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呼啸……
二人听见比这寒冬还冷冽的声音,哆哆嗦嗦的转过身来。
见一蒙头遮脸的锦衣少年,双手叉腰,正悠然自得的盯着他们。
福贵赶紧往地上一跪:“奴才见过殿下,殿下吉祥!”
蒙面少年正是陈天凡,他记得这个小内侍正是那日自己醒来给父皇报信的,皱了皱眉:“不要攀关系,打劫呢!”
福贵点头道:“是是是……殿下看上奴才身上什么了,奴才马上双手奉上。”
福满也一头跪下:“对对对……奴才们平时想孝敬殿下还没有机会呢?”
陈天凡顿觉得再掩头遮面没意思了,撤下遮面巾,看向二人,不知道他们怎么认出了自己:“你们怎么认出我来的?”
福贵谄笑道:“殿下乃昊天之子,天纵英才,贵气逼人,岂是一张遮面巾能遮挡得住的。”
陈天凡呵呵一笑,是个会说话的。
福贵见殿下被自己拍得面露微笑,接着问道:“殿下今日怎么没有在演武殿悟体呢?”
福贵刚出口就知道拍马蹄子上了,本还一脸笑意的陈天凡已经满面冰霜,阴森森的盯着他:“你很想我去悟体嘛?”
“没、没、没……”福贵赶紧摇手道:“奴才是心痛殿下,见殿下今日没有悟体,以为殿下已经脱离苦海,正为殿下高兴呢……”
“嗯,还有点孝心,今日这顿打就免了,现在言归正传。”陈天凡满意道。
两人无辜的对视一眼,茫然道:“言归正传?”
陈天凡恶狠狠道:“打劫!挨揍免了,东西都得给我留下。”
福贵赶紧配合道:“哦,对对对……殿下打劫呢。”
两人赶紧翻衣掏袋从身上掏出几两碎银子递上前去。
陈天凡都被二人气笑了,我堂堂皇子来抢劫你们几两碎银子。
抬脚就把银子踹落在雪地上,指了指他们身上的衣服,不耐烦道:“谁要你们银子,把你们衣服都给我脱了。”
两人闻言吓得一下跌坐在雪地上,紧紧揪着自己的衣服,一脸恶寒的看着陈天凡,哀求道:“殿下呀,不要啊,要是让族皇族后知道,奴才们会被打死的!”
两人边嚎边往墙后跟靠,如受欺负的小妇人,看得陈天凡一身鸡皮疙瘩。
“闭嘴!”陈天凡大喝一声。
两个小内侍噤若寒蝉。
陈天凡抬起一脚就踹了过去,恶寒道:“你们两个死内侍,想什么呢?恶心死我了,我只是要你们的衣服,谁看上你们了。”
两人闻言一滞,不可置信道:“殿下只是要衣服?”
陈天凡不耐烦道:“你们以为呢?赶紧给我脱了。”
两人点头如大打鼓:“是是是……”
两人三下五除二就将身上扒得只剩条内裤,瑟瑟发抖的将衣服递到陈天凡面前。
陈天凡接过衣服:“嗯,现在你们自己找个没人的角落给我昏迷个把时辰!”
“啊……”福贵福气一阵惊呼,但迎上殿下不容置疑的目光,二人又唯唯诺诺:“是是是……”
二人只能在心里叫苦,现在冰天雪地,二人光着身子,要是再趴上个把时辰,估计不冻死也得被冻得青一块紫一块。
“接着……”转身离开的陈天凡随手往后一扔。
二人正哀叹命运不公时,听见声音下意识的抬手一接,摊开一看,见手中是一颗红彤彤的丹药。
二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压抑不住的惊喜,这不就是传说中的驻颜丹嘛?据说此丹有延年益寿,养颜驻容的功效,乃都城贵府妇人小姐们可求而不可得的神药。
只是此丹性烈如火,刚服下时会觉得全身燥热,一个时辰后就会变得与平常无异,竟然被殿下当成御寒之药赏给他们了。
福贵赶紧跪谢道:“谢殿下,殿下仁慈!”
抬头见殿下已经消失在茫茫风雪中,二人赶紧起身,吞下玄火丹,找到一处被白雪覆盖的角落,也不介意,直挺挺的躺了下去,哪还有半分寒意,如三伏天跳进溪流般凉爽。
……
陈天凡走在宫道上,看着手中的内侍宫服和遮面巾摇头晃脑,唉声叹气。
看来不叫上红豆还是不行啊!
自己这么掩头遮面乔装打扮都被内侍们一下认出来了,换件衣服就想骗过守卫森严的宫卫简直是痴人说梦。
必须要红豆打下掩护才行啊,打定主意的陈天凡回身朝东晖宫走去。
……
风雪初歇,东晖宫内外犹如罩上了一层层白帐,偶尔有两束腊梅不甘寂寞探出头来,如跳动的火焰。
一袭粉红色长裙,外罩披风的红豆从东晖宫走出,微微露出的细颈温润如玉柔光若腻,往日灵动调皮的眼眸透着一丝慌张,不时的回头看向跟在身后的两个小内侍。
裹得严严实实的两个小内侍,低头弯腰,肩上抬着半人高的大食盒,唯唯诺诺的跟在红豆身后。
红豆带着两个小内侍走走停停,不多久就来到了通往宫外的护国门,透过宫门,都能看到零零落落的都城行人从宫门前经过。
城楼上侍卫握刀林立,城楼下侍卫目光如炬。
宫门两侧层层侍卫交叉巡逻,黑色拒马寒意森森。
红豆吩咐小内侍抬好食盒,稳了稳心神,抬脚朝宫门走去。
还没到宫门,已有眼尖的侍卫看到,一脸笑嘻嘻的跑到了红豆跟前。
侍卫们恭敬道:“这不是红豆姑娘嘛,要出宫嘛?”
