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苍狗,时光荏苒,三年的时间在一千多次的日月交替中悄然而逝。
三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因为这期间发生了太多事,如今的局面便于三年前大不相同。
自三年前唐月琅被虢夺储位后,裕国公府在陪都的一切事宜便由继任爵储,唐月琅的五妹唐月珈打理。因唐月珈年幼,心性单纯,又颇慧黠圆滑,深得太后爱重,因此无形间渐渐消弭了唐月琅当年违律出京给唐家带来的隐患,使裕国公府得以继续维持自古以来在公室间屹立不倒的地位。
其次朝堂上原本主和派与主战派的两派之争渐渐转向了太子与五皇子之间的夺嫡之争,因为从前的主战派本就惟太子殿下马首是瞻,而后来被打压到几乎溃不成军的主战派在韦锦澜等人不动声色地串联下逐步归拢到五皇子麾下。
有了五皇子在前面扛住太子的气焰,加上皇帝若有似乎的扶持,以五皇子为首的原主战一派声势日盛,竟与太子一党难分伯仲,三年间明争暗斗,此消彼长,再不复从前的举步维艰。
可是这些对于唐月琅而言,遥远得像是另一个世界的事了。
虽然当年那一场庭辩之时她曾挺身而出,助五皇子党将了太子一军,自太子的心腹皇城司手中夺过武德司九十余万兵马的管辖权,但她随后便自夺嫡的漩涡中抽身而出,只在武德司安心训练这一干新兵,不管是党争还是夺嫡,她都不再涉足过问。
就这样,随着时间的推移,朝堂之上渐渐没有人再提起她曾经在战场上所向披靡的丰功伟绩,“九华第一女战将”的煊赫与荣光只在百姓的口口相传间逐渐被渲染成了近似神话。
世间事本就如此,有些从前发生的事情原本是历史,可是历史会在时间里被渲染成神话,而神话会被认为是传说,至于传说,人们会告诉你,那其实是不存在的事。
“昨日定国公府晚宴上竟有不知天高地厚的人说,当年京师一战长姐不过是沾了屏东王府老王爷的光,蹭了一份军功,实在是欺人太甚!”唐星野年轻的脸庞上满是盛怒,字字句句咬着恨极的音色。
这三年里朝堂上人事更迭,自各府及藩地选拔了一批年轻人入朝。这些年轻子弟大多是文官,又心高气傲,最喜以批驳显示自己的卓尔不群,在有心人的引导下,渐渐便将矛头指向了煊赫一时的“九华第一女战将”,质疑她的军功不过是沾了已故屏东王韦昀将军的光。
随着唐月琅逐渐在朝中半隐遁的状态,这种质疑在这一年里盛嚣尘上。
唐月琅微微倚靠着绣楼的栏杆,一身武将装束未着甲胄,自减三分凌厉。
她闻言眉眼间凝淡无波,看着远方的天空对身旁的四弟道:“当年我违律出京,本意并非是为国为民,直到后来亲眼见到自己的国家焦土半壁,哀鸿遍野,才生出壮怀激烈来。如今这几年陪都百废俱兴,各府各地许多年轻人上位,对当年之事不愿尽信也是情理之中,由得他们说去吧,你不必与他们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