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明道:“这一段好,让我和岚子过过瘾。”
几人稍作调整,便对答起来。
秦明【宝玉】笑道:“有没有也不管你,你只叫她倒碗茶来我吃,就丢开手。”
山岚【秦钟】笑道:“这又奇了,你叫她倒去,还怕她不倒?何必要我说呢。”
秦明【宝玉】道:“我叫她倒的是无情意的,不及你叫她倒的是有情意的。”
山岚【秦钟】只得说道:“能儿,倒碗茶来给我。”
秋真旁白:“那智能儿自幼在荣府走动,无人不识,因常与宝玉秦钟玩笑。她如今大了,渐知风月,便看上了秦钟人物风流,那秦钟也极爱她妍媚,二人虽未上手,却已情投意合。今智能见了秦钟,心眼俱开,走去倒了茶来。”
山岚【秦钟】笑说:“给我。”
秦明【宝玉】叫:“给我!”
秋真学着智能儿抿着嘴笑道:“一碗茶也争,我难道手里有蜜!”
芸轩接过茶杯:“听见吗,这不是茶,是‘柔情蜜意’。他们之间是因情而欲,贾瑞则是无情而欲,能比吗?这里面有本质区别的。”
山岚端过茶,一边走一边笑道:“我明白了,贾瑞虽说死了都要爱,他其实并没得到凤姐的心,他只是为满足私欲而亡。秦钟因能儿死,是有情的,而且,气死父亲才是关键。”
秋真道:“反过来讲,能儿虽然害死了秦钟,但有情可原,而秦钟气死父亲,却得不到任何谅解。”
秦明道:“秦钟的遭遇和某个人一样,也和历史有所契合。”
山岚道:“怎么契合?”
秦明道:“宝玉来农庄,也才知道‘粒粒皆辛苦’的滋味,假若他是二丫头,那么宝玉和秦钟之间的账目,就是农民军内部的账目。农民起义夺权,是为了劳苦大众,这就是宝玉说的,能儿和秦钟之间是有情意的。假若二丫头是李自成和张献忠,那么秦钟和宝玉的账,就该好好算算。”
山岚道:“这么说,凤姐真有嫌疑,她有意识把秦钟带到馒头庵,让智能帮她实施计划,就是来包秦钟这个馒头馅的。果然这样的话,那宝玉为何制止秦钟和能儿密约,还要亲自和秦钟算晚间的风月账,这不就又矛盾了吗。”
秋真捂着嘴偷笑。
秦明问她笑什么,秋真道:“别提这个人,秦钟和能儿,焙茗和万儿,都是在得趣之时被宝玉悄悄摸进来,棒打野鸳鸯。我就怪了,宝玉也是偷试过云雨的人,见了这个,就出这样状况,真是罕见的写法。”
秦明道:“提到万儿,我忽然想起来,凤姐答应宝玉,在馒头庵多住一晚,宝玉对她的称呼不是好姐姐,而是千姐姐万姐姐地央求,出了个万姐姐,既然能儿是她,这个万儿,可能也是她。”
山岚道:“别顾着分析万儿了,就说宝玉为何拆开他们。”
秦明道:“为救秦钟呢。你也不想想,能儿勾引他,可是想要他的命呢。”
山岚道:“可又怎么解释秦钟和宝玉的账目呢?要是宝玉也想要他的命呢?”
芸轩道:“五尺阑干遮不尽,独留一半与人看。曹公半遮半掩的账目里面,还真藏着个另样的故事呢。”
秦明道:“还有什么故事?”
芸轩道:“怨不得你,这种无限遐想的手法,曹公又不是第一次用,只能用脂砚的批语留破绽。我查过这首诗,是占城使臣的《题葵花》。”遂说了原文:
花于木槿浑相似,叶比芙蓉只一般。
五尺阑干遮不尽,独留一半与人看。
秦明道:“这个故事我熟悉,一位来自占城的使者,被明臣戏弄,以为人家是南蛮小国,不认识花,就把蜀葵说成一丈红,结果反被使者作诗嘲弄。这和曹公的手法有关系?”
芸轩道:“不是这个,是脂砚把占城使者说成是‘安南国使’,把国家名字说错了,这肯定是故意的。”
山岚道:“占城和安南不是一回事吗?”
芸轩道:“当然不是,这显然是个埋伏,还是个纪年节点的埋伏。”
秦明道:“占城作为古老的占婆国,一直与大明通好,但就在一六九四年,被安南灭国。写那首诗的时候,占城还没亡呢,可脂砚偏偏说错了,用了亡国后的名字,用意何在?”
