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锦澜侧目:“你刚刚叫我什么?”
“叫你韦爷,韦大爷,韦老爷,哎呀随便啦,”唐月琅继续砰砰的拍桌子,“小师父就是比师父小一点的师父,有什么好笑的,你真奇怪。”
原来只是随口乱叫的啊。
韦锦澜彻底笑开,如陌上春风,吹得一室花开:“好,不笑了。”
这是重逢以来他头一回在她面前笑得毫无保留,让她想起多年前太学府成均馆的花园里,拒霜花下那个银白衣袍的少年。
干净,明亮,温暖,无畏。
“韦锦澜,你虎牙露出来了。”唐月琅闷声将脸埋进自己手臂内,像是在掩饰自己的笑,又像是在掩饰自己的失神。
此言一出,连一旁的岁安都没忍住“扑哧”一声。
韦锦澜立刻低眉敛笑,没好气的瞪了岁安一眼,有些尴尬的清了清嗓子:“好了,说正事。”
“我再说一句闲话,”唐月琅抬起头坐直,比了个“一”的手势,“就一句。”
虽不知她想出什么幺蛾子,韦锦澜还是点了点头。
“韦锦澜,你穿银白色的衣裳最好看了。”
韦锦澜难得的怔住,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蓝袍。
是说,银白色的衣裳……它做什么了?从哪里冒出来这一笔的?
“好了好了,说正事,”唐月琅一脸严肃,好像自己刚刚并未说什么奇怪的话,“皇城司在夏国兵部有暗桩吗?”
“兵部?你是得了什么消息吗?”韦锦澜艰难的从“银白色衣裳”中回过神来,见唐月琅正无意识的随手抓了一把杏仁在手里,立刻出声制止,“吃就吃,不许拿在手上玩!”
唐月琅被惊到,顺手又将杏仁丢回碟子里。
“你每次有事情想不明白的时候,就爱把面前的吃食抓在手里玩,这习惯可真不好。”
他怎会注意到这种小事?她自己都没察觉的。
真是个怪人。
“晓得了,说正事说正事,”唐月琅仰头想了半天才想起自己之前要说什么,“啊对,是这样的,我这里得了消息,彭贺募了新兵,要拉到边境与滕渊联合剿匪。”
“消息属实吗?”韦锦澜当即抛开心中杂念,一脸凝重。
“我只有八成把握,所以才问你在夏国兵部有无暗桩啊。”
皇城司与武德司虽同属枢密院,但两部关系颇为微妙,职责所在,韦锦澜自然不会开诚布公的告诉她,皇城司在夏国都有哪些暗桩。
于是只点头道:“我会尽快核实。你对此有何看法?”
“什么看法?”唐月琅咬着杏仁,奇怪的看着他。
到底在夏国兵部有无暗桩啊,还没答呢。
“彭贺要带新兵去与滕渊一同剿匪的事。”韦锦澜耐心提醒完,发现自己对她这种说完下句忘上句的散漫,竟是怀念的。
五年的时间拉开了两人间的距离,却让韦锦澜终于能看清很多事。
包括自己的心。
唐月琅丝毫没察觉他心内的异状,只顺着他的提点想了想才说:“我的看法是,若消息属实,谁信他是去剿匪的谁傻蛋。”
“你想啊,夏国西面边境线统共也就那么点长,滕渊领大将军印,率近七十万大军,两次出兵前后加起来差不多有八年,现在还要拉新兵一起上,这匪帮得多坚强才经得起他们这么打啊。”
岁安面无表情的在角落站得直挺挺,天知道他忍笑忍得有多辛苦。
韦锦澜执壶为她斟了一杯茶,也止不住唇角上扬:“接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