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些,唐月琅忍不住叹了口气,见日头正高,索性将马牵到一旁的树下拴好,自己就着树荫盘腿坐下。
也没要做什么,只想坐在那里发一会儿呆,多看一眼城门之外的青草与蓝天也好。
她伸手按了一下腰间的锦囊,确认那枚白璧安然无恙,脸上忽而又露出有些傻气的笑容来。
不知……韦锦澜此刻在做些什么呢?
他只叫岁安告诉她,要绕过枢密院直接将那信封呈交陛下,却忘了教她该怎样绕过枢密院。
也许他是太信任她的那点小机灵,又或者,他也被离情困扰了心绪,关心则乱,这才乱了步数?
这样有了破绽的韦锦澜不再完美到不可撼动,可一想到这样的破绽是因她而起,她竟然会觉得很快乐。
她喜欢这样的他。
待会儿进了城,她就得披上画皮,变成和在夏国时完全不同的那个唐月琅了。可她并不担忧,也并不害怕。
因为韦锦澜已见过了她最好的样子。
那才是经过这么多年的成长与蛰伏后,最真实最无伪的唐月琅。
好巧的是,他也喜欢那样的她。
正当她吃吃笑开,想得出神时,一个少年的声音远远传来:“喂!”
唐月琅思绪无端被打断,神情茫然地抬头看向声音的源头。
一身招摇华服的少年在一群人的簇拥下,仍是远远站着,向她高喊:“对,就是叫你。你去别处坐吧,那树下我们要用的。”
好像是她先来的吧?
唐月琅歪头想了一下,确认自己刚刚来的时候树下并无旁人,也没有旁的什么物事表示此处已有人要先用,于是决定无视他这个毫无道理的要求。
那少年见她没有要起身挪地方的意思,不禁有些恼了,领着一群人便浩浩荡荡杀了过来。
“你这人怎么回事,好好叫你挪地方,你连个动静都没有。是听不见呀还是听不懂人话啊?”若说这少年先前的态度只是倨傲的话,此刻就真的算得是很冲了。
唐月琅抬起眼皮瞟了他一眼,伸个懒腰站了起来:“若当真是人说的话,那自然就听得懂了。”
少年愣了一愣,随即大怒,抬手一指,喝道:“你竟然敢骂我!”
“我骂你了?”唐月琅茫然疑惑的表情简直让他更怒。
其实她更想说的是,骂你又如何了。
不过经了这一年在夏国的历练,她已能稍微收敛一点了,至少,在口头上。
盛怒中的少年面颊泛起怒气腾腾的红,厉声大喝:“叫你让开你不让,还胆敢出言挑衅,今日若不教训你一下,你就不知道本少爷是沈鸿生!”
少年沈鸿生身旁那群人中唯一的一名少女柔声开口道:“姑娘,舍弟年少气盛,你就多担待些,还是赶紧走开吧。这毕竟是天子脚下,不是什么人你都惹得起的。”
少女大约是看唐月琅身无缀饰,加上又风尘仆仆,不太能从衣衫上看出什么尊贵,便也倨傲了三分。
唐月琅看了那少女一眼,道:“你前半截说得还像人话些。”只是后半截就很嘴欠了。
当那少女也转怒时,唐月琅笑着又说:“我离京不过才一年,竟就出了沈少爷这般人物,今日既有幸巧遇,那就会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