煮酒论英雄。
问英雄谁是英雄。
何为英雄?
成者?
败者?
这是一个永远值得争议的结论。
程咬金迎着夕阳走到了魏府,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是那么的熟悉,在程咬金的眼里却变得那么的陌生。
有一种熟悉的陌生感。
他踏进门口的那一刻,心里感到一丝丝阵痛,这种痛已经很久没有出现了,甚至可以说是从未有过。
房间里,魏征正在收拾东西,他把屋子打扫了一下。奴仆和门客们都想帮他打扫,可他说什么都不愿意让他们帮忙,他们只好在外面等着。
程咬金走进魏府后,他停下脚步,看到很多奴仆在等候,他早就猜想到魏征肯定在收拾东西,他没有马上进去,决定在门外等候。
“承蒙大家厚爱,我魏征已经感到十分荣幸,只是你们还有自己的路要走,我已经是一介草民,在此谢过各位,你们在我最落魄的时候都不愿意离开,我十分感动,大恩不言谢,我们就此别过吧,你们散了。”魏征揉了揉眼睛,眼泪没有落下来。
大伙们都沉默了,他们跟随魏征这么久,深深地感到魏征的亲民和善,他们之间已经有了不可言说的感情。
一老仆拉着一个小孩上前来叩头,拜了再拜,说道:“这么多年来我一家人深受丞相的照顾,此生无以回报,只愿常伴丞相左右,以报丞相之恩。”
小孩子站起来冲过去拉着魏征的衣服,他双眼看着魏征,那双眼神充满了期待,是纯真的期待。
“魏爷爷,你可不可以不要赶我们走呀,我常常听我爷爷讲您的故事,我十分崇拜,我也想长大后像你一样,威震天下。”
魏征摸了摸小孩的头,笑道:“我自小孤苦伶仃,出家为道,时逢乱世,想救百姓于水深火热,推翻暴君杨广,我瓦岗兄弟揭竿起义,开启了隋末农民起义,使刚刚脱离战争之苦的百姓又深受苦难,那么岂不是违背了救百姓于水深火热的初衷。如今天下太平,你们要尽当珍惜,维护太平之长久,这才是你要做的事情,你能明白吗?”
小孩子点了点头,他似懂非懂,但他明白生在太平盛世实属不易,是前一辈用鲜血换来的,从此在他的心里种下一颗种子,一颗维护天下太平的种子。这绝不是一个人的责任,每个人都有这样的责任。
魏征将所有的银两分给大家,虽然不是很多,但足以见其诚意。
“各位,就此告别了。”
众人道:“丞相保重。”
大伙向魏征拜了拜,各自离去。
“四弟,出来吧,我们兄弟两也好久没有聊聊天。”
程咬金一下子跳了出来,脚跟轻轻落地。
“大哥呀,好久不见了,小弟想死你了。”
魏征笑道:“四弟的轻功可是越来越好,脚跟落地尘不起。”
程咬金挠了挠后脑勺,被人夸的感觉确实很好,况且是自己的大哥在夸自己。
魏征拍了他的脑壳,笑道:“你还是老样子,夸不得呀。”
程咬金道:“大哥既然都知道了,就不要让小弟难堪了。”
“你呀!你呀!”魏征摇了摇头。
“夫人,快快备酒,我要和四弟痛饮,不醉不归。”说完拉着程咬金进屋子里去。
“老爷,这……”夫人犹豫了一下。
魏征回头看夫人,问道:“怎么了?”
“我们的钱财都分给奴仆和门客了,现在家里什么都没有。”
魏征叹了一口气:“堂堂的昔日丞相,如今却落个连招待兄弟的好酒都拿不出,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程咬金道:“大哥稍等,我去给你买来,想喝什么酒就喝什么酒。”
程咬金刚想出门,远处传来一个声音。
这声音很洪亮。
像是寺庙里的钟声。
“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倾耳听。”
“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复醒。”
“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
这似曾相识的声音,这似曾相识的诗句。
程咬金总感觉在哪里见过,这首诗实在是太熟悉了。
门外飞来两坛酒。
人未至。
酒先来。
一坛酒往程咬金的方向飞去,一坛酒往魏征的方向飞去,二人都接住了酒。
酒香扑面而来,一股淡淡的香味,却带有一股淡淡的忧伤。
“好酒,果然是好酒,壮士为何不出来与我痛饮呢?”魏征举坛,邀请在暗处的英雄喝酒。
既然是英雄,为何在暗处?
“承蒙丞相不嫌弃我这个江湖人,在下十分敬佩,只是我喝酒就要喝得尽兴,不知道两位可否能陪在下痛饮?”
程咬金道:“想和我们喝酒就赶快出来,明人不在暗处。”
“二位只有喝完那两坛酒,就可以证明你们的酒量是有资格和我尽兴痛饮。”
程咬金怒道:“为什么是我们喝而不是你喝呢?”
“我不是说了吗?这是和我喝酒的门槛。”
程咬金道:“凭什么?”
“凭你是个英雄。樊哙面对项王的酒都没有推辞,乃英雄也。”
程咬金立马将酒坛高举,酒有如黄河之水往嘴里流入。魏征也将手中的酒喝尽。
两人相互对视,你指我笑,无比欢乐。
只见眼前站着一位白衣飘飘,手持长剑,腰挂酒壶的人。
他正在向他们走来,脚步轻浮,有如仙人升天。
他就是李白。
“痛快,痛快,不愧为瓦岗英雄。”李白解下腰上的酒壶,将酒往嘴里灌。
“李白。”程咬金有些惊讶。
魏征道:“剑仙李白?”
李白点了点头。道:“称不上剑仙,但我确实是李白。”
程咬金道:“你破了我的三板斧,我程咬金可是输得心服口服,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我只与酒为友,与诗为伴。”李白摸了摸酒壶。
程咬金道:“你觉得我不配做你朋友吗?”
李白道:“不不不,久仰混世魔王之大名,不久前又能与你生死较量,确实是人生一大乐趣。”
程咬金道:“那为何不愿意和我做朋友?”
李白指了指酒壶,又指了指酒坛:“我说过我与酒为友,与诗为伴。喝酒的人都是我的朋友,你酒量不错,算是我的好朋友了。”
魏征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如此英雄豪杰,快快进来痛饮。”
程咬金愣了一下,想着酒已经被喝完了,还是得去买酒。
“我去买酒。”说完立马往门外走去。
李白道:“我有酒,你不用去了,放心进去尽情喝酒吧。”
“哎呀,你怎么不早说呢?”
“你也没有早点问我呀!”
“你!”
魏征道:“废话少说,喝酒去!”
李白叫人送来了五十坛上好的酒,这酒的香味蔓延,十里之外都可以闻到其香。
三人坐下饮酒,畅所欲言。
李白连喝五坛酒,脸色不曾有半点变化。程咬金赞道:“好酒量。这么多年来我未曾遇到过像你这样饮酒爽快的人了。”
李白笑道:“喝酒就要喝个尽兴,来干!来干!”魏征和程咬金也都高举酒杯:“干!”
李白手中的神来之笔在颤抖,他随手拿出了那只神奇的笔。
一丝丝线往上飞去,似乎在寻找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