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衣衫褴褛的少年,小心翼翼的走在圣宫路上。他蓬头垢面,赤脚而行,身后上下各有两处大洞,从不规则的边缘可以看出,是被人硬生生扯破。
令人惊奇的是,身旁竟有位冷艳霸气的女子跟随,她白裙飘飘,脚不触地,每一步都稳健的落在空气上,仿佛有无形的力量拖着那玲珑有致的身子。
来人正是归来的钦音与寒霜,他的凄惨模样也是拜长空所赐。
那老头虽说年纪大了,可真的是老当益壮,揍起人来花样繁多不说,还专门朝着一个地方打。
“老家伙下手真狠,愿你喝水就塞牙,上茅房就闪腰。”捂着疼痛肿胀的屁股,钦音在心里不停地诅咒着长空。
偷摸看了一眼寒霜,钦音忍不住好奇,驻足问道:“寒霜姐,长空长老说您曾经发誓,永世不再踏出那里一步,修仙者不是最重誓言的吗?您怎么会。”
那里就是器法阁底部,灵器极器放置的地方,并没有名字。
他刚才也不是光挨揍了,至少长空给他讲述了一些寒霜的过往。
寒霜本名幽雪,生于六百年前,和青梅竹马的丘潇一同加入门派,二人只修炼了短短一百年就成为顶尖修士,无论天资还是感情上面的恩爱程度,都羡煞了不知多少人。
在当时,他们被誉为千年难出的天才,冠以祥麟瑞凤的称谓,修仙界各门派掌门、长老,都对其给予了很高的厚望。
可惜天妒英才,二人偷偷前往无尽林海遭遇埋伏。一场大战后,寒霜仅剩下支离破碎的残魂留存,丘潇为了救她,施以秘法以魂补魂,最终消散在了天地间。
寒霜为此后悔不迭,伤势刚好,就消失不见,一走便是十几年,也不知道经历了什么,回来时就已经是一柄长剑了。
大概是三百年多前,寒霜慢慢放下过往,恰逢百香谷上代谷主前来换取灵器,她便跟着去了,长空原本还挺欣慰。
没想到那百香谷谷主,转头就去了无尽林海,一月以后,满身裂痕的寒霜颤颤巍巍的归来,誓言也是在那一刻发下。
长空推测,可能是两次大悲对她打架太大,才会发出永不见天明的毒誓,并嘱托他要小心活着,千万别再去做那些作死的行为。
寒霜冷笑一声,轻蔑道:“誓言?凡俗将发誓当成家常便饭,我又为何不能,不要被身份误导。苍穹之下,无论修士还是平凡,亦或妖兽,并无任何区别。”
撩起衣摆在腰间打了个结,钦音不经意间,接话道:“苍穹之下?那之上呢,也是一样?”
寒霜缓缓落下,深深看了他一眼,说道:“天下万物生于有,有生于无,苍穹又从何衍生?”
“人常言修仙修道,天就在那里,仙何在?道何存?”
“嗯~”钦音沉思了一下,认真回道:“我听不懂。”
这时候他突然想念起了左思那小子,他如果在这儿,一定能和寒霜好好深聊一番。
“我有个朋友,他学究天人,改日介绍他和寒霜姐认识,你们一定会相谈甚欢。”
寒霜轻叹:“这不是学识,而是对世间的浅薄理解,终究有一天,你也会产生这些想法。”
“我的妈呀,我不会带出来个神经病吧。”
在纠结中继续前行,亦步亦趋,钦音走得十分缓慢,思考着要不要把她再送回去。
要是安小七认她做老师,活成她这样?
“咦~”莫名打了个寒颤,他又后悔了。
......
小院内,安小七眨巴着大眼睛,痴迷的围着寒霜打转,惹得一旁坐着的钦音白眼横飞,就连良平也有些忍俊不禁。
良平赞叹道:“你倒是有点良心,懂得为小七着想。”
钦音当场就不自在了,小七也是你叫的!小爷都得叫七姐,你叫得那么亲近。
他立刻回怼:“废话,你当谁都跟你似的,铁母鸡一毛不拔。”
“你要找死,我不介意和你去一趟止戈之中。”良平冷冷的看向钦音,意有所指。
钦音把头撇向另一边,嘟囔着:“呵呵,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场中,寒霜对这个古灵精怪的小丫头,甚是喜爱,就好像看到了年轻时的自己,心情也变好了不少。
安小七把脸贴伏在寒霜身上,影子般的身体和面部重叠,她琼鼻耸动,问道:“寒霜姐,你没有实体,为什么还那么香啊。”
寒霜慈爱道:“我身上并没有味道,是你内心的情绪,改变了自己的嗅觉。”
“什么意思?”安小七挠挠头,小脸红扑扑的,不爱看书的她完全听不懂。
钦音抠着鼻子,轻蔑道:“意思是说你太傻,马屁都不会拍,尴尬了不?”
“呵呵呵~寒霜姐、平姐你们先聊,我有急事需要处理一下。”安小七笑了,笑的特别灿烂。
步伐轻快的走到钦音跟前,左手往他脖子上那么一勾,右手爱怜的抚上他腰间,就那么稍稍一掐......
“嘶~你我干嘛,别拉我!我不去!”钦音求生欲爆发,拼命劲挣扎着,却败在安小七的拧合神功之下,硬生生被牵着走出门外。
“啊~”
“呀~”
夭夭从睡梦里惊起,一内一外两处惨叫声同时响起,将相呼应,合奏成一曲悠扬的歌声,令听者落泪......
所谓光阴似箭,日月如梭。
两月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对于修仙者来说不过是眨眨眼的事情。
四方城外三百里处,一位中年男子领着个青衫少年,站在一个凸起的小土堆旁边。
少年身背长剑,头上还顶着团毛绒绒的白球,像是一顶帽子。
少年眉眼带笑,乐呵呵的问道:“欧阳长老你看吧,我都说了我家确实有事,怎么样,这下信了吧。”
欧阳暝很想回一句,信你奶奶个腿儿,可守着人家爷爷的坟墓,那样做就有点太不像话了。
欧阳暝收敛了几分,咬着牙威胁道:“钦小子你有种,咱们的事以后再算。”
看欧阳暝吃瘪,钦音别提多舒服了,再接再厉道:“别呀,咱们之间什么有事,当着我爷爷的面说清楚,也叫他老人家做个见证。”
“臭小子,老子不说话是给你死去的爷爷面子,要论年纪,你爷爷也得叫老子一声大哥!”
钦音心里咯噔一下,“娘的,太得意忘形,忘了这茬了。”
他赶紧道歉:“嘿嘿嘿,我脑子进水了,长老您千万别介意。”
“哼!”欧阳暝傲娇的别过头,表示不想理他。
大风吹过,欧阳暝同风而起,潇洒霸气的说道:“快点跟上,办完事好早些回去,本尊还有要事搁置。”
“哦~”钦音趁他转头一翻白眼,就差吐舌头致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