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在竖着耳朵听着他的答案,答案究竟是什么?没有人能够知道,至少现在不会有人知道。
弈星刚要说什么,可又没有说,他似乎在捉弄大家。
此时,没有一个人说话,屋子里像是经过一场风雨后的平静。像是无风的大江,哪怕是扔一颗石头就可以将这个平静无浪的江面给打碎。
突然间,一声巨响,将这宁静打碎了。
这声音究竟从哪里发出呢?
众人眼光都投向苏烈,此时的苏烈正怒气冲天,脸色都变得异常,那苍白无色的脸给人一种凄凉的感觉,在坐的客人都感到惧怕。
他拍打做桌子后并没有说话,只是那具有杀伤力的眼神死死盯着弈星。弈星的表情很平常,他并没有生气,更没有露出恐惧的表情。
他面带微笑看着苏烈,两人对视许久没有说话,其实他们都在等待对方的发言,纵使他知道苏烈此时的怒火,他也不会做出异常的举动。两人就这样对视了半柱香的时间。
忽然间。
一声巨响,苏烈身前的桌子被打烂了,那一根一根木头下落,发出了“佟佟”的声音。平静又被打破了。
苏烈再也忍不住,终于开口说话了。
“弈星,你装神弄鬼的算什么?拿出真本事来。”
弈星没有说话,更没有抬头,他依然在做他喜欢做的事。似乎外界的声音没有入他的耳。
苏烈又怒道:“你别给我装聋作哑的,你敢和我比试比试吗?”
苏烈的口气很大,从他话里可以看到他的自信,这种自信绝不是装出来的。
奕林见苏烈如此气愤,他迅速跑到苏烈面前,用和蔼可亲的语气对苏烈说:“将军息怒,我家小弟不懂事,将军乃是大量之人,就不要和他计较了。”
苏烈没有露出笑容,但他的气愤已经平息了一些,随后坐了下来。
奕林赞道:“将军额上能跑马,宰相肚里能撑船。苏将军大度,在下佩服,佩服!”
苏烈的脸上露出笑容,这不可一世的苏烈竟也会露出颤颤的微笑,他这时已经完全没有在乎刚才的一切,他的将酒倒满杯子,一饮而尽。
喝完酒后哈哈大笑。
奕林连忙往他酒杯里倒酒,他恭敬举杯敬苏烈一杯,苏烈爽快地干了,奕林伸出拇指:“将军豪爽,喝酒也毫不犹豫。”
苏烈拍了拍奕林的肩膀:“我死都不惧,何惧一杯酒?”
奕林又倒了两杯酒,他左手举着酒杯,右手递酒敬苏烈,笑道:“在下敬将军一杯,干杯!”
苏烈接过酒杯,双手扶着酒杯伸过来与奕林碰杯,这铜杯相撞发出了清脆的声音,而这声音充满了和谐,众人的目光都投向他们,两人像是久别重逢的旧友,碰杯后即一饮而尽。
苏烈笑道:“先生真是豪爽,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我苏烈出身江湖,喜爱广交朋友,特别是豪爽、重义气的朋友。”
奕林连连点头:“承蒙将军不嫌弃,实属在下荣幸。”
本来很生气的苏烈,这一下子所有的愤怒抛到九霄云外了,这真是来得快去得也快呀。
这正如六月的天——阴晴不定。
正在这时,程咬金突然开口说话:“奕星小兄弟,我看你相貌不凡,定有过人之处,不知你刚才未出口的话是?我这人就是好奇心强,一直竖着耳朵恭听呢。”
奕星用轻慢的眼神看了程咬金一眼,又不屑一顾的低下了头,这时候奕林可急了,这苏烈的火气刚刚平息下来,这会可能又要惹火程咬金这大人物了。
但是程咬金并没有生气,他还用非常温和的语气对奕星说:“奕星小兄弟,我就欣赏你这个脾气,我当年也是你这个脾气才走上了反隋道路,想当年我凭着三板斧威震天下,我们瓦岗寨也是一时的风云人物,凭的就是这口气。”程咬金说得头头是道,一说起当年反隋就能说个不停,就像说书的先生一样,越说越有趣,整个人都投入到故事中。
这么一说,半个时辰过去了,在他看来时间像是已经停止,而大家都在安静地听着他的讲的人生精彩故事。很多人都赞叹,发自内心的崇拜。在他的人生里就像一本厚厚的故事书,故事里有神话般的迷人,没有谁听了不入迷的。
奕星突然打断了程咬金的故事:“鲁国公的故事实在是很精彩,只可惜我生得太晚,不能和你并肩作战。”
生于乱世是何等的不幸,可弈星却偏偏喜欢生于乱世,可能是“时势造英雄”。乱世已成为了过去,就像痛苦的昨天早已经随风远去。
程咬金听了他的话后仰天大笑,他在笑弈星的无知,生在福中不知福,在那个兵荒马乱的年代,谁都看不到未来的光明,而这种痛苦是那些没有经历过的人无法想象,也无法理解的。
弈星看到程咬金大笑,问道:“鲁国公为何大笑?”
程咬金摸了摸胡须,道:“小兄弟,我笑你年少无知,你没有经历那个兵荒马乱的时代,你是无法理解那个时代的痛处,你父母一定知道的。”
弈星的脸色顿时变得苍白,低声道:“在我很小的时候我父母就离我而去了。”他的话语明显带有悲伤,对于一个从来没得到父母疼爱的人来说,这是永远弥补不了的伤痕。
“或许你永远不懂乱世的悲痛,因为你不是身在乱世。”程咬金的这番话不是没有道理,但确实是伤了弈星的心。
弈星道:“我不生在乱世不懂乱世的痛,你没有痛失双亲,你也永远不知道我的痛处。”此时程咬金黯然失色,他知道自己说到了弈星的痛处,但言既已出,又怎么能收回呢?
程咬金刚想说些什么,但被弈星给打住了,他举起手中那颗闪亮的棋,那颗精致不比的棋,没错,这就是他一直低着头玩着的东西。
弈星拿着棋子在手中晃来晃去,瞬间将棋子放在棋盘上,笑道:“这一步可能是走错了,可走错了一步就是满盘皆输,有时候下棋就像是人生的一场精彩的游戏,稍有不慎,一败涂地。”
他的话震惊了全场的人,大家都没想到这位年纪轻轻的小伙子竟然可以用棋来道解释人生,甚妙!
可惜的是程咬金对棋道那是一窍不通,大概他从来都没有下过棋,棋盘上的人生,对他来说那是何等的奥妙。
程咬金摇了摇头:“小兄弟,我平生从未下棋,是不能和你谈棋道的。”程咬金的话语很和谐,也很真诚,他一向是傲视群雄,今天却对这个满二十岁的后生如此恭敬,那也是前所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