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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花香四溢

那掌来自「殇灵九掌」之一,是流梨山门的一绝。

萧楠虽弹指间就能教面前之人灰飞烟灭,但身后「三尺村」的几百双眼睛使得他不想大开杀戒。

三十名马贼虽有胯下千里良驹和手中狼牙重棒,可惜这都没有让他们在萧楠的手中走过两招。见形势不对,为首的马贼惊恐地命手下喽啰一同撤走。他们跳上马匹,率众逃离。

萧楠露出了笑容,身后已满是向他下跪的村民,纷纷喊道:“活菩萨!活菩萨!”

祈福法会、义诊和抵御贼匪,「枪仙」萧楠的名声就是如此在川地传开的。随后,挑战者也络绎不绝地找上门来。无论是什么「拳王」、「棍魔」,要么败在萧楠的「殇灵九掌」下,要么死在他的长枪「靖仙柲」下。

纵横半壁天下的第十年,萧楠终于遇到了可以和他棋逢敌手之人。一个被唤作「剑帝」的王者。

当然,「剑帝」还有另一个身份:兰陵沧渊宫前任宫主。

「剑帝」手中的「凶灵剑法」竟能和萧楠的「千潮梨花枪法」打得难解难分,三百回合未分高下。二人在数十年间,约战数次,每次都是打得天昏地暗。

终于,二人在最后一次比试中打得剑断骨折。两人丢掉兵刃,徒手而战。萧楠在最后一刻运起练至化境的「殇灵九掌」,将「剑帝」一掌拍死。这一掌,也结束了他们小半辈子的孽缘。

多年后,萧楠将「千潮梨花枪法」传给了他唯一的入室弟子——华玉骨。萧楠的另一门功夫「殇灵九掌」因习练起来上手颇快,让总教戚柏编成了三宗弟子必练的防身功法之一。

可谁都没想到,这一套“防身功法”竟被用在了偷袭同门的身上。

孟瀛雨被身后一掌击中,当下右肩传来一阵扎心的痛。她撞在石壁上,眼冒金星,只能艰难地扶壁站起。凝神望去,孟瀛雨只见一个膀阔腰圆的青衣壮汉。他负着手,在月下缓缓走来。

待青衣壮汉走至孟瀛雨八九步外,他那棱角分明的面容才让孟瀛雨认出他来:风榆的入室大弟子,青云宗的王潇客。

孟瀛雨又惊又怒:“看你五大三粗的还以为是个磊落汉子,竟也爱玩这小人把戏。”

王潇客笑着道:“孟师妹真是了不起,中我一掌却仍能谈笑自如。王某佩服。”

孟瀛雨站直了身子,强忍着痛楚:“对同门下手,就不怕被路过的白玉宗巡夜弟子撞见?”

王潇客说道:“「酥云堂」位处东山,这里是何等偏僻想必师妹比我更清楚吧?”寒风吹得越来越劲,将山道两侧的树上枯叶吹下不少。王潇客也开始缓缓走近孟瀛雨:“白玉宗的巡夜弟子每个时辰才巡来东山一次。而这个时辰的巡夜队刚刚离去。”

也就是说,孟瀛雨要在王潇客手下撑过一整个时辰才能平安无事。

巨大的压迫感使得孟瀛雨心跳加速,冷汗直冒。她暗暗握紧拳头,以防王潇客的第二次偷袭。

要知道,孟瀛雨在流梨山门只是三宗弟子之一。王潇客却在风榆门下多年,身上的功夫不知比孟瀛雨高深了多少。

现如今,回「酥云堂」求援的路已被王潇客堵死。王潇客虽然拜入风榆门下,但仍属青云宗弟子。他们作为流梨山门的情报组织,轻功更是家常便饭。若孟瀛雨想转身逃走,没几步就会被王潇客追上。

孟瀛雨越想越不对劲:“和同门斗殴可是重罪,你受得起罚吗?”

王潇客不以为然:“私自饮酒也是罪,就没见你怕?”他冷笑着。“门规嘛,不被发现便没有触碰。”

孟瀛雨恍然大悟,心中顿时升起强烈的不安,声音都不禁颤抖:“你莫非是想······”

“正是!”王潇客邪笑道:“刀既出窍,便要见血。若给你走了,我师父都可能受到牵连。”

“就不怕白玉宗邱梧宗主查出来是你干的?”

