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爽孤冷的秋笼罩了整个天下,却唯独忘记了大漠。
大漠会给人一种什么样的感觉?穷荒?酷热?干燥?又或是死亡?
我想对于秦冷悦来讲,最痛苦的应该是寂寞。
放眼可及的荒漠,已与烈日斗的滚烫,斗的惨烈。
在这处于风口浪尖的江湖中真的有可珍惜的爱情吗?
有。
秦冷月便找到了爱情,不过不是属于她的,而是一对夫妇的。
她已跟随这对夫妇长达一年之久,今天,也不例外。
由于不知晓这大漠有多远、有多广、有多深,秦冷悦在进入这大漠前就已经让跟随她多年的一对儿天鹅绕路远行。
这一绕,能不能再见到还是个谜。但是她绝不能停下脚步,天鹅找到了归宿,可是她还没有。
她在等,等一个能帮助这对夫妇渡过死亡之河的男人,如果真的有,那么她便会奋不顾身的追随这个男人,哪怕顷刻间就会死。
江湖上的所有人都认识这对儿夫妇,唯独不认识秦冷月,就像她是凭空出现的一般。不过她的执着与美色已然征服了所有人,人们也在赌,赌她能不能找到如意郎君,赌这天下有没有人能解决这对儿夫妇的难题。
无数人匿名前来,无数人铩羽而归。迄今为止,没有一个人成功。
黄昏渐渐来临,可这大漠依然没有个尽头。
男人腰间别着一把弯刀,身上背着一个女人,他们后面,还跟着一个女人。
日行百里,他们三人身上竟都连一粒汗珠都没有。
男人的脸颊黝黑刚毅,步伐沉稳有力。
背上的女人被黑纱包裹着,似与这世界遮上了一层隔膜。
寂寥的气息随着日落越来越浓,秦冷悦右手捏了捏腰间挂着的白纹左旋海螺,看起来她似乎很是紧张。
“驾!驾!·····”一声声驱策打破了寂寥的氛围。
在他们前面有一群骑着马的人正朝他们的方向奔来,两方相对,谁也没有想要让路的举动。
一声声大笑从这群人中传出,借着灼热的干风散向四周,让人略显压抑。
似乎这些笑声不该属于沙漠一般。
“大哥,这一票干的真是爽快!”这人左手用力地揉搓着马上的女人笑道。
从身段上看,这更像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孩儿,而且不止一个,这些人的的烈马上驮的要么是女人要么是粮食与钱财。
沙漠土匪-----最令人厌恶的角色。可悲又可叹的是,这个世界上任何一个角色都会有人扮演,哪怕是强奸犯、杀人狂、又或是正义使者、善良大使。
“我段赢的女人来了!哈哈哈!”叫段赢的人抽出血刀指着对面的三个人,说完便用力夹踢胯下烈马,一马当先,心中早已迫不及待了。
秦冷悦穿着白纱长裙,犹如一片雪花飘荡在这荒漠之上,所有人都直直的看着她,心中的狼性早已将她扒光。
本来行在最前面的人看着段赢远去,呵呵笑道:“都怪你们下手太快,让三弟这厮捞了个西北风,这下总算是没白跑一趟。”
“大哥,那怎么能怪我们,怪也只怪他杀昏了头,哈哈哈。”一人应道。
越来越近,这个头目就越来越惊。
段赢发觉这白衣女子竟然如此美艳,急不可耐地喊道:“娘子,相公来也!”
还差一里之遥,段赢见挡在秦冷悦前面的人依旧不让路,便又道:“不过先等我砍了这厮。”
在后面的那头目见段赢举着环刀欲要取那对夫妇性命,立即跳下马来,飞奔上前。
极阴境的气息迅速高涨,人也到了段赢的身后,这一息就是五百米。
众人见此状,也飞奔上前,不顾的马上的女人和钱物。
只听这头目大喊道:“三弟不可!”
可终究还是晚了一步。段赢的人刀已然砍向了那个男人。
刀未落,音未消。
段赢的动作停滞在了空中,头目大骇,迅速后撤,众人也跟着后撤。
只见段赢的人整个断成了两截,从腰上断成了两截。
他的上半身跌在了沙子里,他的后半身仍然在马上。
血如长堤喷涌,四处飞溅。
整个黑马被染成了红马,显得格外诡异。
这些土匪站在原地个个满头冷汗,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一个极阴境中期武者就这么死了,而且他们居然连对方的刀是何时出手的都不知道。
同样是刀,却是神与人的差别。
这些土匪是这片荒漠中的王,烧杀抢掠无不精通,现在却是待宰的羔羊。
那么,命运是否也有相对的概念呢?没有人知道。
大起大落原来有时候就是这么简单。
可是这男人似乎并没有要停下对付他们的意思,他只是继续向前走着,从他们的身前走过。
秦冷悦依旧慢慢的跟着他们。
他们越行越远,就算是秦冷悦放了马上的女人,这些土匪依旧站在原地不动,为什么?因为他们心里清楚,那个男人如果想要杀他们,不论多远,也决不会超过一息时间。
江湖传闻,他的境界很可能已经达到了封天之上,神魂之间。
入梦三分醒,魂游天地间------神魂境,是多少江湖天骄追求的境界啊!
