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洪水来的第二年,有冰雹夹雨砸到皇宫,太宗被惊醒。
“是何物?”
宫中太监答道:“陛下,天降冰雹,砸至宫中,瓦瓷尽破!”
帝连忙穿鞋,跑到宫外,遥望远处,冰雹落地叮叮的响,那鸡蛋般大的冰雹令太宗脸面变色,那冰雹似乎砸到了他的心口,令他痛切。
太宗长叹:“皇宫瓦瓷如此坚硬尚被砸破,那么平常百姓家又如何呢?”,说完便派人去查看百姓家。来者报:“他处没有冰雹,冰雹只落在皇宫。”
太宗感觉有泰山压在他的身上,自登基以来从未有过过错,上天为何要如此惩罚呢?去年的洪水已经使长安城变得一片狼狈,如今又降冰雹至皇宫,这里到底隐藏怎样的秘密呢?
次日,有泰山飞石林立宫殿门口,那巨大的石头将门口挡住,只留下一人穿过的缝隙。
“报,陛下,陛下,大事不好,有泰山飞石林立宫殿门口。”太监急忙报道。
太宗来观看飞石,此石巨大无比,表面光滑,呈现五角,上面写到:五行逆转。
太宗见“五行逆转”这四个个字,大为一惊,却不知其义,问左右:
“何为五行逆转?”
大臣们相互对视,却无从解答。太宗再问,这次声音更大:“何为五行逆转?”
大臣们还是摇了摇头。
徐茂公上前道:“五行逆转,应为五行扰乱,万事万物,皆有其运行之道,此道扰乱,天降异象!”
太宗道:“卿可知何故否?”
茂公道:“臣不知!”
太宗道:“爱卿素有小诸葛之称,又通晓阴阳数术,何不为朕道来。”
茂公道:“臣学艺不精,尚不能为陛下道其缘由。”
太宗道:“别无他法了吗?”
徐茂公刚想开口却又没有说话,他看了看众臣,太宗领会了,叫众人退下,于是与徐茂公游于御花园。
太宗停了下来,摸了摸胡须,笑道:“卿可为朕言?”徐茂公笑了笑:“臣学的阴阳五行之术,只不过是略知其表,不得其精髓。”
太宗拍了拍他肩膀,笑道:“卿但说无妨。”
茂公道:“臣向陛下举荐一人,此人胜过诸葛孔明,有未卜先知之术,能预知上下一千年,此人定能破迷。”
太宗道:“何人?”
茂公道:“此人是太史公李淳风。”
这名字在太宗的耳朵环绕着,他与太史公李淳风有过数面之缘,他怎么也没想到此人竟然如此这般厉害,实在令他大为一惊。
于是太宗召李淳风入宫觐见,迟迟不见李淳风,太宗有些着急了,他绕着宫殿走了又走。
太宗自言自语:“这李淳风怎么还没来。”太宗明显已经迫不及待了。
可话音刚落,李淳风已跪在他面前,并呼万岁。
“臣来迟,让陛下久等了。”
太宗连忙将太史公扶起,并问李淳风曰:“卿可知泰山飞石一事?飞石上写着五行逆转,你和朕说说何为五行逆转?”
李淳风眼珠打转,眼皮不自然的眨了几下,他没有抬头看太宗:“臣有罪!”说完便跪在地上。
太宗不解,问道:“卿何罪之有?”
李淳风道:“臣身为太史官,却对天象研究甚少,实在有违职责。”
太宗向前跨一小步,拍怕他的肩膀,弯下腰奏着他耳朵轻声道:“卿是不知?还是不愿于朕说明?”
李淳风连忙趴在地上:“臣确实不知,请陛下降罪。”
太宗道:“好啦,你下去吧。”
李淳风带着忧愁的表情离开宫殿,泰山飞石就好像压在他的背上,让他喘不过气来,“五行逆转”这四个字一直在他脑海里闪过。
他该怎么办?他也很迷茫。
凡事都有福祸两面,做每件事情又怎么能只看到一面呢?
李淳风不知不觉走到了家里,他已经忘记了万事万物,或许他已经超出了万事万物,世间的事物本来就无法入他的心。
他心已死?
世间不存在死了的心,也不存在活人有着一颗死了的心。
他回到家后并没有回房间休息,而是在府邸逛着,猛然抬头,见柳树迎风飘扬,不禁叹息。
他该不该学这柳树?迎风即飘扬呢?他在笑柳树软弱,或许此时此刻柳树也在嘲笑他。
世间本就该如此,你在笑别人的同时,殊不知别人也在笑你。你笑他有你的理由,他笑你也有他的理由。
他拍了拍柳树,自言自语:“柳树呀柳树,我该怎么办呢?你能告诉我吗?”说着又突然笑了:“你本来就是没有生命的,怎么可能听到我说话呢?可我真的不知道向谁述说了。”
他突然又坐了下来,摸着那块光溜溜的石头:“石头呀石头,你能告诉我吗?我该怎么办?这是天机,天机不可泄露呀,我只是凡身肉体,怎敢泄露天机呢?可不说又……”
静夜里,一个笑声将静夜打破。
这笑声就好像是一把匕首,一把锋利的匕首,一把无坚不摧的匕首,它刺穿李淳风的心。
心已死。
刺穿一颗已死的心。
但此时的李淳风,他的心似乎有了生机。
静夜里,黑暗中。
不见人影,只闻得声音。
这声音铿锵有力:“你李淳风怎么如此懦弱?”
李淳风缓过神来,立马站起来,问道:“你是何人?”
