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笑着对王语嫣问道:“王姑娘,天下武学,你无所不知,无所不晓。这一招咬人的功夫,却属于何门何派?”王语嫣微微一笑,说道:“这是风四哥的独门功夫,我可不懂了。”包不同道:“你不懂?嘿嘿,太也孤陋寡闻了。‘吕洞宾咬狗大九式’,每一式各有正反八种咬法,八九七十二,一共七十二咬。这是很高深的武功啊。”
这包不同倒也有些胡搅蛮缠的本领,我和众人听了也是暗笑,只是丐帮那边的人面上却是不虞,这不是暗地里骂他们是狗吗?真是岂有此理,每人都暗自给陈长老打气,希望他能不负所望,打败这刚一出来就找人打架的无赖。
这时场中呼呼风响,但见长臂老者将麻袋舞成一团黄影,似已将风波恶笼罩在内。但风波恶刀法精奇,遮拦进击,尽自抵敌得住。只是麻袋上的招数尚未见底,通臂拳的厉害他适才却已领教过,“吕洞宾咬狗”这一招,毕竟只能侥幸得逞,可一咬而不可再咬,而实情也并无“咬狗大九式”七十二咬,是以不敢有丝毫轻忽。
乔峰见风波恶居然能和丐帮四老之一的长臂叟陈长老恶斗百余招而不落败,心下也暗暗称奇,对慕容公子又看得高了一层。丐帮其余三位长老各自退在一旁,凝神观斗。
阿碧见风波恶久战不下,担起忧来,问王语嫣道:“王姑娘,这位长臂老先生使一只麻袋,那是什么武功?”王语嫣皱眉道:“这路武功我在书上没见过,他拳脚是通臂拳,使那麻袋的手法,有大别山回打软鞭十三式的劲道,也夹着湖北阮家八十一路三节棍的套子,瞧来那麻袋的功夫是他自己独创的。”
她这几句话说得并不甚响,但听在长臂叟耳中却如轰轰雷鸣一般。他本是湖北阮家的子弟,三节棍是家传的功夫,到了剧斗酣战之际,自然而然的便露了出来,心下大惊:“这女娃儿怎地得知我的底细?”他这么一分心,给风波恶连攻数刀,竟有抵挡不住之势。
他连退三步,斜身急走,眼见风波恶挥刀砍到,当即飞起左足,往他右手手腕上踢去。风波恶单刀斜挥,迳自砍他左足。长臂叟右足跟着踢出,鸳鸯连环,身子已跃在半空。风波恶见他偌大的年纪,身手却矫健异常,不减当年,不由得一声喝采:“好!”左手呼的一拳击出,打向他膝盖。眼见这长臂叟身在半空,难以移动身形,这一拳只要打实了,膝盖纵不碎裂,腿骨也必折断。
风波恶见自己这一拳距他膝头已近,对方仍不变招,蓦觉风声劲急,对方手中的麻袋张开大口,往自己头顶罩落。他这拳虽能打断长臂叟的腿骨,但自己老大一个脑袋给人家套在麻袋之中,岂不糟糕之极?这一拳直击急忙改为横扫,要将麻袋挥开。长臂叟右手微侧,麻袋口一转,已套住了他拳头。
风波恶手一缩,便从麻袋中抽出。突然间手背上微微一痛,似让细针刺了一下,垂目看时,吓了一跳,只见一只小小蝎子钉上了自己手背。这蝎子比常蝎为小,但五色斑斓,模样可怖。风波恶情知不妙,用力甩动,但蝎子尾巴牢牢钉住了他手背,怎么也甩之不脱。
风波恶忙翻转左手,手背往自己单刀刀身上拍落,嚓的一声轻响,五色蝎子立时烂成一团。但长臂叟既从麻袋中放了这头蝎子出来,决不是好相与之物,寻常一个丐帮子弟,所使毒物已十分厉害,何况是六大长老中的一老?他立即跃开丈许,从怀中取出一颗解毒丸,抛入口中吞下。
长臂叟也不追击,收起了麻袋,不住向王语嫣打量,寻思:“这女娃儿如何得知我是湖北阮家的?”
包不同甚是关心,忙问:“四弟觉得如何?”风波恶左手挥了两下,觉得并无异状,大是不解:“麻袋中暗藏五色小蝎,决不能没有古怪。”说道:“没什么??”只说得这三个字,突然间咕咚一声,向前仆摔。包不同急忙扶起,连问:“怎么了?四弟你没事吧?”只见他脸上肌肉僵硬,笑得极是勉强。
包不同大惊,忙点了他左手手腕、肘节、肩头三处关节中的六个穴道,要止住毒气上行,岂知那五色彩蝎的毒性行得快速之极,虽非见血封喉,却也如响斯应,比一般毒蛇的毒性发作得更快。风波恶张开了口想说话,却只发出几下极难听的哑哑之声。包不同见毒性厉害,只怕已无法医治,悲愤难当,一声大吼,向长臂老者扑去。
那手持钢杖的矮胖老者叫道:“想车轮战么?让我矮冬瓜来会会苏州的英豪。”钢杖递出,点向包不同。这兵刃本来甚为沉重,但他举重若轻,出招灵动,直如一柄长剑一般。包不同虽气愤忧急,但对手大是劲敌,不敢怠慢,只想擒住这矮胖长老,逼长臂叟取出解药来救治风四弟,当下施展擒拿手。
阿朱、阿碧分站风波恶两侧,都目中含泪,只叫:“四爷,四爷!”
王语嫣于使毒、治毒的法门一窍不通,心下大悔:“我看过的武学书籍之中,讲到治毒法门的着实不少,偏生我以为没什么用处,瞧也不瞧。当时只消看上几眼,多多少少能记得一些,此刻总不至束手无策,眼睁睁的让风四哥死于非命。”
乔峰见包不同与矮长老势均力敌,非片刻间能分胜败,向长臂叟道:“陈长老,请你给这位风四爷解了毒罢!”长臂叟陈长老一怔,道:“帮主,此人好生无礼,武功倒也不弱,救活了后患不小。”乔峰点头道:“话是不错。但咱们尚未跟正主儿朝过相,先伤他的下属,未免有恃强凌弱之嫌。咱们还是先站定了脚跟,占住了理数。”陈长老气愤愤的道:“马副帮主明明是那姓慕容的小子所害,报仇雪恨,还有什么仁义理数好说?”乔峰脸上微有不悦之色,道:“你先给他解了毒,其余的事慢慢再说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