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后,京师郊外的裕国公府别院。
“郡主,顾影流大人来了。”丛莲推门而入,口中一面说着,便熟门熟路地来到窗前的躺椅旁,将正欲坐直身子的唐月琅扶起。
唐月琅看着窗外未到花期的拒霜花树,眼神幽淡:“她不在军中好好待着,又跑来做什么。”
因为怀孕的事不宜曝光,半年前唐月琅便托辞旧伤复发,将军中事宜托付顾影流打理,称病搬入京郊这别院,只由丛莲贴身照顾她的日常起居,对外界瞒得严严实实。
半年前那日唐月琅惊闻韦锦澜死讯时口吐鲜血,顾影流与丛莲吓得就要唤军医,却被她制止,这才知道她怀了韦锦澜的孩子。
有了孩子本事喜事,可适逢韦锦澜被害,这可当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她与韦锦澜并未成亲,她又有皇命在身,奉旨带兵在此拱卫陪都,若怀孕的消息传回陪都,皇帝会有什么反应谁也不敢断言。
加上太子因被此事牵连而遭到废黜,若太子党的人知道她怀了韦锦澜的孩子,这个孩子怕是无论如何保不住了。
总之是各种盘根错节的利害关系使得她不得不选择了这个方法隐居于此。
顾影流体谅她怀孕辛苦,又因韦锦澜遇害之事而心中悲痛,便将军务一肩打理,并不能常常得空来看她。
丛莲对顾影流的到来显然很高兴:“郡主成日就只对着我,就算您不觉得无趣,独自里的孩子怕也无趣了。对了,顾大人带了个可靠的大夫来,正好让大夫给您调调食欲。”
为了腹中的孩子,唐月琅强忍心中悲痛,每日在丛莲的照料下尽量进食。奈何心绪不佳,又睡不安稳,再怎么样也是吃得不多,丛莲自是看在眼里急在心上。
“叫她进来吧。”唐月琅也知丛莲的担忧,便低声吩咐道。
世间再好的大夫也治不了心病,可是为了孩子,她这为人母亲的总得一试。
不多会儿,顾影流与她带来的人便在丛莲的引领下进了门来。
虽然早已交代过府中其他下人不得私自进入这个院子,但丛莲还是很警惕地关上了房门。
“郡主!”顾影流的嗓音有着异样的兴奋,“我给你带了个绝顶好的大夫来,你快瞧瞧!”
说着便将身旁的大夫推着来到她的身畔。
这顾影流也真有意思,不是应该大夫瞧她么,她瞧大夫做什么?
唐月琅轻轻扯了下嘴角,视线低垂,安静地将右手自薄薄的锦被中伸出来,以方便大夫查探。
那大夫的手缓缓伸过来,却不是搭在她的脉上,而是握住了她的手。
丛莲见状大惊,刚要斥责,却被顾影流一把拉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