红豆点头道:“殿下听说一品居的点心不错,嘴馋了,让我去买点。”
有侍卫接口道:“这种跑腿的事情,何必红豆姑娘亲自去,你跟我们说一声,换班的时候就帮您买了。”
红豆笑道:“你们毛手毛脚的,殿下喜欢什么口味的,什么火候的,你们能把握嘛?”
有侍卫们道:“是,是,我们想简单了。”
其他的侍卫插嘴道:“以后有其它跑腿的,红豆姑娘就告诉我们。”
红豆说道:“好……”
侍卫们簇拥着红豆向宫门走去,有侍卫悄悄探脚在食盒下垫了垫,另有侍卫小心挪挪食盒盖瞟了瞟,见抬着的小内侍想叫,被侍卫们恶狠狠一瞪,刚到嘴边的话又被憋回去了。
这一切都没有逃过红豆的眼睛,只是看破不说破,侍卫们职责所在,但自己乃殿下的人,不能拂了面,所以悄悄探查一下,大家都过得去。
红豆从身上取出腰牌:“这是出宫腰牌,你们看看!”
又假装指了指食盒,那个你们要不要检查一下。
有侍卫打哈哈道:“红豆姑娘乃殿下跟前红人,我们怎么会信不过呢,您慢走!”
“那就谢过了。”红豆说道。
“站住!”
刚有点放松的红豆突闻大喝整颗心又悬了起来,装着若无其事转过身来,见一身着银色铠甲,样貌英俊的青年将领大步踱来。
红豆认得这是护国门统领贺卫连。
有识趣的侍卫已赶上前去:“统领,这是殿下身边的贴身宫女红豆,刚我们都已经检查过了。”
贺卫连盯着红豆的眼睛不动:冷冷道:“我问你了嘛?我不知道她是殿下身边的婢女红豆嘛?”
侍卫讪讪回道:“属下鲁莽!”
侍卫不好意思的朝红豆赔着歉意的笑脸,自己这位上司爱兵如子,又铁面无私,手下士兵们是又爱又恨。
红豆一脸淡然道:“不知将军有何贵干!”
贺卫连微微一惊,听说这位红豆姑娘可爱单纯,温温善良,本想着声势上先压过对方,终究是将殿下揍得皮开肉绽而面不改色的人物。
换自己也就能保证被殿下揍的时候面不改色。
贺卫连缓和了一下,面色如常道:“本将身为护国门统领,身负皇宫安全,往来皆要严查,还望红豆姑娘见谅!”
终究是要得罪的,以职责开罪让对方也无话可说。
红豆点头道:“统领尽忠职守也是为了守护皇家安危,奴婢怎么敢怪罪呢,统领尽管查吧!”
贺卫连微微点头,吩咐道:“把食盒给我打开!”
贺卫连倒不是怀疑自己手下的人耍滑,只是殿下身边的青一姑娘要是施展一下障眼法,他这群手下马马虎虎查看一下是不会发现异常的。
两个小内侍把食盒放下,掀开盖子,见里面空空如也,连装菜的空盘都没一个。
红豆一脸戏谑的看着统领:“贺统领,查完了嘛?我们可以走了?”
贺卫连似乎没有注意到红豆的目光,而是紧盯着红豆身后低头弯腰的小内侍,呵斥道:“把头抬起来。”
红豆内心一慌,一脸怒气挡在小内侍面前:“贺统领,对着一个小内侍大吼大叫干什么?”
“把头抬起来!”统领再次大声呵斥道。
低头弯腰的小内侍似乎被吓到了,身体剧烈的抖动起来,嘴中发出呜呜的响声。
感觉明显不对的侍卫们,也抽刀拔剑,将红豆三人围在中间。
红豆也似乎感觉身后小内侍身体有异,赶紧转过身去,一脸慌张道:“殿下,你怎么了?”
侍卫们一片哗然,这是皇子殿下嘛?
红豆惊慌无措,这本是跟殿下商量的出宫办法,刚开始殿下想的是进入印章小天地,让自己带着就出去了,但宫门有阵法守护,会被探查出来,最后商量还是扮成内侍出宫直接点,为了混淆,还特意抬着一个能装下人的半大食盒。结果还是被发现了。
红豆见陈天凡双眼通红,嘴角有白色泡沫,发出呜呜叫声,如发狂的野兽,就跟以前闭魂状态下发狂时一模一样,不好的预感弥漫开来。
突然陈天凡大叫一声,抓起地上的食盒向侍卫们扔去,侍卫们慌忙躲避,哐当一下砸在地上摔得支离破碎,木屑乱飞。
旁边小内侍被吓得边叫边跑。
“殿下发狂了……殿下发狂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