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河的卒子本就没有退路,只要于大局有益,即便被人生吞,也算是死得其所。
韦锦澜惭愧的笑了,双目直视着她,缓缓起身道:“姑娘此话只有一处偏差。”
“你并非卒子,而是,国之重器。”
说完,向她郑重行了一个大礼。
段冷醉眼中泛起欣慰的泪光,笑着也站起身,只浅浅回了一福。
这礼,她受得起。
既已开诚布公,两人再坐下时自不必多言,直奔主题。
“先前未同姑娘讲明,我此番最终目的,是要姑娘进入三皇子府中。”
段冷醉有些吃惊:“属下原以为……能得三皇子做入幕之宾已是极限。”
毕竟她公开的身份摆在那里。
“我一开始也是做此打算,”韦锦澜冷静的替她解惑,“但经了斩裙会姑娘那一番风采,三皇子对姑娘的爱重远远超出我原本的预估。”
段冷醉在斩裙会上的表现也超出了他的预估——当然,同时要感谢顾小姐无心的“从旁协助”。
话说回来,既有了这样的效果,那名正言顺的进入三皇子府中日日伴他身侧,自然比仅仅留了三皇子在书寓中做个恩客要有价值得多。
“其实大人所言有理,若能入了殿下府中,对咱们却是更加有利,”段冷醉不想让韦锦澜对自己顾虑太多,于是笑着补充,“大人此计也是功德无量,让属下也过几年贵夫人的日子试试。”
知她是在宽自己的心,韦锦澜浅笑着摇头轻叹:“总之,若三皇子向姑娘提亲,姑娘只管答应下来。”
“若是他并不提呢?”段冷醉不敢托大,生怕是高估了三皇子对自己的兴趣。
“那我会想法子让他提。”
段冷醉道:“日后若属下果真入了王府,最首要该探查何事?得了消息又怎与大人通联?”
王府不比她的书寓,想来也由不得她出入自由。
韦锦澜摆了摆手:“姑娘进了王府之后,先不必急于打探任何事,且安心做你的贵夫人。”
“大人这是什么意思!”段冷醉心中一凛,有种被人看轻了的怒气,“属下这么多年来所做的一切皆诚心实意,仅有的私心便是求皇城司一一记录在案,待百年后可公诸于世时,也替我段家重拾门楣!”
她心如磐石,从未想过趁机脱身。
她想凭自己堂堂的努力,让世人知晓,段家祖上虽有谋逆,但其后也有忠烈。
哪怕将要闯的是地狱火海,她段冷醉,绝不叛国!
“姑娘心志高远,锦澜绝无轻辱之意,”韦锦澜赞许颔首,抬手示意她稍安勿躁,“这些年皇城司在夏国皇室一个暗桩也进不去,若姑娘此番能近得了三皇子身边,便是我手中最重要的砥柱。”
“因此,姑娘初时只管小心经营,往深里潜,扎稳了步子,将来自是要派上大用场的。”
段冷醉还是有些惊疑不定:“不是属下不信公子,只是……”
“姑娘无需多疑,我是商人,绝不肯将本金投进去却不图利的。”韦锦澜笑得胸有成竹。
“倘若我刚进府门便得了紧要消息,那也不能向大人通传么?”怕他只是虚应,段冷醉直视着他,语气已是近乎逼问了。
“若是十万火急的消息,自是要通传的。”
“从何渠道?”
韦锦澜满意的笑着频频点头,似是自语:“看来,丛莲在这五年中做得极好。”
丛莲?!她五年前买来身边的婢女?!
段冷醉瞪大了眼睛:“可、可丛莲是我在人牙子的仓里随手挑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