王潇客反问道:“杀了你后,我自会将你丢下悬崖。就算邱梧找到了你的尸首,也是一团肉泥了。”

孟瀛雨这才觉察到自己的气息被恐惧压迫而变得十分短促:“为什么?”

“「文试」还有十日了,可不能让你活到那时。”王潇客正色道。

情急之下,孟瀛雨绝望地大喊道:“华师兄!华师兄快救我!”猎猎山风下,孟瀛雨的声音竟消散得无影无踪。

“继续喊啊!”王潇客得意地道:“你怎么不喊了?”

孟瀛雨急得眼泪都流了出来:“厚颜无耻······若华师兄在,还轮得着你在这儿撒野?”

“呸!”王潇客脸上的眉飞色舞竟转变成了愤恨的神色。“华玉骨算什么东西?我临淮王家自建朝以来世代武将,各个将门虎子。而那华玉骨呢?亲手弑父杀母,犯了最重的五无间罪还能被萧楠带入山门。此等不忠不孝之徒留在这儿,脏了这座流梨山!”

“一派胡言!”孟瀛雨愤怒地道:“华师兄那是错手杀人······你哪一次上前挑衅不是被华师兄打得头破血流的?将门虎子?丧家之犬差不多!”

“住嘴!”孟瀛雨的话让王潇客彻底失去了理智,他运气全身内劲一掌迅速拍出。而孟瀛雨也不甘示弱,同样施展开「殇灵九掌」便硬着头皮往前冲。

二人斗在一起,高下立判。王潇客铺天盖地的掌影瞬间将孟瀛雨包围起来。在他面前,孟瀛雨只有防守的份儿。

像孟瀛雨般的三宗弟子最多将「殇灵九掌」的第四掌「落雪归天」练至大成。剩下的五掌却只有入室弟子才有资格习练,比如王潇客。「殇灵九掌」虽然上手极快,但在第五掌开始,每进一层的时日都需增加一倍。

第五掌「翻天雪舞」,天资聪颖者半年至一年可成,愚钝者则需两到三年。

第六掌「惊雪熙歌」,天资聪颖者一年至两年可成,愚钝者需四至六年。以此类推。

现如今的王潇客已然将「殇灵九掌」练至第七掌「石破天惊」。双方无论年龄、资历、修为都甚为悬殊。此时二人能打上五招,完全是王潇客有意让之。

几招过后,二人皆用尽全身之力,四掌硬着撞上。随着一声炸裂声响起,孟瀛雨右手臂瞬间发麻,被王潇客的余力震倒五步。她撑地坐起,右手使劲握了握拳。见五指仍能动,孟瀛雨心中暗喜手臂筋脉未被震断。

“倒是个硬骨头,竟然还能坐得起来。”王潇客此时看着孟瀛雨的眼神犹如猛虎看瘦羊。他走到孟瀛雨跟前,下蹲后用右手捏着她的下巴左右打量着:“倒是可惜了······”孟瀛雨立刻甩开王潇客的手,却被王潇客一脚踢开。

这一脚正中她腹部,腹部顿时传来一阵剧痛令她全身发软。“少爷我这是瞧得上你!真是不知好歹······”王潇客今夜偷袭同门已然触犯门规,现下怕夜长梦多,便举起了手。“放心,我下手很快。不会让你受罪的。”

一掌「石破天惊」破空落下,用尽了王潇客全身的劲力。

孟瀛雨闭上了双眼。活过了峨眉山却死在了自己家门口,着实让孟瀛雨大感意外。曾有那么一霎那,她仍想拼劲全力逃回慈渡殿附近,去找丁象谷和项越林。她只希望在死去前再劝一次华玉骨,不可对自己太苛刻。还有太多东西她未曾说、未曾做,却再也做不了了。

······

赤血宗宗主任柳,年四十有八。从前每日握的是枪杆子,可自从接过流梨山门三长老的位子以来,每日握的就是笔杆子了。

孟瀛雨和丁象谷平安地从「山下试炼」归来,让任柳几日来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他早晨自慈渡殿归来后,便伏在案台上不断批阅总教戚柏派给他的栅子。里面尽是一些西山「赤血马场」草料供给、赤血弟子被委托出面江湖纷争等问题。

