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块石头及时冲下来,巨大的力量将这辆车撞向湖边,让这名夏兵没有机会再次向段冷醉出手。
当辆车在湖岸线停下时,本已受伤的那名夏兵重重地撞在车壁上,而后弹落在地,后背的伤口撕裂更深。
段冷醉伤得不轻,再经过这样猛烈的冲击之后,血流更甚。
不过那夏兵也好不到哪里去。
在两人都重伤不支的前提下,当那夏兵伸手过来试图半开段冷醉紧扣在门边的左手时,几乎和她一样没什么力气。
僵持地对峙着,段冷醉感觉自己身体里的血已经快要流光了。
她咬牙一个旋身,背部紧贴在车门内侧,死死将那半扇车门抵住,而后咬牙将最后的力气全数汇聚在右手,狠狠地将手中的匕首往自己腰侧一刺。
锋利的匕首穿透她身上的九华兵服,刀尖浅浅没入铁皮粮车这半扇门扉的内侧。
她用最后的力量将自己钉在了那扇门上,如此一来,即便她死了,她的尸体也能卡住车门,车内那名伤重虚弱的夏兵便再也无法再将门关上了。
“你们……倒是快推啊……”她看着山坡上最后一块石头,想大声催促山上的同袍们快些,不过嘴唇开阖间却只发出了一点微弱到仅有她自己能听到的气音。
匍匐在车里的那名夏兵重新握住了自己的战刀,重伤之下力量虽已不大,但还是在一下一下往段冷醉身上砍去。
不过他的力气已经很小了,所以砍的动作落在段冷醉身上,却变成了像“割”一样缓慢。
此情此景,近乎凌迟。
动惮不得的段冷醉渐渐痛到麻木,最后,头颅软软无力地偏向一边。
透过渐渐模糊的目光,她看到同样浑身是血的唐月琅正在夏兵的围堵下试图往她这里冲来。
她笑了,或者应当说,她以为自己笑了。
真喜欢跟这样的统领一起打仗啊……
咚——
最后一块巨石终于落下,带着无数还活着的人和已死去的人以及即将死去的人心中的悲愤与意念,精准地击中那辆粮车。
被自己钉在车门上的段冷醉带着安心的笑意长舒一口气,与那辆粮车一同没入水中。
唐月琅在敌阵中远远看着这一切,双眸怒睁,眼珠红到能滴出血来。
她挥舞着手中的战刀,眼前横飞的血影与刀光助燃了她心中的杀意。
九华人所拥有的一切美好生活,本是千百年来一代代勤劳地积累下来的,如今夏国举兵攻来,不过是因为那一点想要不劳而获将这些美好的东西抢过去占为己有的龌蹉私心!
九华曾做了夏国几百上千年的宗主国,但从未对夏国有过欺压或凌恃,两国之间并无血海深仇。可是经过这次战争——
从此,不共戴天!
这场战斗进行得太快,虽然已发生了这么多事,死去那么多人,其实也不过短短一炷香的时间。
当汪勇带着大部队赶来时,交战双方皆消耗甚巨,于是他这一投入战斗,场面便立时一边倒了。
一百多年后,后世的九华兵家根据史料整理并推论出南葵坡一役的战果如下:
此役夏军运粮队全员覆没,粮草尽毁,唐月琅部,惨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