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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埃俄罗斯的风袋。莱斯特律

戈涅斯人。喀耳刻我们到达了埃俄罗斯居住的海岛,他是众神的一个好朋友希波忒斯的儿子。埃俄罗斯有六个儿子和六个女儿,他每天都在他的宫殿里与妻子和儿女们饮酒作乐。这位友善的君主招待我们住了整整一个月,他十分急迫地问起特洛亚的战事,希腊人的兵力和返乡的情况。我都详详细细地告诉了他,当最后我请他帮助我们返乡时,他爽快地答应了。他赠给我们一个由一条九岁野牛皮制成的风袋,里面关着各式各样的风;宙斯命他掌管诸风也就是放出和停息。他用一条银线结成的闪光绳子把风袋紧紧地系在我们船上,扎紧袋口,一点风也漏不出来。

我们在海上航行了九天九夜,在第十天已临近我们的故乡伊塔刻,都已能望到海岸燃起的烽火了。这天夜里当我在沉睡时,我的同船伙伴开始议论起埃俄罗斯送给我的风袋,他们想知道袋子里装的是什么。他们以为里面装的是黄金和白银,最后其中一个人说道:“这个俄底修斯到处都受到重视和尊敬!他仅从特洛亚就带回多少战利品啊!可我们呢,只有去冒险和吃苦的份儿,回家时,都两手空空!现在埃俄罗斯又给了他一袋子白银和黄金!我们看看里面装有多少宝贝,怎么样?”

这个糟糕而危险的建议立即得到了其余伙伴的赞同。风袋被打开了,绳子刚一解开,所有的风争拥而出,狂吹乱刮,把我们的船又卷回大海。呼啸的风暴把我从沉睡中惊醒。当我看到这不幸的景象时,也只能勉强如镇静下来,忍受和面对可能发生的一切。飓风的暴怒又把我们抛回到埃俄罗斯的海岛。我让伙伴们留在船上自己与一个传令使前去国王的宫殿,他正与他的妻子和儿女们进午餐。他们对我的返回显得惊讶。当他们得悉事情的原委时,这位风的主宰者从座位上愠怒地立起身来,朝我喊道:“该诅咒的人,显然是众神在向你进行报复!对这样的一个人我既不能收留也不能护送!离开我的家,我不想再见到你!”我们只得离开了那里,回到船上,沮丧地继续我们的航行。

终于我们到了一个海岸,看到一座塔楼林立的城市,我把船停在港口,爬上岩石,向四下嘹望。这里没有耕种的土地、农夫和牛羊,只见到烟云从一座巨大城市直升向天际。我派了两个朋友和一个传令使去打探消息。他们在路上遇到了莱斯特律戈涅斯国王安提法忒斯的女儿,她正去阿耳塔刻亚泉汲水。她的高大令他们惊喜,她友好地把她父亲宫殿指引给他们,并告诉了他们关于这个国家、这座城市和统治者的情况。

他们来到了宫殿,令他们目瞪口呆的是站在他们面前的莱斯特律戈涅斯的王后竟然像一座山峰那样高耸巨大。莱斯特律戈涅斯人是巨人族,他们也是吃人的。女王召呼她的夫君,他抓住一个使者,并命令立即为他作晚餐用。其余两个人吓得夺路逃跑,拼命地奔回船上。但国王却立即召集他的臣民,全副武装地追赶,成千的莱斯特律戈涅斯巨人吼叫着冲了过来,朝我们投掷巨石,在我们船上听到的除了是垂死者的惨叫声就是被击中船板的破碎声。只有我自己的那只船停放在巨石投不到的地方,我带回那些还没受伤的朋友,奔回到我的那只船上,疾速而慌乱地驶离了海港。其余的船连同一大批死者和垂死者一道沉入大海。

我们挤在这艘惟一得救的船上继续航行,几天后到了一座名叫埃儿厄的海岛。这儿住着一位半人半神的美女,她是太阳神和海洋女儿珀耳塞所生的-个女儿,名叫喀耳刻。她在岛上有-座美轮美奂的宫殿。我们驶进海岛的一处港湾,下锚停泊。此时由于精疲力竭和担惊受怕都躺倒在海岸上。

在第三天,我背上宝剑手执长枪,动身前去打探情况。终于我看到从女神喀耳刻宫殿升起的烟云。但是我没有立即朝向那里走去。基于以往的经验,为了保险起见我把我的同伴分成两批,一批由我另一批由欧律罗科斯带领。随后我们按以前曾做过的那样在一个头盔里拈阄。欧律罗科斯拈到了,他立刻率领22个人——他们叹着气只好前去上路,朝我看到烟云的地方进发。