一日下来,任柳的肩颈甚是酸痛。

“要是瀛雨在多好,还能帮我捏捏。”任柳喃喃道。

那孟瀛雨可是任柳看着长大的小师侄。比起亦师亦友,二人更似兄妹。平日里任柳也对孟丁二人格外关注,课时也不忘多指点他二人。

任柳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后便想走去外头透透气。见天色未晚,便去了饭楼用晚饭。回到位于南山山脚的「赤血宗院」时,天已然黑尽。丁象谷却赶在此时跑来了。

“宗主!”丁象谷趁任柳还未入院门便喊道。

任柳还未入院门,当即问道:“象谷?你怎么来了?”丁象谷走上前来,脸上写满了担忧,却欲言又止。任柳见状,立刻追问道:“何须吞吞吐吐的,有话快说。”

“禀宗主,今夜孟师姐去了「酥云堂」给华师兄祝寿。我们说好今夜一起去慈渡殿诵经,可她迟迟未归。弟子担心她在宵禁前回不来,被戚柏总教为难······”丁象谷一口气说道。

任柳倒是奇怪:“你们二人也诵经?平日里可从未见过。”任柳转念一猜:“要我说,诵经是假,你担心她才是真吧?”

丁象谷心事被点破,双脸不禁一红:“宗主,还请您去一趟吧。”

任柳收起了笑容,点了点头后便答应了下来。丁象谷道谢后便转身离去了。

流梨山其实是围绕着流梨山谷的四座山。这里灵气屯聚,一年四季都有红叶遍布四山。在太阳的照射下便映出了琉璃般的彩光。

走了小半个时辰后,任柳未到「酥云堂」就已经听到了打斗声,他立刻飞身跳上一处小山。远远望去,只见孟瀛雨已被王潇客击倒在地。任柳心中大叫不好,运气内力后沿着山道飞奔而去。

王潇客一掌正劈落,却被任柳一脚飞踢倒地。

孟瀛雨闻声睁眼,见是任柳来救自己,大喜过望:“宗主!”而王潇客却好像见了鬼一般,方才的洋洋得意立刻消散。任柳立刻扶起了孟瀛雨:“没事吧?”

孟瀛雨勉强笑了笑,摇了摇头。

“王潇客!你好大的胆子!”任柳瞬间火冒三丈:“连我赤血宗的人都敢动?”

王潇客脸色变得极其苍白:“禀三长老,我这也是碰巧路过,见孟师妹私自饮酒便想斥责一下她。怎知她不听,还想伺机逃走。我也是无奈才动的粗。”

“狗屁不通!你与华玉骨素来不和,怎会无故跑来东山?”任柳大骂道:“你不服华玉骨,三番五次的自取其辱也就罢了。现在还得寸进尺得欺负一个小师妹,不害臊吗?”

王潇客喃喃道:“弟子知罪,这都是误会······”

“行了!”任柳最讨厌听人啰嗦:“你胆敢有下次,我定将你抓到戚柏总教那儿!”

“弟子再也不敢了!”

“滚!”任柳喝道。

王潇客一溜烟便消失在了山道后,东山的风也逐渐缓了下来。孟瀛雨这次伤得不轻,只能在任柳的搀扶下缓缓走下山。

孟瀛雨白皙的脸上仍痛苦地紧绷着。方才听完华玉骨讲述山门内的党争,她只觉得一切都变了。方才的王潇客是棋子,自己也是个棋子。就连赶来救她的任柳,估计也是萧派的棋子之一。

“宗主怎知我在东山?”孟瀛雨轻声地道。

任柳道:“丁象谷见你许久未归,担心之余便托我来看看。”

“晚归便晚归了,还要麻烦宗主······瀛雨惭愧。”

任柳立刻道:“惭愧?今夜要不是我及时过来,你可能就被王潇客一掌拍死了。”孟瀛雨突然沉默了。的确,她在峨眉山见到轮番死去的峨眉弟子都未曾有过今夜般的恐惧。

死而复生后,她才发觉自己的一切都是如此脆弱。无常随时随地都会袭来,而自己都难以自保。

“宗主真的打算向总教告发此事吗?”孟瀛雨问道。

任柳答道:“王潇客背后定有风榆指使,否则他何来这么大的胆子?”任柳道:“就算我们告发了王潇客,还会有他的左右臂膀,钱幽客和马势客二人。”

孟瀛雨似乎明白了:“那宗主的意思是?”