芸轩道:“故意把占城说成安南,一定是强调占城亡国的事实与时间。巧的是,占城亡国的时间正好是甲戌年。所以我才判断,《石头记》里的这个甲戌年,应该就是一六九四年,也就是《石头记》十年成书后,脂砚初评的纪年。”
山岚道:“原来是这样,你又分析到纪年里了,我还想知道他二人的账目呢。”
秦明道:“知道曹公的挥东指西法吗?看你这样问,就知道你肯定没发现问题。秦钟得趣馒头庵,其实秦钟得趣的地方有两处呢,这一处就不提了,还有一处,是在农庄上,他怎么赞的二丫头,你想想。”
山岚道:“他只是说:此卿大有趣意。没说别的呀。”
秦明道:“对吧,里面用了‘趣意’一词,从他的眼里看二丫头,是有趣意的,且也隐含着淫意,要不宝玉怎么会说:该死的!再胡说,我就打了!二人这样的反应,说明秦钟在此处也是得趣的,得谁的趣?二丫头的。”
秋真道:“对喽,假如二丫头是宝玉,他二人之间,此时已经得趣得很。”
秦明道:“错!就着这句话,宝玉可不是这样的。听了‘此卿大有趣意’之后,宝玉的反应:先是一把推开,然后才说:该死的!再胡说,我就打了!你看看,他并没有接受秦钟的戏谑和亲近,而是干脆地推开了他。把这一处的表现,搬到那一处,二人睡下算的账目,就很清楚了。”
秋真道:“这个账目拎得清,宝玉在警幻处,虽然和秦可卿云雨,馒头庵和秦钟应该没有得趣之事,且睡觉前,凤姐把宝玉的玉拿走了。宝玉已然是个失玉之人,说明秦钟并没机会得到那玉。”
山岚也笑道:“晚间的情形明摆着,秦钟宝玉在外间,满地下皆是家下婆子,打铺坐更的,应该是有人不睡觉的,他二人能做啥?”
芸轩道:“也就是说,秦钟和二丫头是没缘分的。把账目还原给历史,就是:李自成、张献忠和皇权到底没缘分,李自成的皇位还没坐热呢,第二天就让人赶走了。妙在得趣处只一半,才留下一半给人看呢。”
山岚道:“账是这样算的,新奇!原来大凤、小凤都是来包馒头馅的。”
芸轩道:“凤姐二人,不光在馒头庵里包了馒头馅,还没耽误和净虚做更恶毒的事。”
山岚道:“这我就知道了,帮人退婚。”
秋真笑道:“到这个情节你又知道了?”
山岚道:“在凤姐眼里,净虚就是个保媒拉纤的,倒是凤姐图了三千两银子呢,不知道净虚图些啥。”
秦明道:“这才是凤姐弄权的实质呢,说明白点,是净虚在馒头庵里弄权。为了保媒去悔婚,既弄不懂保媒的动机,也不知道悔婚的目的。如果凤姐是个暴发户,又不缺银子,那图这三千两的动机,更说不过去。”
芸轩道:“图钱,和凤姐放高利贷一样目的,只是表明她此时的身份而已,刚才又说净虚出家在善才庵,她的勾当就和薛家有关,而这一节案情里,出现的守备和节度使,都是些掌握兵权的人物,所以我推测,老尼参与的不是单纯的保媒悔婚,而是军机大事,有可能是敌对者之间,尔虞我诈和背信弃义的大事。”
秦明道:“有没有可能和凤姐埋馒头馅有关?”
芸轩道:“完全有可能。如果老尼的身份是清军,秦钟代表的是农民军,他们之间肯定有说不清的过往。”
秦明撸起袖子来:“值得一论,咱们先捋一下,净虚挑唆凤姐帮人退婚,肇事的首位人物,是长安府太爷的小舅子李衙内,这个实有所指的长安,能否就是陕西的代名词?地方官的小舅子姓李,开始不安分地看上了张金哥。
“第二位登场的重量级人物,就是当地的张财主,也是长安人,能否也可以看成是陕西人。怎么样?张家长李家短的人物都来齐了,一李一张,且张献忠和李自成就是陕西老乡。”
山岚道:“虽是老乡,可彼此没多少好感。此时二人怎么想起要联姻了。”
秦明道:“形势所迫呀,那个时节,他们的军队分别在东西作战,但此时的情形已经不容乐观。而且这期间,两个枭雄人物分别谢幕而去,所剩残部需要彼此之间协同作战,两家联盟太有必要了。”
山岚道:“可张金哥不喜欢李衙内,她喜欢守备之子。”
秋真道:“对呀,她喜欢的守备之子,是哪方神圣?一点线索没有啊。”
芸轩道:“有!虽然没说守备叫什么名,可长安节度使的名字说了,叫云光,这个名字一定有意思。”
秦明点头道:“从字面看,云光似乎是云之光明,云彩明亮,是不是指大明?”
山岚道:“是指的大明军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