这批人不久就在海岛的一个幽美的山岩里发现了女神喀尔刻的富丽堂皇的宫殿。当他们在宫殿的大门前看到尖嘴利齿的群狼和鬃发耸立的群狮在闲来逛去时,吓得心惊胆战。他们惶恐地望着这些可怕的野兽,本想立刻逃跑,可这时它们已经围了过来,但是并没有伤害他们,而是缓慢而讨好地靠近过来,摇起它们长长的尾巴,像狗乞求主人施舍给它们一块好吃的食物似的。正如我们后来所知,它们都是喀耳刻用魔法变成野兽的人。

因为这些野兽都很温和不伤人,我的朋友们又恢复了勇气并接近了宫殿的大门。这时他们听到从里面传出来喀耳刻的歌声,就像是出色的歌手唱的美极了;她歌唱她的劳作,因为她正在织一件只有女神们才能织出来的华丽衣服。首先向宫里瞥去一眼并感到由衷喜悦的是英雄波利忒斯。根据他的建议,我的朋友们先把喀耳刻喊了出来。她友好地来到大门并请这些外乡人入内。只有心思缜密行事小心的欧律罗科斯留在外面,因为他嗅出某种阴谋诡计的味道。

在宫中喀耳刻面带热情的让这些客人坐到高大精美的椅子上。随后有人送上奶酪、麦粉、蜂蜜和烈酒,她亲自用这些做出可口的糕点。但在制作当儿她却偷偷地在面团中掺进了一种药汁,人吃了就会丧失思想,忘记自己的祖国。果然,他们吃了后立刻就变成全身长毛的猪猡,开始咕咕地叫了起来,并被这位施展魔法的女人全都赶进了猪圈里。喀耳刻让人抛给他们橡实和野果而不是精美的食品。

欧律罗科斯从远处看到了这一切。他尽快地跑回船来,把他同伴们的可怕遭遇告诉了我和留下来的人。在听到这令人吃惊的消息后,我很快做出决定,背上宝剑和弓箭,前去宫殿。

半路上我遇到一个极其英俊的年轻人,他朝我举起金杖,我认出他是神祗的使者赫耳墨斯。他友好地握住我的手说:“可怜人,你们不熟悉这一带的情况,怎么在山里乱跑呢?你的朋友们都被会魔法的喀耳刻变成猪关到猪圈里了。你要去解救他们?这样去你也会和他们一样!好吧!我给一你件东西来保护自己。如果你带着这种药草,”说着他就从地上挖起一种长有奶白色花的黑色草根,“这样她的骗术就不能伤害你了。她会给你准备一种甜酒,并放进去魔汁。我给你的这种草能不让她把你变成一个畜类。若是她要用她那长长的魔杖来触你的话,那你就拔出你的利剑,冲到她面前,摆出一副要杀她的架势。然后逼迫她许下庄重的誓言,不再加害于你。这样你就可以安全地住在她那儿,当她成为你的好朋友时,她就不会拒绝你的请求,把你的朋友还给你了!”

赫尔墨斯说完就离我而去。我焦急而忧虑地奔向宫殿。喀耳刻听到我的呼叫就打开了宫门,面带亲切地让我入内。她把我领到一把华丽的扶手椅上坐下,在我脚下放上一个小足凳,随之立即为我在一只金碗里调酒。她还等不及我把酒喝完就用她的魔杖触我,她一点也不怀疑我会当场就变成畜类,她说道:“滚到猪圈里,跟你的朋友们到一起去吧!”

但我在这时已抽出宝剑冲向她,把剑放到了她的脖子上。她大声叫了起来,倒在地上,随后就抱起我的双膝,哀求我道:“你是谁,你这强者,为什么我的魔酒不能使你变形?还没有一个凡人能抵挡我的魔法的力量。或许你就是赫耳墨斯早就对我预言过的那个足智多谋的俄底修斯?如果你是他的话,那就收起你的宝剑,让我们做朋友!”

但我并不改变那种咄咄逼人的姿态,我回答她说:“喀耳刻,你把我的朋友们都变成你家的猪,还怎么能要求我对你表示友好呢?难道我不会想到你这样讨好我是为了伤害我吗?但是,如果你立下神圣的誓言,不用任何魔法害我的话,那我就能成为你的朋友!”这个女神当场就立下了誓言,这样我才放心了,随后,我在她那里无忧无虑地过了一夜。

翌日清晨,四个侍女,都是美貌非凡,娴雅高贵的仙女,来整理她们女主人的房间。第一个把华丽的紫色垫子铺到扶手椅上,第二个在扶手椅前摆上银制的桌子并把金篮子放到上面,第三个在一个银罐里调酒并把金杯摆放到桌上,第四个则端来清水,放入三角鼎上的锅里,在下面点起火来,直到水热,这是为我洗浴之用的。当我洗完穿好衣服之后,我就与喀耳刻一起享用早餐了。但是,尽管我面前摆满了丰盛的食品,可我却动也不动甚至不去看。面对着漂亮的女主人,我坐在那里一声不响,自己忧郁愁苦。当她终于问我为何如此闷闷不乐时,我回答她道:“一个人,当他知道了朋友们遭到不幸时,却依旧大嚼大饮自得其乐,那他还算是一个感情正直,品德磊落的人吗?如果你要让我心情舒畅的话,那就让我亲眼看到我的朋友!”

