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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梁志忠的希望

梁志忠上班来了,他的腿伤已经完全康复。但看起来身体再也没有当初来时的伟岸,神情中更是多了一份儿忧郁,走路也没有往日利索。

他找到耿经理,主动要求调到宴会大厅工作。宴会大厅平时接待的都是散客,很少有客人喝酒喝得昏天地暗的时候,都是远方来旅游的、办事的客人,吃完饭很早就结束了。

有时会接待政府或企业的大型宴会,但结束的都不是很晚。中午接待婚宴时会结束的晚一些,梁志忠会头天告诉他父亲提前下班回家照顾他母亲。

这次来上班更显得梁志忠沉言寡语。不忙时他会拿本书坐在大厅一角默默地看会儿书,有时会找赵俊马聊一聊,但一遇到谈论悲欢离合的话就马上转移话题。

他工作比以前更勤奋了,那一群是正式工的中年妇女也都非常喜欢他。有时下班较晚,就会主动找到梁志忠给他说:“你这点活干完就早一点走吧,回去好照顾你的母亲”。

时间久了梁志忠有点过意不去,就阿姨长阿姨短的不停道谢。或者刚上班时有活儿就抢着干,不断地给阿姨们说:“你们歇着,我一个人就干完了”。

阿姨们私下里议论着摇头叹息,多好的小伙子呀,都是被家庭的重担给压垮了,净是干这些没有前途的活儿。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不知道到时候小梁还能不能娶上好媳妇。梁志忠始终装作没听见,一直不停歇的工作着。

玫瑰厅的马红这一段儿时间常常找梁志忠聊天。马红个子不高,大概一米六几左右,长得还不错,听说家也是农村的,家里情况一般,有个哥哥已经成家立业。

她出来到宾馆工作也有三四年时间,赵俊马平时和她来往较少,就上次请客时叫她一起出去吃过顿饭。

她和王莉莉两人关系处的还不错,就是马红稍微有点儿自私,没客人的时候都是在自己房间坐着。

耿经理看不过去,会在早会上有意无意的不点名地说她几句,她只是低头不语。房间再没有客人的时候,她会时不时地到王莉莉房间帮会儿忙。

当时外面卡拉OK很少,有客人想吃饭带唱歌时,就会提前通知吧台,吧台会增加一百块钱的费用。

吧台吴征是宾馆的正式工,一有这样的活动,就会直接安排到马红的房间。马红明面上不说,背地里会小声骂他几句,但也只能忍气吞声。

毕竟她也只是订台的服务员,她不理解吧台为什么会这样。其他女服务人员会很开心的背地窃窃私语,说她活该。

梁志忠一开始也就是和她说几句话就走。但马红对他的热情却日益增加,时间长了他不好意思,会和她多说几句。

马红房间有时也会接待规格较高的宴会。宴会结束后会留下客人不怎么吃得好菜,譬如遇见“盐水大虾,清蒸鼋鱼”等;较好的菜没人吃,客人也不带走时,她就会到吧台要几个塑料袋偷偷地打包。看见梁志忠出来就强塞给他,让他带回家给他爸妈吃。

经常干服务行业的人都不会觉得不干净,平时谁能在家里吃这些高档菜呀!

赵俊马有时看见也会带一些给他姑姑,姑姑虽是教师,但也没有讲究那些陈规烂俗。可能也是害怕伤害他的自尊心吧!会和他轻声地说,可别违反宾馆制度呀!

时间久了,梁志忠就慢慢地接受了马红的馈赠。他也是被家庭的重担压得喘不过气起来,他父亲一月工资也就三百块左右,有了马红给的这些菜肴,不但减轻了他父亲的压力,也给他母亲改善了生活。

梁志忠慢慢地也就有事没事的去马红的房间里坐一坐,聊聊天表示感谢。

后来赵俊马和王莉莉出去散步时,王莉莉给他说到马红的事情。马红曾给王莉莉说过自己的心声,她不想离开这个城市还回到自己贫穷的家,然后还是嫁回农村去。她不愿意一辈子受苦,也想在城市找一个好人家。

但是做服务员的,城里的正式工人谁会主动迎娶农村的媳妇呀!要么农村姑娘必须长得美若天仙,还要城里的男孩主动看上你。要么农村姑娘经过自己的努力考上大学,在城里谋个好工作或者经过打拼有了自己的事业。城里人都讲究门当户对,条件差一点的也想找个县城户口的姑娘。

自从梁志忠这次上班,马红就主动接近他,虽然他家庭条件不好,却也是城市户口,何况父母也都是正式工。

梁志忠车祸以后,也没有以前的伟岸挺拔了,自信心也受到了打击。可能马红觉得这是她人生最好的机会,很可能改变她的一生命运。

赵俊马当初只是默默地听着王莉莉的叙说,听着听着忽然间有一种莫名的恐惧感涌上心头。他想到了和王莉莉的关系,想到了自己的家庭情况。

他心里其实不知道王莉莉心里到底怎么想的,他害怕在这物欲横流的时代里,纯真会变得一文不值。随着时光的车轮碾压过生活,到时候的王莉莉还是现在的纯真吗?

