坛已空,杯未满。
那闪亮的棋子,那精致无比的棋子,向李白飞来。
李白瞬间抓住了棋子,眼睛却一直没有睁开。
来者正是弈星和苏烈。
“来者可是踏雪寻梅?”李白手里紧紧握着那个棋子。
“踏雪寻梅?”所有人都异口同声说出了同样的话。
站在弈星旁边的苏烈对这个“踏雪寻梅”的称号感到好奇,目光投向弈星,弈星笑了笑道:“青莲剑仙说笑了,我怎么可能是踏雪寻梅。”
李白道:“你的脚步轻飘,手执黑白相间的棋子,除了踏雪寻梅没有其他人了。”
江湖流传踏雪寻梅乃侠义之士,专管世间不平之事,凡有人在寒冬飘雪之时,寻得一梅花去雪山之巅献给他,他就会为那人完成一个愿望。许多人都为这个承诺而寻得梅花献与他,可他有一个规定,只为一个人实现愿望,所以每到献梅之时,江湖必定会掀起一场腥风血雨,最后赢者获得他的承诺,没有人见过他的真面目,故江湖上给他起个名号叫“踏雪寻梅”。
苏烈盯着弈星,脸色稍有变化,问道:“你真是踏雪寻梅?”
弈星摇了摇头:“苏兄误会了,我怎么可能是踏雪寻梅。”
苏烈道:“江湖传说踏雪寻梅乃侠义之士,但没有人见过他,难道真有此人?”
弈星道:“我孤陋寡闻,未曾听说过此人事迹,却也听闻江湖传言,至于是否存在也是一个未知数。”
李白睁开眼睛,感觉天地倒转,他再揉了揉眼睛,摇了摇头,叹道:“看来是我看错人了,醉了,醉了,非常抱歉,我当自罚三杯。”他将空坛往杯子里倒酒,发现坛子没酒,笑道:“我当自罚,可惜无酒,如何是好?”
弈星道:“我有酒。”
李白道:“拿来。”
弈星道:“可我有一事相求。”
李白道:“踏雪寻梅完成别人一个愿望要一枝梅花,那我李白要一顿酒就够了,你说要是这样的话,给我取一个什么样的名号呢?”
苏烈笑道:“踏酒寻醉!”
众人都不禁大笑,李白也笑个不停,他抬头看了看苏烈,见此人高大威猛,为人直爽,可谓是一英雄。
李白招了招手:“这位兄弟是?”
苏烈道:“在下苏烈。”
李白道:“能饮酒否?”
苏烈道:“从未醉过。”
李白道:“是饮酒未醉?还是从未饮酒?”
苏烈道:“无酒不欢。”
李白大笑:“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苏烈挠了挠后脑勺,心里想着,世人都说剑仙李白乃世外高人,其人可与仙同乐,今日一见,却不以为然,然而皇命在身,只要能把李白请到,一切都好。
苏烈一下子将三坛酒喝尽,他的脸色毫无变化,李白拍手赞道:“好酒量!好酒量!”
弈星将八十坛酒摆在李白面前,指了指酒坛道:“剑仙可不要忘了,你还欠我一个承诺。”
李白道:“有酒好说,你有什么事要求我?”
弈星道:“此事不难,只需要你出个面。”
李白道:“哦?”
弈星道:“我要打败长安第一棋手明世隐,可和他下棋有一个要求,那就是请你去观战。”
李白想都没想就点头答应:“这个好说,我必到。喝酒!喝酒!”
弈星连喝三杯入座。
群英相会,相聚欢乐,酒到半时,徐茂公哭泣,众人不解。程咬金问道:“三哥为何哭泣?”徐茂公道:“我很思念瓦岗兄弟,故而哭泣。”
程咬金道:“今天我们瓦岗兄弟不正是在此相会,三哥为何还要哭泣?”
徐茂公道:“我恨夜短,今夜过后,我们兄弟四人又要天涯海角了。”
听到这话,程咬金和秦叔宝也都不禁落泪,兄弟一场,一辈子并不长,能够相聚又有几回?魏征想到明天一别,可能再也见不到各位兄弟了,他心中瞬间生悲,落下了一滴又一滴眼泪。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生于天地之间,当以情义为重。
李白见四人酒后大哭,哈哈大笑。
程咬金见李白如此,不免有些恼怒。
“李白,你是什么意思?我瓦岗兄弟在此相聚,英雄相惜,只可惜明天大哥还乡,此后再无相见之日,你却在一旁大笑。”
李白向四人握拳行礼,说道:“人生在世,从一开始就学着两样东西,即相聚与离别,相聚时欢别时悲,这本来就是世间不变之理,何不顺其自然?”
四人停止哭泣,李白又道:“听闻魏丞相即将还乡,难道要置天下百姓于不顾?当今圣上圣明,百姓安居乐业,可谓是明君在朝,贤相辅佐,天下一片光明,我李白身居江湖之远,却忧天下之事,还望魏丞相三思而后行。”
“说得好,好一个居江湖之远忧天下之事,魏丞相为何不继续为国效力?”门外传来声音。
来者正是高长恭和长孙无忌。
高长恭和长孙无忌向在场的所有人行了个礼,众位也都向他们行了个礼。
魏征道:“高大人与长孙大人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失敬,失敬。”
高士廉道:“我二人此番前来,是为了劝魏丞相留下来。”
魏征的笑容褪去,说道:“如果前来喝酒,我非常欢迎,如果是来谈政事,请自行离去。”
高长恭道:“魏丞相误会皇上了,皇上寻找天下神医并不是为了求长生不老药,他是为了李太史公的养子治病,以慰太史公之心。”
魏征有些不相信,问道:“何以证明?”
高长恭道:“如若丞相不信,可亲自前往李府探望。”
魏征看了长孙无忌一眼,长孙无忌笑着点点头。
魏征这下彻底相信了,深深地对自己错误的判断感到自责。
“皇上英明,罪臣魏征真是糊涂了。”
程咬金道:“大哥可曾听闻万民为你请命?”
魏征点了点头,叹道:“我魏征如此糊涂,不值得百姓为我请命,皇上宽宏大量,我十分敬佩。”
李白大笑起身,将一坛酒饮尽,瞬间消失了,他的话音还环绕在屋子里。
人已去,音未绝。
“李白谢过各位的酒,我此次来也是为了让魏丞相能够留下来,现在目的已经达到,我自当离去。今日能够结识各位英雄,我李白不枉此生,苏兄酒量过人,日后我们再痛饮。”
魏征叹道:“李白飘然若仙,不拘礼节,来去无踪,然处江湖之远而忧天下,不失为一英雄也。”
苏烈本来想着等和李白喝个尽兴之时再和他请求一件事,不料李白来去无踪,连个告别都没有当面说就走了,如此潇洒之人,令人敬佩。
李白离去后,蒙犽匆忙向魏征告别,追随李白而去,弈星也向各位道别。
屋子里变得安静了许多,长夜漫漫,剩下的只有英雄相惜。
该走的都走了,屋子里依然传来着一种英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