喀耳刻没容我多说,就从身边拿起了魔杖,转身走出了房间。她打开猪圈的门,把我的朋友赶了出来,他们都成了一群九岁的猪,围到我的身边。现在她在他们身边走动,给每一头猪涂上另一种药汁。他们立即就褪下了毛皮,又都变成了人,而且变得比从前更年轻更英俊了。他们欣喜地奔向我,与我握手。女神这时讨好地对我说:“现在,亲爱的英雄,我已照你的话做了。你也该做我喜欢的事了,把你的船拉上岸,把装载的东西运到岸边的岩洞里,让你和你的伙伴都到我这里来吧。”

她的甜蜜的言词加上诚恳的态度使我动心了。我回去找我的船和留下来的朋友,他们都以为我已经死了,正在为我悲恸,现在含着欢喜的泪水一起扑向我来。当我向他们提出建议,把船拉上岸并前去女神那里时,他们立即表示同意,只有欧律罗科斯劝阻伙伴们说:“难道你们就这样急着去毁灭自己,要到这个女巫的宫殿,让她把我们变成狮子、狼和猪,被迫去看守她的家?当俄底修斯愚蠢地使我们落到库克罗普斯人手里时,我们朋友都遭到怎样的下场,难道你们忘了吗?”听到这种近乎侮辱的话我非常生气,尽管他是我的近亲,我还是有一种抽出宝剑把他的脑袋砍下来的冲动。朋友们注意到我要发作起来,就都抱住我的胳膊,使我镇静下来。

我们大家一起动身去宫殿,欧律罗科斯逼于我的威迫也不敢不跟随前往。这期间喀耳刻让我的那些朋友沐浴,涂抹香膏,穿上华丽的衣服,坐在一起快活地饮酒作乐。我们受到了热烈的欢迎。喀耳刻叫我们放心,对我们殷勤有加,我们一天比一天快乐,在她这儿就这样一年过去了。当这一年结束的时候,我的这些伙伴提醒我该想到回家了。我听从他们的劝告,就在当晚请求喀耳刻履行她的诺言,她在我们刚回来时就答应过我送我回家。这时这位女神回答说:“你说的对,俄底修斯,我不应当再把你和你的伙伴强留在我这儿了。但在回家之前,你还得再办一件事。你们必须到哈得斯和他的妻子珀耳塞福涅统治的地狱里去,寻找忒拜城的盲预言家忒瑞西阿斯的灵魂,去问你们未来的吉凶;他虽然死了,但他的灵魂和预言才能由于珀耳塞福涅的宠爱还依然存在。”

当我听到她的这番话时,不由得开始哭了起来,悲恸欲绝。去死人的国度这使我害怕极了,我问谁为我引路,因为还没有一个凡人活着乘船进入冥府。“这你不必操心!”女神回答说,“只要把船的桅杆竖起来,挂上帆就行了!北风会把你们吹到那儿!当你到达大洋河的岸边时,就在一块低处的河岸上陆,在那儿你能看到橙木、白杨和柳树。这儿就是珀耳塞福涅的圣林,也是凡人进入地府的入口。你在山岩旁的一个峡谷里——皮里佛革勒河和科库托斯河的黑色激流在这儿直泻而下可以找到一道岩缝,穿过去就是通向冥府的路。你要在那儿挖一个坑,给那些死去的人献上蜂蜜、牛奶、酒、水和麦粉,并许诺一当你返回伊塔刻,也要为他们祭献牲畜,除此还要为忒瑞西阿斯献上一只黑色的山羊。随后你还要杀死两只黑色的绵羊,一个公的一个母的。在要你的同伴为众神焚烧祭品和祈祷的时候,你会通过岩缝直望到下面的汇合一起的河水。这个时候,死者的灵魂将出现在你的面前,空中的虚幻影像都涌向亮处并要品尝祭品的血。但你这时要用宝剑加以制止,除非你问过忒瑞西阿斯,否则不允许它们靠近。随后不久忒瑞西阿斯就会现身,并会给你指点你的返乡之路。”

这番话使我得到了几分安慰,第二天一早我就召集我的朋友们乘船上路。喀耳刻为我们准备了两只祭祀用的绵羊,也给我备好了用来祭献的大量蜂蜜、酒和麦粉,都一起搬运到了船上。随后我们把船拽入大海,立起桅杆,扬起船帆,忧心忡忡地坐在坐板旁边。喀耳刻又送来一阵顺风,我们很快就又置身大海之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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