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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特洛亚的传说(20)

这期间在大厅里的弹唱在继续。歌手在吟唱希腊人从特洛亚的可悲的返乡之行,所有的求婚人都在侧着耳朵听。这时忒勒玛科斯踏入大厅正中,把他们这些人都招拢在一起,然后对他们说道:“你们这些求婚人,可以继续安心地享乐,但不要再这么喧哗!明天我们要举行一次会议,我要坦率地告诉你们,都回自己家去;是该用你们自己的家财去养活你们自己的时候了,不要把别人继承下来的财产挥霍一空!”那些求婚人听了年轻人这番斩钉截铁的话后,一时都目瞪口呆。

第二天天一亮忒勒玛科斯就起了床,随即他吩咐仆人去召集公民大会并也邀请求婚人参加。当人们来齐时,这位国王的儿子出现了,他手执着长枪。雅典娜赋予他高贵和优雅的形体,这使市民都对他感到惊羡。甚至长老们都对他敬畏有加,把他让到他父亲俄底修斯的王座上坐下。这时英雄埃古普提俄斯首先站了起来,他老迈龙钟,见多识广。他说道:“自从俄底修斯离开以来,我们一直没有举行过会议。今天是谁突然想起把我们召集到一起?有什么迫切的事情逼使他这样做?是他听到一支军队逼近的消息?或者有一项造福国家的建议?不管如何他这样做了,那肯定他是一个诚实的人。不管他心里想做什么,愿宙斯保佑他!”

忒勒玛科斯听出了这番话中的吉兆,他非常高兴,于是面向年迈的埃古普提俄斯,回答说:“尊贵的老人,是我把你们召来的,因为苦恼和忧愁使我长久不安。首先我失去了我杰出的父亲,你们的统治者;现在我的家也正陷入毁灭,我的所有家财已快被挥霍一空!我的母亲也受到那些不受欢迎的求婚者的骚扰。这些人不接受我提出的建议,去我外祖父那里去向他的女儿求婚。他们长年累月,日复一日呆在我的家里,大吃豪饮,穷奢极侈。我怎么能去对抗这么多人?你们这些求婚人,难道你们在其他人面前,在邻人面前不感到羞愧吗?!难道不为众神最终的复仇而心惊胆战吗?!我的父亲什么时候得罪过你们?我本人什么时候冒犯过你们?可你们加于我的这种毫无道理的痛苦却是如此的揪心!”

忒勒玛科斯一边说一边流泪,他愤怒地将权杖掷到地面。求婚人们一声不响地坐在四周,没有一个人敢于对他的这番话做出回答。但只过了片刻,那个安提诺俄斯一下站了起来:“你这倔犟的毛孩子,”他大声喊道,“你竟敢如此侮辱我们?这一切不是我们求婚人的过错,错的是你自己的母亲!到现在已经三年了,很快第四个年头就过去了,可她还一直对我们的愿望加以嘲弄。她对我们所有求婚人都表示好感,可她心里想的却完全不一样;我们看穿了她的诡计。她先去自己的房间里开始织布,然后把求婚人召集在一起说:‘你们必须等到我为我丈夫的年迈父亲拉厄耳忒斯织好葬服用布,才能知道我的决定,并举行婚礼,这样他在死去时就不会有人责备我不给一个受尊敬老人的尸体穿上隆重的寿衣!’她用这种虔诚的口吻赢得了我们的敬重。她也确实整天地坐在机前织布,可一到夜里点起烛光时,她就把白天织成的布偷偷地拆掉。她就这样使我们白白等了三年,就这样蒙骗了我们这些高贵的希腊儿子。把你的母亲送到她父亲那儿去,但也要求她结婚,不管是同她父亲还是她本人挑选出的新郎。但如果她还要长时间地愚弄我们的话,那我们还要挥霍你的家财,在你的母亲挑选出一个丈夫之前,我们是不会离开你家的炉灶的。”

忒勒玛科斯对此回答说:“你们所有求婚人都听着,我不能强迫我的母亲离开家门,她是生我和养我的母亲。她的父亲伊卡里俄斯和众神都不会同意这样的做法。不,如果你们还知道什么是对错和羞耻的话,那就离开我的家,去另找地方饮酒作乐好了,至少你们不要挥霍我的家产。但如果你们心安理得地认为可以去耗尽一个人的财富的话,那我就要大声地去祈求神祗,宙斯会帮助我向你们索取应得到的赔偿!”

就在忒勒玛科斯说这番话的当儿,宙斯给了他一个征兆;两只山鹰挥动巨大的翅膀从空中飞下,它们咄咄逼人地直视会场并用利爪抓挠头顶,随后就又重新跃起,朝着伊刻塔城疾飞而去。在场的鸟类观察人哈利忒耳塞斯把这个征兆解释为求婚人的毁灭;还活着的俄底修斯就在不远的地方,求婚人的死亡已经注定了,只是时间早晚。但求婚人欧律玛科斯却嘲笑这种征兆说:“你回家去吧,向你自己的孩子去宣布他们的命运吧,愚蠢的老家伙!你不要来打扰我们。许多鸟都在太阳下翱翔,可不是都预示着什么!刚才的飞鸟除了说明俄底修斯已死,什么都说明不了!”