任柳嘴角微微扬了扬:“明日开始,你随时得带着一个人。无论是丁象谷还是项越林,能有个照应。”

“明拳我不怕,就怕是暗箭······”孟瀛雨担忧道。

“依我看,风榆不敢下毒。”任柳笃定地道。

“此话怎讲?”

任柳解释道:“你平日里为人和善,山门众多弟子与你关系甚好。你若突然被毒死了,能是谁下的手?”

“可若今夜我真的被王潇客拍死了,难道就不会有人怀疑是风派的人?”

任柳摇了摇头:“若王潇客将你料理完,他必定会回舍楼。届时钱幽客、马势客和乔蜀客三人能作伪证,说整晚和王潇客一起。”

听完这话,孟瀛雨只发觉毛骨悚然。若她今夜真的不幸遇难,还需过几日才会有人发现不对劲,继而开始寻找她。至于风派的人,也能若无其事地逃过一劫。

半晌,孟瀛雨问道:“宗主,为何今日你们听到「魔身」时,都是一副眉头紧锁的样子呢?”

任柳先扬了扬眉毛,道:“怎么,你难道未曾听说过?”

孟瀛雨摇了摇头。

任柳先是停顿了下,似乎在犹豫是否该说。但见孟瀛雨十分好奇的样子,便缓缓道:“「魔身」是一把双刃剑。它能让宿主在短时间内获得极大的力量与速度,甚至能让宿主感受不到疼痛。可宿主也会在附身间失去理智,变得好像野兽一般。而「魔身」过后,宿主便会像一滩烂泥一般瘫在地上。无三五日无法恢复元气。”

任柳说到「魔身」的弊端时,语气也变得轻松起来:“对于宿主来说,前几次开启「魔身」的时长可以达到半个时辰之久。随着开启「魔身」的次数越来越多,每次延续的时长也会逐渐减小。到最后,宿主会气血逆转,爆体而亡。”

任柳继续道:“我不过是未曾料到魔宫竟会冒着如此代价,传「魔身」之技于其宫人。”

“他们是想破釜沉舟。”孟瀛雨补充道。

“「魔身」之事,最好别再戚家的人面前说起。”任柳郑重地道:“因为,白玉宗前任宗主戚桦,也就是总教戚柏的胞弟弟,正死在附了「魔身」的沧渊宫剑士手下。”

孟瀛雨听后,心中只是唏嘘不已。“当时······是谁——”

话音未落,任柳突然竖起右手食指在双唇前,做了个“嘘”的口型,示意孟瀛雨不要说话。孟瀛雨细声问道:“怎么了?”

任柳似乎在凝神听着林子深处传来的声音,孟瀛雨却全然听不到。任柳伏低身子,从山道走入林子深处,而孟瀛雨也在他身后,缓缓跟上。林子到了夜间甚是阴冷,二人也将呼吸降到最缓最静,不敢出声。

走了一阵子,任柳突然听在了一颗树后,蹲下身子。孟瀛雨顺着任柳的视线望去,只见眼前有一条潺潺流水的小溪。在远方黑暗处,孟瀛雨依稀看见有一人坐在潭边岩石上。任柳却看清了那人,正是副掌门风榆。

天上星光点点,风榆的白发在月下映成银色。他身此刻身穿灰袍,手中正拿着一个酒葫芦。他那疲惫的双眼布满了血丝,皱纹已圈住眼旁。他摸了把自己的灰白胡子,又仰头饮下一大口酒,全然没有了上午在慈渡殿般的盛气凌人。

此刻的风榆,宛若一个失意的糟老头子。他喃喃自语道:“三妹,怎么就走了呢?”说时,还不忘将酒倒在周围的地上。“如今的川荆五侠,就只剩我了。”当得知温林海为了和郑冥同归于尽,风榆心中更是五味杂陈。

