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天离终究还是没能抹去所有离开过房间的痕迹,第二天,青枫在罗天离面前点破了这一点。不仅是由于昨夜青枫也是执勤人之一,还因为他很了解罗天离不会善罢甘休。
不去找寻凶手痕迹,那很不罗天离,尤其是遇害的人是黄泽,他多年的左膀右臂。
青枫一脸认真地告诉他:“我猜测那凶手还会动手,你还未恢复,最好还是少走动走动,我们损失不起你这位首席。”
罗天离明白他的心思,但他却又别的想法,便答道道:“不,如果出手的真的是黑夜教会,我就绝对不会成为目标。”
“何出此言?”青枫不解,一双眼睛灼灼地盯着罗天离,想要从他脸上看出些什么。
罗天离侧目看向他,露出一个疲惫的笑容:“如果目标是我,我早已死了数次。在山桥,在西部,在这里,我们都有与那黑夜教主直接或间接地交手过。如果不是他放我一命,也许更多,我很可能早已是一具尸体。”
青枫听得震惊,面有异色,追问罗天离他掩护众人撤离时发生的事,但罗天离向他摇了摇头。这意思是,让青枫不必问,相信罗天离的分寸。
青枫担忧地看了看他,但多年对好友的相信让他咽下怀疑,心下里暗暗责怪自己怎么会怀疑罗天离。罗天离却像是没有注意到这些一样,自从之前摇头之后便不做声了。
“你回来了之后,变了很多。是这些事在困扰你吗?还是因为用了轮回后反噬太强?”青枫再次试探道。
这次罗天离给予了回答:“反噬并不能影响到一个人的性格。至于困扰……我不知道,也许是,也许不是,因为我离开后经历的事情不止这一些。整件事情很复杂,我也许了解了很多,但是依旧不知道从何入手解决。”
“也许就是因为你的心病呢?连我都不能说了吗?”青枫有些着急地说道,音量大了三四分。
“这件事无从奉告。”罗天离直截了当地回答道,“你若没有别的问题,那这次谈话就到此为止吧。”
青枫不甘,但最终还是输给了罗天离的坚决。
罗天离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了拐角处,青枫叹了声气,从另外一个方向离开了,不久后,一道黑影从他们交谈处离开并未受到一丝阻碍。黑影走后,罗天离的身形在拐角处若隐若现了一下,随后也消失了。
罗天离飞快地返回自己暂住的房间,脸色阴沉,他似乎知道那个敢在他眼皮子底下动手的人的身份了,一个很不可能让人想到的人。
但罗天离确信,这就是答案,不会有错!他现在唯一不清楚的是这样的眼线有多少人,都是什么人!
随着事情的深入,那些藏在他们身边的黑夜教会成员,很快就要浮出水面了吧……
罗天离看向自家哥哥,他还未醒来,恐怕在他醒来之前还会有事情发生——罗天离的直觉,一向很准,准得连他自己很多时候也不敢相信。
罗天离提前告知了吴羽和行者这一消息,并嘱咐他们做好准备,行者有些不以为然,认为罗天离是昏了头了才会这样说,但与罗天离相处多年的吴羽却知道他的直觉有多么准确,刚离开就下达了命令,为罗天离所说的事做出了应变。
只是不知道是否还来得及……
黄泽之死,他又接近了失控的地步,双瞳不由自主地泛出了血红色,他昨晚就注意到了,强撑着,到这会已经是心力憔悴。
哥……快点醒醒……发觉快要失控时,罗天离坐在罗天恒床边,心中祈祷着。
傍晚时分,罗天离已经接近昏厥,被血红色浸透的双眸黯然失神,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传来,他没动,因为分不清是真是幻。他怕这一动,就要将自己扯入失控的深渊!
然而真的有人打开了门,站在他身后,深青色的眼眸凝视着他,却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了。
自然是青枫,他又一次来了。
两人一坐一站,保持了很久,直到青枫率先打破沉默:“你……是不是还有什么瞒着我?你的身体状况,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罗天离没有回答,只是黯淡的瞳孔突然一亮。
青枫追问道:“为什么不告诉我?也许真相大白之后,这件事情就能很好地解决呢?”
罗天离人不动,却听他淡淡地说道:“你应该知道的,我都已经告诉你,剩下的不必再深究了。”
他想了想,又补上一句:“相信我,我有分寸。”
青枫冷冷地看着他,眼里的失望是藏不住的。他四下里环顾一圈,看见被罗天离靠在墙角的鸣鸿刀,突然一阵气上心头,两步冲过去将它从刀鞘中抽出,抵在罗天离脖颈上,喝道:“你真是让人失望透顶!不过为了一点小事就要误了大事吗!”
罗天离声音不变,好像那鸣鸿刀并不是架在他的脖子上一般:“那何为大事,何为小事?被困在这里不是我的意愿,也不是说出那真相能够破解的。我说也好,不说也罢,都只是关乎我个人而已,与这件事毫无关系。”
“那倒是解释一下,你是如何从黑夜教主手下逃出来的?除了你同他有交易之外,我想不出别的可能。”青枫冷笑道,“为什么要同他合作?”
罗天离的目光也逐渐转冷,冷冷地说道:“这不是你杀害黄泽的理由。”
青枫愣住了,不可置信地后退两步,握刀的手微微颤抖着,半晌才恶狠狠地说道:“你自己都是要死的人了,还在关心别人!”
“要死的不是我。”罗天离淡淡地回答道,“所有的答案,你为何不找你背后那位问问清楚?别把时间浪费在我这个快要失控的人身上了。”
“或者……”罗天离突然冷笑一声,补充道,“先不说你是否能做到,在这里将我杀了,然后回去,看看你效忠的那位会不会称赞你……”他停顿了一下,然后说道:“我猜他大概率会让你来和我陪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