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多赤诚的热血都不能唤醒那些在党争中浑然忘我的人,金銮殿上的那个人本是最有权力也最有责任斧正这种错误的人,可事实上他却是最乐意看到这种情况的人。
这一切不过是为了他的皇权巩固。
九华的希望何在?谁来救国?谁来护民?
“我早有预感,回到京师定会面对一个更加惨烈的结果,是以看到如今这一切我虽痛心,却不意外,他就是这样的人,”韦锦澜轻抚着她的头顶,像是怀中护着一个毫无防备的婴儿,“但这并不表明我们所做的一切没有意义。我们可以失望,但不要绝望;可以哭,但不能输。”
若高高在上的人们都不肯扞卫自己的国家,那就由他们这些年轻的一辈来做给他们看吧。
“如今陛下不敢轻易动你,是因为你这一路战功赫赫,举国都在等着看他如何对你。如今主战派一败涂地,前线就快要无将可用,他对你迟迟避而不谈,怕就是在思索一个启用你的好说辞。各方势力都嗅出了苗头,之前太子在殿上保你,前些日子又派曾融学士来见你,看样子都是一个拉拢的信号,你自己要有数。”韦锦澜怕她闭门太久会误判局势,忙不迭地提点着。
痛哭过后唐月琅终于定下心神,点点头应道:“那你呢?你又要……怎么做?”
“京师守住后,夏军也被各地守军拖住,如今陪都算是暂时安全,陛下也该收拾局面了,”韦锦澜抱着她,看着窗外的树影婆娑,“他是绝不肯承认自己有错的,所以一定会拿人开刀做替罪羊。我要做的事情,便是在这个过程中推波助澜,将那些蛀虫一一清扫,待清醒的年轻人们上位取而代之,九华就会重新走上正确的路。”
收复河山,便是正确的路。
他们两人都知道,这将是一个漫长的过程,绝不会就立竿见影。所以,韦锦澜将要做的事情,会比在战场上披荆斩棘要更艰难得多。
“陛下最担心的是世家联手,我要在混乱的朝局中寻求平衡只能保留立场,拉小播大,所以你我之间……”
唐月琅抬头看着韦锦澜,自满面的泪痕中绽出笑:“我明白的。我们之间,是不能走得太近的。”
一直以来,皇帝最怕的事情便是世家之间结盟太深,如今韦家军蒙冤,但凡是个屏东王府的人站出来都能在民间一呼百应,韦锦澜若想打消皇帝的疑虑,就必须独善其身,才有可能得到一个立身的空间。
因此,所有的感情,所有的牵念,都必须要为大局让路。
韦锦澜心中大痛,再也说不出话来。
他们之间真的是宿命,永远差着一步,无法真正的十指紧扣。
唐月琅也不说话,只静静与他相拥。
在国恨家仇面前,在尸横遍野的破碎山河面前,所有的****都渺小到不值一提。
沉痛的鲜血和哀鸣轻易地将男女****拉下了至尊的地位,两心相悦的人从此只能远远对望一眼,隐忍下所有长相守的念想与渴望。
从此后,咫尺间,便是相隔天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