这无月的黑夜,月已消沉,人亦消沉。
黑夜里,看不到任何东西,只见一黑影走来,越走越近,模样越来越清。
他就是徐茂公。
李淳风叹了一口气:“兄台这是何意?”
徐茂公指了指眼前的那棵柳树:“李兄可知这棵柳树为何迎风飘扬吗?”
李淳风不说话,眼神疑问。
徐茂公接着说:“你笑他懦弱,他又何尝不在笑你懦弱呢?”
李淳风道:“哦?”
徐茂公笑道:“柳树它至少知道自己的去向,而你却连自己的去向都不知道,你说柳树该不该笑你呢?”
李淳风并没有否定。
徐茂公又说:“一个人的能力有多大,就意味着他要承担多大的责任。”
李淳风笑道:“兄台素来有小诸葛之称,想必也是一位能人,何不为陛下说五行逆转之事呢?”
徐茂公叹道:“李兄见笑了,我所学的阴阳术数只能为人相面罢了,并不得其精髓,可李兄不一样,李兄是千年难遇的奇才,即使诸葛孔明在世也得拜在你的门下。”
“公台见笑了,我哪能和诸葛孔明相比,折煞我也。”
徐茂公抓住李淳风的衣袖,哀声道:“李兄一定要救黎民于水火呀。五行逆转,阴阳交换,天降异象,从此世间万物皆不按其轨道运行。李兄通晓易术,定知其玄妙。”
李淳风叹了一口气:“万事万物,有一得必有一失。”
徐茂公不解。
李淳风接着说:“五行逆转全因阴阳交换,而阴阳交换必有缘由。如要将阴阳调正,必然会有一失。”
徐茂公似乎明白了什么。
万事万物本该如此,凡有一得,必有一失。
徐茂公问道:“李兄当如何权衡?”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哦?”
“我该向陛下说明了。”
徐茂公淡然地笑了:“李兄本该如此,我这就去向陛下说明。”
告别李淳风后,徐茂公马不停蹄前往皇宫走去。
“大人有何急事要见皇上?”太监问道。
徐茂公在太监面前走来走去,太监看他神情立刻知道确实有十万火急之事。
这就是太监的长处——察言观色。
这本该是太监所具备的,伴君如伴虎,稍有不测,性命难保。
一会儿,太监传话,唤徐茂公进去。
徐茂公跪下行礼:“陛下,臣深夜打扰陛下,罪该万死,但臣确实有十万火急之事向陛下奏明。”
太宗疑问:“哦?何事?”
“回陛下,是关于飞石之事。”
太宗抓住徐茂公的衣袖,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卿可解其事?”
“臣无能,不能解。”
太宗失落:“哎,那是何事?”
“臣虽不能,但李淳风能。”
“好,朕这就去见他。”说完便走出宫殿。
太宗带几个侍卫夜访李淳风。这无月的夜,太宗的心却是明亮的,心中那层不散的乌云,马上就要拔开见日了,这怎么能不说是明亮呢?
李淳风依然在柳树下徘徊着,他好像在寻找答案,也好像是在等待什么?
答案究竟是什么?
其实答案就在他心里。
太宗不动声色地走进李府,李府的下人听说是皇上来访,个个不敢作声。
太宗叫侍卫在门口等候,自己踏进这安静的李府。
府邸除了大自然的声音,没有任何的杂音,这就是一位高人的住所。
太宗拿着灯笼在府邸转着,他是黑暗里的一道光,很显眼,李淳风一下子就发现了,可他不知道是谁,他最恨别人在深夜里打着灯笼,这黑夜就是他的一道风景。
李淳风怒道:“我不是说过黑夜里走到这里不要打着灯笼吗?”
“是朕。”
这句话传到了李淳风的耳里时,他喜悦,也悲伤。
该是喜悦,还是悲伤呢?
他心里应该有答案。
没有谁比他更明白了。
他立刻跪在地下:“罪臣叩见陛下。”
太宗将他扶起:“卿为何不为朕说明呢?”
“臣罪该万死,请陛下原谅。”
“卿定有难言之隐,所以朕不会怪罪你的。”
“臣确有些私心,请陛下降罪。”
“毕竟是天机,卿避讳,理所当然,无罪。”
“去年的洪水,前几天的冰雹、飞石绝非偶然,那是天象呀,陛下。”
“哦?”
“臣一再权衡,觉得已是不得不说了。”
“卿请讲。”
“阴阳交换,五行逆转,天灾呀。此后将会是女子的天下,恐怕天下易主了。”
天下易主这四个字犹如晴天霹雳,每一个字对太宗来说都是穿心之痛。
急忙问道:“如何避之?”
“阴阳交换已久,它已经产生了一代女皇,不可避也。”
太宗道:“此人是谁,我将她诛灭,以绝后患。”
李淳风道:“乱我国者即在君侧,天命已定,不可逆天而行。但可断其后。”
太宗道:“如何断?”
李淳风道:“只有将阴阳调正方可断之。”
太宗问道:“该如何做?”
李淳风道:“泰山居天地之中央,此处有阴阳两泉,需抗洪之人的血方可将五行顺转,但不免会带来许多灾难,凡事有一得,必有一失。”
太宗道:“谁是抗洪之人?”
李淳风道:“陛下可知道去年的洪水为何没有淹没长安城吗?”
太宗摇头,没有回答。
李淳风道:“去年的洪水之大,陛下可想而知,可这洪水偏偏没有淹没长安城,百姓都认为是神明显灵,其实不是,是人为也。”
太宗道:“他是何人?”
李淳风道:“此人家居青莲,号称青莲居士。”
太宗于是派人访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