随后忒勒玛科斯要求人民为他准备一艘快速帆船和20名水手,去到皮罗斯和斯巴达询问他失踪父亲的消息。但最后,会议在一片嘈杂声中解散了,没做出任何一个决定。每个人都回到自己家里,而求婚人又重新返回俄底修斯宫中。

忒勒玛科斯和涅斯托耳

忒勒玛科斯走到海滨。在他用海水洗濯他的双手时,他呼叫一天前化身为人形出现在他家中的那位不知名的神祗。这时雅典娜化身成他父亲的一个朋友门托耳走近他,在身材和声音上都与他一样,她说:“忒勒玛科斯,若是你父亲,聪明的俄底修斯的精神还没有完全在你身上丧失的话,那么我希望,你就把你的决定立刻付诸行动!我是你父亲的老朋友,我要为你弄一艘快船,并亲自陪你同行。”忒勒玛科斯相信这是门托耳本人在对他讲话。于是他果断地奔回家中,走进他父亲的贮藏室里,那里存放有成堆的黄金和青铜,箱子里有华丽的衣袍,四周是装满芳香油料的罐子和盛装美酒的器皿。他在这儿看到了警惕的女管理人欧律克勒亚,于是他又关上了门然后对她说道:“姆妈,快给我装满12缸好酒,再用皮袋装满廿石面粉,把它们堆在一起。入夜之前,在母亲回到睡房时,我就来把它们搬走。等到12天之后,或者她发现我不见了时,你就告诉她,我已经离去,去找父亲去了!”这个善良的女人啜泣着称赞他并按他吩咐的去做。

这期间雅典娜化身为忒勒玛科斯,去为这次远行招募了一些同伴,并从一个富有的市民诺蒙那里借来一艘船。随后她蒙蔽了求婚人的心智,使他们的酒杯从手中落地,并都昏昏入睡。最后她又化身为门托斯,鼓励忒勒玛科斯尽快地成行。不久两人就来到海边,在那儿找到了同伴,把物品搬到船上,随即登船入海。当海浪冲击龙骨,海风吹动船帆时,他们向众神祭酒,一整夜船都在顺风中疾驶。

太阳升起时他们已抵达涅斯托耳所在的城市皮罗斯。那儿的市民正在向海神祭献九条黑牛,来自伊塔刻的人们登上陆地,忒勒玛科斯在雅典娜的引领下走向人群的中心。涅斯托耳和他的儿子们就坐在那里,正在欢宴作乐。当皮罗斯人看到有陌生人前来时,他们立即迎上前来。涅斯托耳的儿子珀西斯特刺托斯表示欢迎他们,并在他父亲涅斯托耳和他的兄弟特刺绪墨得斯之间为忒勒玛科斯科同他的领路人准备了座位。随后给他俩送上最好的肉和酒,击掌畅饮,并对化装的雅典娜说:“请两位客人为波塞冬进行酒祭,所有的凡人都需要神礻氐的保佑!”雅典娜拿起酒杯,祈求海神赐福涅斯托耳,他的儿子和所有的皮罗斯人一起请求保佑忒勒玛科斯完成他的心愿。随后她洒酒于地并吩咐她年轻的同伴同样这样做。

随之人们开始大吃大喝,酒足饭饱之后,白发苍苍的涅斯托耳友好地问起陌生人由何处来,打算做些什么。忒勒玛科斯做了回答,当他说到父亲俄底修斯时,他叹息地说道:“直到现在我们也不知道他的命运如何,是在陆上被敌人杀死还是葬身在大海之中。因此我请求你,若是你清楚的话,那就把他悲惨之死告诉我。不要出于怜悯而对我有所隐瞒,请把一切如实地讲给我听!”

但涅斯托耳对俄底修斯的下落所知甚少,不能向忒勒玛科斯提供什么。他建议他去斯巴达找墨涅拉俄斯,由于风暴的肆虐,他最近才从远方归来。墨涅拉俄斯是在归途上耽搁时间最长的希腊英雄,因此,他也许知道俄底修斯在什么地方。

化身为门托耳的雅典娜同意这个建议并回答说:“夜已降临,现在请允许我年轻的朋友在你的宫殿里歇息。我本人去照料我们的船只和安排我的同伴去做必要的准备。随后我也在那边过夜。明天我去考科涅斯去讨还一笔债务。请你同你的儿子备上好马快车把我的朋友送到斯巴达。”