他不敢多想,想多了总有一点后怕,赵俊马的所有感情现在完全投入到王莉莉的身上,王莉莉的喜怒哀乐都会牵动他的每一根神经。他已经进入了一种梦境,满世界都是漆黑一片,远处就有一丝灯火忽明忽暗,他努力的向着那灯火闪耀的远方奔跑,却始终也到达不了他想要到达的那个地方。他就一直向前,一直向前......,勇敢的奔跑着。

王莉莉摇了摇他的手,他才在这场梦境里回到现实。他那挚爱的人就在他的旁边,他突然热泪盈眶,无声地看着这城市的灯火通明,看着那人声鼎沸的一家家商店,他心里有一点踏实的感觉。他把王莉莉的手拉得更紧,生怕她像一只小鸟忽然从他的手中飞走一样。

梁志忠和马红谈恋爱了,这是他找赵俊马闲聊时亲口给他说的。他目前在宾馆也就赵俊马这一个知心朋友,心里有苦闷的时候就会找他诉说,也可能是为了减轻生活对自己的心里压力。

梁志忠说他其实看不上马红,不说别的,就她在餐厅的为人,他也不想和她走在一起。可是马红对他的真诚渐渐地融化了他,他学会了慢慢地接受。他何尝不想找一个在城市有正式工作的姑娘结为连理呀!但是现在他家的情况,谁还能看得上他呢?

他慢慢地想通了,不管别人怎样看待马红,只要马红对他一个人好就足够了。他已经被生活碾压得喘不过气来,想尽快找一位女朋友和他一起承担这生活的无奈。

赵俊马很同情的点点头,但这种同情他不能表现在脸上,自己一个农村出来打工的,家庭境遇还不如梁志忠呢!如果他流露出同情的表情,会让梁志忠感到舒服吗?

城市打工这两年,渐渐地赵俊马学会了隐藏自己的情感,现在除了王莉莉和李明旭,他的一切情感向谁也不敢表露出来。

他听着梁志忠对他心里话的表露,静静地劝慰着他说:“可别想不开啊,自己喜欢就行了,现在的时代是变化无穷的,说不准哪一天,农村的广阔天地还需要城里人去开发呢,我们都是年轻人,可不能思想保守,耽误了自己的青春后悔也晚了,何况你又不是现在就和她结婚,就是结婚了你也有机会给她找个正式工作呢”?

梁志忠听着赵俊马的劝慰,心情放开多了,坚定了自己的决心,轻松地回到宴会大厅工作去了。

近段时间梁志忠和马红走得更近了。他时不时地还帮着马红干些力所能及的工作,马红的脸上时常挂着幸福的笑容。人也比以前开朗了,自己房间没有客人时,也到处去帮忙。开班前会时,耿经理还专门提着名字表扬她。

看来爱情的力量是伟大的,可以改变一个人的一切,有时会叫人死去活来、有时也会叫人性情大变,何尝不是呢?

赵俊马和马红一样感同身受,只是体现的方式不同罢了。

梁志忠虽然没有向父母挑明他和马红之间的关系,有时也以同事的身份,带着马红回到自己家中。

她也是大包小包的买些营养品,理所应当的去看望梁志忠的母亲。

他母亲虽然说话口齿不清,也会面带微笑的,热情的指指梁志忠让他不要慢待到来的客人。梁志忠会在马红去洗手间的空隙,趴在他母亲的耳朵上小声地说:“妈,我们只是普通朋友,不要乱猜啊”!

马红一去梁志忠的家就会忙里慢外,帮着打扫房间的卫生,洗洗堆积在卫生间地上的衣服。梁志忠的母亲也会笑呵呵的指指凳子,让她坐下休息一会儿,满眼里流露出幸福的目光,不住地盯着她上下打量。

梁志忠有时会不好意思,抢着跟马红干活,强拽着她到卧室陪他母亲说话,说他自己一个人干就行。梁志忠的父亲回家看见他俩也不多问,只是笑眯眯地说着,让他俩到别的房间坐下休息聊天,自己把剩余的活全包了。

经过了一段儿时间的相处,梁志忠的心里彻底被马红的热情融化了。两人走在路上,梁志忠也大方的牵着马红的手,遇见邻居询问也会笑着说:“这是我女朋友”!

邻居们都会交口称赞几句,这给他精神上增添了更大的鼓舞,上班期间也笑容满面,有时候还会和宴会大厅的那些阿姨们开几句玩笑。

他对生活重新点燃了希望,终于展现出一位年轻人应有的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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