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梨躲在楼上,心却在嘭嘭跳个不停。
尽管他早已知晓飘烟是个风尘女子,也领教过那股子媚劲,但一想到接下来即将发生的事情还是忍不住激动无措。
不多久那位叫作奇山公子的恩客就被侍者领了过来,听声音倒是温润十分,想来应该也是个游戏花丛的玉面郎君。
听得两人谈笑自恰,原来早已是熟识。推杯触盏,聊天说地,道不尽的风花雪月,话不清氛氲朦胧。
吴梨听得一愣一愣,已然辨不清这下头是逢场作戏还是真情流露,活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娃儿。
以他这点看片看来的粗浅道行,哪里悟得透这花丛老手与红尘神女间一字一句的炽烈交锋。
就似直男看甄嬛,淑女读三国一般,状如嚼蜡食之无味。
等到酒盏渐空,情意愈浓,楼下两人的战场开始从桌边转移到床上。
吴梨察觉到动静,刚才的困意瞬间一扫而空,哪怕什么也看不见但还是将眼珠瞪得大大的,仿佛这样就能听得更加清楚。
嗯~一声娇媚的嘤咛从楼下透过隔板传到吴梨耳中,只听得他心神晃荡,耳根子都腾地一下充血赤红。
滴答滴答的液体滴落声,仿佛滴在了他的心坎上,挠得直痒痒,也不知道在玩什么古怪花样。
“这可太刺激了,我还是个孩子呀!这样真的好吗?”吴梨一时间又好气是又好笑。
接踵而至的则是阵阵啪嗒声,节奏感很强,富有冲击力和节奏韵律,吴梨只觉得有张鼓架在他胸口上不停地敲击。
再搭配着飘烟那姿情肆意又曲意逢迎的唱腔,好似穿心散噬骨毒,四爪八叉地被缠上便再甩不脱。
这首交响曲的情调时而绵绵化雨,时而又阵阵轰雷,端的叫人进退两难心惊肉跳。
吴梨也不知过了多久,方才等得云消雨散,往窗外看去此时月亮早已划过头顶。
他深呼了口浊气,浑身已然湿透,黏糊糊地只得又换了套衣衫。想着终于消停下来可以睡上一觉,可每每闭上眼睛那耳边就会像重播一样回荡着方才的声音,甚至脑海中还不自主地闪现出一幅幅不可描述的画面。
“造孽啊!”吴梨下意识的一锤砸在床沿上,发出声响才反应过来,只好缩回手不再动作。
但其实楼下的飘烟已经听见了动静,看向楼上露出一抹异样的笑容,随后将抱在奇山公子怀里的手臂抽了出来顾自睡去。
……
第二天早上,吴梨顶着浓浓的黑眼圈神魂不定地走下楼来,这一夜他压根就没睡着过。
本来临近日出时他终于有了一丝睡意,刚刚迷糊过去,就只听得楼下又闹腾起来。
这两人竟然这么注意身体健康,早早起来又晨运了一番,这下吴梨是彻底睡不成了,直挺挺地坐在床边生着闷气。
等到那奇山公子完事离去,吴梨才搭拢着脑袋晃晃悠悠地走下来,就看见飘烟已经装饰好一身正坐在桌边笑吟吟地注视着他。
“昨晚睡得可好?”飘烟故意问道。
“好不好你不清楚?”吴梨一肚子怨气正嫌没处发泄,飘烟就自己找上门来了。
“那你现在是不是很鄙视我,毕竟我……”飘烟对视着吴梨的眼睛又悠悠说道。
“欸,打住,我可没鄙视你!”吴梨本还有许多怨气要发泄,可没想到飘烟却给他来了个以退为进,整得他瞬间没了脾气。
“怎么说你也算是我的救命恩人,我鄙视谁也不会鄙视你的,这个你大可放心。”他在这方面从不愿开玩笑,一本正经地解释道:“说实话,与其说鄙视不如说说是惋惜,但惋惜也似乎不是很恰当。”
飘烟听着吴梨的言辞真切,眸眼中流露出别样的光彩,一手托着下巴听他娓娓讲述。
“其实我一直以来都有个想法,就是如果道德上你完全不认为自己所做的事是错的,那你就不是错的,而错的就是那些给你塑造了这种思想观念和意识形态的人。我知道这种想法相当极端,但从另一个角度来看,它似乎也在某种层面上有着它的道理。”
“你觉得呢?”吴梨看向飘烟问道。
飘烟听得失神,被吴梨这么一唤才醒过来,摇摇头柔弱地说道:“我一介女流哪里懂得这些大道理,只要弟弟不嫌弃我就行啦!”,说罢便欢快地伸手握住了吴梨的手。
吴梨也不知她是真不知道还是故意藏拙,既然聊不下去索性作罢,只是这时肚子却咕噜噜响起来,一夜的心跳到现在终于是饿了。
“饿啦?那姐姐给你做早饭去!”飘烟说罢便起身往阁楼外走去。
吴梨看着她的背影,忽然轻声一笑,这人啊真有意思。
……
在这芝兰坊的飘烟阁里,吴梨一呆便是四天,四天下来他与飘烟也越发相熟,嬉嬉闹闹如亲姐弟一般。
也是在这交响乐的轮番轰炸下逐渐产生了抗性,任你翻江倒海我自一觉到天明,倒算是一种难得的修炼吧。
“飘烟姐,你有没有想过有一天离开这里,开始一段新的人生。”吴梨边喝着飘烟亲自下厨熬的桂圆莲子羹边问道。
“什么算新生活?”飘烟自己也不喝就喜欢托着下巴看着吴梨喝。
“比如找个远离世俗喧嚣的小镇,开一家不大不小的酒馆,就凭你这手厨艺生意一定不会差。”吴梨煞有介事地说道。
“小屁孩,事情哪有你想的那么简单?”飘烟宠笑着戳了戳吴梨的小脑袋瓜子,“你知道我的赎身钱有多高吗?况且就算凑够了钱,坊主也不一定会放人的,毕竟有些价值不是钱能够衡量的。”
“多少?就算它再高,一百万源币?一千万源币?总归是有数个目的。”吴梨却不以为意,“我决定了就替你赎身来报答救命之恩,顺带再盘下一家酒馆作为你重获新生的贺礼。”
“你能有这份心,姐姐就很满足了!”飘烟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自然,这可是以往那些恩客所无法享有的。
“如果哪天我真开了一家酒馆,那我就抓你来当跑堂伙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