雅典娜说罢,突然就变成一只鹰飞向天空。所有人都惊奇地仰头望去。涅斯托耳激动地轻握住年轻人忒勒玛科斯的手并说:“我亲爱的孩子,你不要犹豫,不要担心,你看在你年轻时就已经有神祗保护你了!你这位同伴不会是别的神祗,她一定是宙斯的女儿雅典娜,在所有的希腊人中间她特别敬重你那勇敢的父亲!”说罢老人就向这位女神进行虔诚的祈祷,并许诺明晨向她祭献一条牛。随后他就与儿子和女婿一起,把客人送到了皮罗斯的王宫里安歇。

翌日清晨,人们一大早就备马套车,送年轻的客人动身前往斯巴达。一个女管家装上面包、酒和其他食品,忒勒玛科斯登车入座,坐在他旁边的是珀西斯特剌托斯,他勒起缰绳,挥动皮鞭。马匹飞驰起来,不久皮罗斯城就已被远远地抛到了身后。

他们一整天都在疾驶而行,当太阳开始落山和道路变得昏暗起来时,他们进入了斐赖城,高贵的希腊英雄狄俄克勒斯就住在这里。狄俄克勒斯殷勤地接待了这两位少年英雄,安排他们在自己的宫堡里过夜。翌日清晨他们继续上路,穿越一望无际的茂盛的麦田,在晚霞中他们终于抵达山城斯巴达。

忒勒玛科斯在斯巴达

墨涅拉俄斯在他的王宫里与朋友们和近邻饮酒作乐。一个歌手在抚琴吟唱,两个杂耍艺人在欢快地跳着舞。这个国家的统治者在为他两个孩子的订婚举行庆典。一个是他与海伦生的可爱女儿赫耳弥俄涅,她许配给阿喀琉斯的勇敢儿子涅俄普托勒摩斯;一个是他和一个爱妾生的儿子墨伽彭忒斯,与一个门第高贵的斯巴达少女定亲。在喧闹声中忒勒玛科斯和珀西斯剌托斯乘坐的马车停在王宫的门前。守卫的士兵立刻向国王禀报了两个陌生人抵达的消息。墨涅拉俄斯对他们表示欢迎,并让两人入席坐在他的身边。忒勒玛科斯看到宫殿的堂皇富丽惊叹不已,他轻声地对他的朋友说:“你看,青铜在塔形大厅四周闪闪发光,黄金、白银、熠熠生辉的象牙!都是无价之宝啊!奥林帕斯山上宙斯的宫殿恐怕也没有如此美轮美奂!这种景象令我惊叹!”

忒勒玛科斯的耳语十分轻微,坐在旁边的墨涅拉俄斯只听清最后一句话。“亲爱的孩子们,”他微微一笑说道,“没有一个凡人能与宙斯相比!他的宫殿和所有的财富是永存的!但在人世间难得有一个能与我相提并论,这却是真的。然而,如果在特洛亚城战死的人们还活着的话,那即使有这财富的三分之一我就心满意足了。在这些人中间,我最为悲痛的是俄底修斯,没有一个希腊人像他忍受了那么多的苦难。我一直不知道他是活着还是已经死去!也许直到现在他那年迈的父亲拉厄耳忒斯,他那忠实的妻子珀涅罗珀和他那离开时还是婴儿的年轻儿子忒勒玛科斯还在为他哀伤悲痛哩。”听到这些话,忒勒玛科斯的眼泪禁不住夺眶而出。墨涅拉俄斯开始时感觉很是诧异,便他很快就认出了这个年轻人就是俄底修斯的儿子。

这时候女王海伦也从她的房间里走了出来,她美得像一位高贵的女神。在侍女们簇拥下她坐了下来并好奇地向丈夫问起这两个陌生人的来历。“在这个世界上我还从来没有看到一个人,如这儿的这个年轻人,竟和高尚的俄底修斯是这样地相像!”她悄声地对她的丈夫说。丈夫回答她:“欧,夫人,我也是这样想的。脚、手和眼神、头和头发,全都几乎一样。当这个年轻人悲恸地流下泪水时,我立刻就想到了俄底修斯!”

当忒勒玛科斯的同伴珀西斯特刺托斯听到他们的谈话时,他就大声地说道:“你说得对,墨涅拉俄斯国王,他就是俄底修斯的儿子忒勒玛科斯。我的父亲涅斯托耳叫我把他送到你这儿,他希望从你这里能得到他父亲的消息。”

“众神啊,”墨涅拉俄斯喊叫起来,“我最敬重的英雄的儿子真的是我的客人,若是他返乡时能来我家里盘桓,我一定要向他表示我对他全部的爱!”

他们又长时间地谈起俄底修斯,一种深切的悲哀袭上他们的心头。但他们随后考虑到,只是这样一味地哀伤那是徒然的,于事无补,于是在一起吃了晚饭以后,他们就都各自去安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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