他仰头望向夜空中的繁星点点,两行泪水竟然划落了他布满皱纹的脸颊上。今日风榆从慈渡殿离开后,便回到了自己的「静谧堂」为三妹温林海做齐了超度法事。尽管如此,在这把年纪失去挚友仍让风榆悲痛不已。

“想当年的川荆五侠是何等威风?现如今却成了这副模样······二弟的八棱铁棍、三妹的青猿剑、四弟五妹的金凤长刀······都去哪儿了?”想至此处,风榆心中悲痛之感再次袭来,他不禁又灌下一大口酒。

“真是老了······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念旧了?”风榆冷笑着道。安静了半晌后,他突然道:“到了就出来,躲躲藏藏的······师父的耳朵还没背。”

一个身着青袍的男子从草丛中走了出来,正是王潇客。他朝风榆行了一礼后道:“潇客拜见师父。方才见师父忆起旧事,便未打扰。”

怎知风榆突然将葫芦仍向他。那葫芦去得飞快,而王潇客也没有躲闪,硬生生地砸在了他的脑门上。葫芦内没喝完的酒立刻喷涌而出,撒了一地。

“说这些没用的作甚?”风榆喝道,此刻的他终于恢复了副掌门该有的威严。“办成了吗?”风榆用他那双鹰隼般的眼睛盯着王潇客,好似下一句话能定生死般。

王潇客头压得更低了。“弟子无用。那三长老任柳突然出现,将那孟瀛雨救下——”

风榆突然起身,一巴掌打在了王潇客的脸上:“借口。”

“弟子办事不力,无话可说。”王潇客道。

风榆怒气大盛:“你让孟瀛雨跑了倒还有回旋余地,这任柳一掺进来,事情便难了······”

王潇客道:“请师父让潇客再试一次。弟子定让孟瀛雨和戚怀隐一同消失。”

“胡闹!只会逞匹夫之勇。”风榆立刻喝道:“戚怀隐资质不凡,我留着他有大用。再说了,若孟瀛雨和戚怀隐同时消失,岂不会太巧了吗?”

王潇客这才意识到不对:“师父教训的是,弟子愚钝。”

风榆闭上双眼,深呼一口气:“你既然失手,就已经打草惊蛇。想再下手怕也难了。”风榆道:“我问你,现下最迫在眉睫的是什么事?”

王潇客答道:“十日后的「文试」。”

“正是。没有任何事比让乔蜀客通过「文试」更为重要。待乔蜀客一拜入我门下,便是萧楠丧命之期!”风榆咬牙切齿地说道。

树林中,孟瀛雨不禁倒吸一口凉气。任柳立刻捂住她的口鼻,紧张地望向风榆和王潇客。所幸他二人似乎没听到刚才的动静。

王潇客道:“师父,萧掌门真的非死不可吗?”

风榆“哼”了一声:“潇客,我和他已经是水火不容。现如今,若不是你师祖赐给我’副掌门’这张保命符,恐怕我早就命丧萧楠之手了。”风榆凑近了王潇客后,道:“就像当年的曲师兄一般。”

王潇客惊恐地抬头望着风榆,死亡的影子飘过他的瞳孔,却又转瞬即逝。“师父是说,曲杨师伯?”王潇客问道。

风榆点了点头,道:“你可知,他才是你师祖钦定的第六代掌门?”

一阵错愕的神色出现在了孟瀛雨的脸上,也降在了王潇客的面上。“那为何总教戚柏却说萧掌门是被师祖钦点的?”王泽再问道。

“戚柏和萧楠是一丘之貉,说话自然对口。”风榆深深呼出一口气。当年曲杨被七星山的山贼劫杀于「鹏林道」,第五代掌门梅洛冰悲痛欲绝,一病不起。梅洛冰临终前,只有萧楠和戚柏在她身旁。

待梅洛冰往生后,萧楠便宣布梅洛冰选了他为第六代掌门,戚柏为证。

风榆继续道:“可惜师父去世时,我不在她身旁。被萧楠钻了空,将掌门之位窃了去。”

王潇客只觉寒意袭心,问道:“那掌门师叔为何还不对我等动手?”

