己又每天痴迷符箓、法阵一道,疏于管理。
“尊者此次来寻我,有何要事?”
李云义问道。
老道士轻拢着衣袖,答道:“一是替你那老鬼师父来看看你,二嘛,有事儿想请你帮个忙。”
李云义恭声回到:“尊者客气了,云义这两年在山上一人独居,钻研前人留下的符箓法阵,清闲自在。尊者若有事找我,直接找风雨楼的人传个话儿便是,云义定然快马加鞭地赶去,何须劳烦尊者亲自跑一趟。”
“诶,”老道士摆了摆手,“我怎么能占小辈的便宜呢。此事若成,我便答应替你做一件事。”
李云义急忙推辞:“不不不,能够帮上尊者是我的荣幸,怎么能奢求其他。”
辛铁柱无奈地看着面前形容俊美的中年男人。
这小子当年也挺聪明的,怎么现在就……练炁练傻了呢。
这么老实,搞的他都不好意思开口了。
陈长安就这默默地看着二人推辞来推辞去。
这大概就是……男人间的友♂情吧。
只是,这李掌门,怎么越看越像……舔狗呢?
又是一番推辞后,二人都陷入了沉默。
李云义思索片刻,想出了个法子:“要不这样吧,尊者。前些日子里,我收到了宫里那位的来信,召我不久后回去。您既然来了后唐,想必那边也是得去一趟的。我与您一同前去,就当是我请您护卫,如何?”
老道士皱了皱眉:“他召你回去?何时?”
“十二月初七,冬至,族会。”
李云义望着山巅的云海,思绪不禁飘到了36年前。
那一天,鹅毛般的大雪在半空飞舞,为大地裹上了一层银装。
那一天,皇宫的雪地染上了血红。
敬爷爷背着自己,手持一柄寒芒四射的偃月刀,身后,是滚滚落地的头颅。
他永远记得,那三个站在他面前,神采飞扬,意气风发,伟岸无双的身影。
即使如今,只剩下了面前的这位。
辛铁柱缓缓地点了点头:“也罢,我便再陪你走一遭吧。”
“那么,”李云义看向老人,“尊者有何事需要我帮忙?”
老道士不语,指了指身旁的陈长安。
李云义心领神会,一只手抓住陈长安的手腕。
陈长安只觉得一股柔和的炁缓缓地在奇经八脉游走。
过了一会儿,李云义脸色变了变。
“这是哪个天杀的伤了这孩子的本源?”
老道士幽幽叹道:“他自己。”
李云义哑然。
片刻后,他说道:“尊者是想借法阵引天地之炁修复这孩子的本源?”
老道士轻轻点了点头。
李云义皱了皱眉:“恐怕有些麻烦。
确实有这样的阵法,但天地之炁狂暴,这孩子恐怕承受不了。”
陈长安站起身来,朝李云义鞠了一躬:“师兄不必担心,我受的住。”
李云义摆手:“这是胡闹。”
老道士神色淡然:“既然小长安都答应了,你也不必再多考虑。”
望着面前淡定的师徒二人,李云义沉默了。
真不愧是冲佑观的人,自信,无畏,狂傲。
天才和疯子,只有一步之遥。
李云义自负天资绝伦,符阵双绝,在世间也是排得上号的人物。
但论狂傲,在冲佑观的人面前,他也只能望其项背。
明面上,冲佑观是道家的分支传承之一,崇尚道法自然。
实际上,他们早已背离了道家宗旨,平静的外表之下,是骨子里的孤傲疯狂。
李云义很尊敬辛铁柱,他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他也很畏惧辛铁柱。
他能看到,那些掩藏在宁静深处的东西……
罢了,罢了,这是他们的选择。
他妥协了。
“周天星斗大阵,这是祖师留下的阵法,于此再合适不过。
但仅凭我的符,还不够力度。我们需要一个阵眼。”
李云义看向了老道士身后的古剑。
老道士听罢,干脆地解下佩剑,递给李云义:“几时能够布好?”
“今夜子时,星光最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