但是对于这个男人来说------还不如背上人的一根秀发。
纵使天下无敌又怎样?还不是要被命运折磨,被命运嘲弄,与凡人又有何异呢?
黄昏已去,黑夜悄然降临。
投目远望,这孤漠之中竟有一座小村庄,可惜的是,这村庄已被大火吞噬,只留下一片片灰烬。
或许这是这一小片荒漠中唯一的生机吧。
再仔细看,有一提刀少年正慢吞吞的朝着秦冷悦他们的方向走来。
他脸上的灼伤与狰狞的上体已然暴露他的来处。
居然还有一人活着?
他的行为已经验证了他心中的仇恨-----他要复仇。
一个凡人怎么复仇?还不是送死?
可谁又能体会到这少年此时的心情呢?
谁都不能。
“霍笑!”那些本来被绑走的女人一眼就认出这个少年。
她们原以为所有都死了,没想到居然还有一个人活着。
霍笑强忍着泪水,但这些女人却是跪向那座村落,再也忍不住,埋头痛哭。
良久,霍笑紧紧握着手中的刀,最后看了一眼她们,毅然踏上复仇的路程。
霍笑也不是傻子,他也知道自己与仇人简直就是云泥之别。
但是他绝不能退缩。
他还未走出十米,那个曾在马背上的被调戏的女孩跌跌撞撞的追上他,喊道:“霍笑!”
霍笑停下,看着她。
这女孩指着秦冷悦他们已经走远的身影,说道:“我亲眼见到那些土匪被前面那个人制服,你要报仇就去找他。”
霍笑疑道:“他是谁?是不是那些土匪的老大?”
他的声音沙哑无力,汹涌的烟气已经将他的喉咙熏伤。
这女孩边说边哽咽,紧紧拥入霍笑的怀里。
即使他的身上被大片烧伤,他也没有说一句话,任由这个女孩用力抱着。
他的右手,依然狠狠握着长刀。
霍笑已经清楚,前面那个人才能帮他复仇,他必须要跟上去。
霍笑只是凡人之躯,他能不能追上呢?
不知道,但有时候执念,真的会创造奇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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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夜色降临,但是道玄宗内却依然犹如白日。
一棵参天大树坐落在一片荒野之上,这大树占地面积足有百丈,顶端直入云霄,肉眼不可见。
大树的正中心被人为挖空,树的上端和下端只有十二根圆柱相连,而那十二根圆柱撑起来的空心内,坐落着天下十二大道宗之一,道玄宗!
每一支都代表着道玄宗的一位长老,其中一支便是玄灵女的住所。
“风不流不过是一个整日躲在暗处的苟且之辈,难登大雅之堂,真不明白你这傻丫头怎么就着了魔。”玄灵女看着跪在地上求自己的弟子,怒其不争道。
虞梦咬着红唇,低着头,一言不发。
玄灵女见她一动不动,铁了心肠,无奈道:“你不用求我,你就算去求宗主也救不了他。”
“为什么?”虞梦抬起头问道。
玄灵女气急,一涉及风不流的安危,这丫头才肯讲话。
“追命台势要杀他,道玄宗怎么帮他?他哪有本事对抗整个天下?”
“只要明天太阳照常升起,风不流的行踪就是透明的,没人能逃得过追命台的搜查。”
“不仅是我们道玄宗,其余十一道宗也不能干涉追命台的必杀令!”
“这是规矩!”
一番话语落下,玄灵女才松了一口怒气,希望虞梦趁早放弃风不流。
可是非但没有起到劝阻的效果,反而刺激到了虞梦。
两人沉默良久。
虞梦咬了咬贝齿,双手揉搓着裙角似乎是在挣扎。
玄灵女也在等着她做决定,她就这么一个弟子,又怎么会不疼爱呢?
只见虞梦瞬间移动到了山门外,哽咽道:“师父再见!”
话音未落人已飞身不见,虽有不舍,却也干脆利落。
玄灵女刚刚落下的怒气瞬间高涨,伸手抓向虞梦离去的方向,却只抓到了她的几缕发丝。
原来虞梦早就做好了打算,如果她选择离开,玄灵女一定不会放走她。
能从玄灵女手中逃脱,靠的完全是能够瞬息千里的宝物----传息境。
就这样还差点被抓到,可想而知玄灵女的实力有多么强悍。
玄灵女气的浑身哆嗦,紧紧握着虞梦的头发,气道:“混丫头!下次别想出去!”
说完人影在原地消失,从云散的位置来看,她去的方向,正是西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