风榆道:“他现如今出师无名,我手上又握着青云宗大部人手。硬拼只会徒增死伤。”风榆笃定地道:“若要动手,必在「文试」后。”

乌云蔽月,风榆又坐回了方才的那块巨石上,轻声哀叹道:“要是曲师兄还在,流梨山门又怎会变得像如今这一番景象?”

“弟子还从未听您提起过曲师伯的事呢。”王潇客好奇地道。在草丛中的孟瀛雨对“曲杨”这个名字甚是陌生,只在戚九晼和华玉骨等人的口中依稀听见过两三回。此刻王潇客问起,她也竖起了耳朵,聆听这段往事。

风榆从王潇客手中接过酒葫芦,他将葫芦盖塞紧后缓缓说道:“我和曲杨是在锦衣卫北镇抚司当差时候认识的。我二人也是在那时结为异姓兄弟的。在我二十六岁那年,曲师兄和我遭南镇抚司的人算计,不得不逃亡至流梨山门。幸得师父梅洛冰收留才捡回一条命。”

风榆道:“自拜入流梨山门的第一日起,曲师兄便立志要承接师父的位子,盼着有一日能重返朝局。上能安邦定国,下能扫除贪官污吏,整治朝纲。在第六代弟子中,武功最好的要数曲杨、我和萧楠。”

风榆又道:“萧楠和戚柏二人却不愿见到流梨山门和朝堂有所交集。两个鼠辈却过于保守,只希望流梨山的弟子们乖乖留在山中,不问朝堂之事。”

王潇客听至此,不禁叹息道:“我流梨山门的开山祖师寒阳居士便是杨家梨花枪的传人。想当年杨妙真女侠率红袄军起义,力抗金朝女真人。报效家国,是流梨山的根源所在。”

月色从乌云中探出头来,孟瀛雨第一次见风榆在笑,宽慰地笑。

“若你父亲今日听到你如此说,会很欣慰的。”风榆微微笑着道:“你祖上王志,正是我朝建国功臣之一。令尊王伯兴将军的位子,总有一日也会需要你接手。”

王伯兴?就是当今大明正三品昭毅将军王松,王伯兴?孟瀛雨万万没想到,刚才暗算自己的是三品大员的亲儿子。同时,孟瀛雨似乎明白了为何任柳没打算告发王潇客。

王潇客听到风榆的肯定,却没感到丝豪欣喜:“师父过奖了。在父亲心中,我在府里连一名偏将都比不上吧······”

风榆却摆了摆手:“此言差矣。我和令尊认识数十载,莫非还不知他心中在想什么?他将你托付于我,便是想让你练好一身武功。不然如何让王府上下诸将信服于你?”

王潇客的双眼似乎被风榆的话点亮了:“师父所言,当真?”

风榆笑着点了点头:“好了,时辰不早了,快回舍楼吧。”

“如若三长老刁难起我······”王潇客心中仍是担心。

“我会替你挡着的。”风榆肯定地说道。

说罢,二人先后消失在对面的树林中。夜幕下,孟瀛雨的四周又只剩下了一片宁静。潺潺小溪缓缓流淌,山林间依稀还有虫鸣声此消彼长地响起。月光再次照在流梨山上,再次映出缤纷的琉璃之色。

任柳站起身后开始往山下走去,身后的孟瀛雨却叫住了他。

“宗主······”

“何事?”任柳止步后问道。

孟瀛雨斟酌再三,最后小心翼翼地说道:“掌门,是正还是邪?”“大胆。”任柳转过身来,怒视孟瀛雨。这是她第一次见任柳如此愤怒,而任柳也意识到自己失态。他叹了口气后,道:“如果你在十日后胜了,你打算拜谁为师?”

孟瀛雨不知如何作答,索性沉默了。任柳继续道:“若你想拜我为师,我是决计不会收你的。”

“为何?”孟瀛雨心中不免感到失望。

“掌门的功夫胜我多倍。如果你真的想一直留在此地、守护流梨山,就该学点真本事。”任柳淡淡道。“不要跟我一样,到头来只是个连枪杆子都握不上的假书生。”

孟瀛雨仍欲追问,她却听见任柳说:“身为流梨山门的弟子,应以武为本,慈悲为行。其余的······不该问则别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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