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呢。”祝贤玉抬起头来答道。
“这里有你两封信。”邮局工作人员把信交给他。
“哟，还有两封信呢？”盛小明打趣地说道，“是女朋友寄来的信吧？嘿嘿！”盛小明嬉笑着。
祝贤玉看了看两个信封，立刻拆开其中一封。
这是苍蝶铁建公司寄来的信。上面写着：
祝贤玉同志：你好！
你已被我公司录用。请于本月末之前来我公司报到。过期不来，视为放弃本工作。
特此信函
川西铁路建设有限公司
1983年8月15日
“终于等到这一天了！哈哈哈哈哈！”祝贤玉笑逐颜开，“我被录用啰！我被录用啰！”他举着信纸越过头顶使劲儿摇晃，好一阵狂喜的浪涛填满了他的心胸。
“终于等来这一天啊！”他再次对着盛小明喜极地说道。
“太好了，太好了！你是铁建工程师了！为我们全班同学争光了啊！”盛小明也高兴地举起双手，使劲儿拍响巴掌，为老同学欢呼。
“现在还没有这么快当上工程师哟，还得实习一段时间呢！”祝贤玉纠正盛小明。
“那还不是早晚的事情？”盛小明依然开心地说道。
祝贤玉坐了下来，拆开第二封信。
这是马兰寄来的信。信中写道：
亲爱的玉哥：你好！
收到你的来信。勿念！
你离开的这段日子，我时时刻刻都在想念你！知道你回家见到了妈妈，一切都很好，我就放心了。我跟爸爸在这里开饭馆，本来也很好。可是，昨天傍晚开始，我爸爸头晕，手脚麻木。我把爸爸送去了医院。医生说要住院治疗，情况比较严重。是典型的脑溢血症状。
你的录取通知书收到了吗？挂念！特别想你！
马兰
1983年8月16日
看完马兰的来信，祝贤玉心情沉重起来。皱着眉头，不声不响。
“怎么，还真是女朋友来的信啊？被我说中了吧，嘿嘿嘿！”盛小明快乐地大笑着。当他看到祝贤玉脸上一点笑容都没有时，便觉得有什么问题了。
“怎么了，这是？”盛小明盯着祝贤玉的脸庞，关切地问道。
“我女朋友父亲住院了。”祝贤玉看着远处说道。
“你赶紧去医院看望老丈人呀！”盛小明热心地催促他。
中午，妈妈卖完菜回家。
“妈妈，我有事情跟您商量。”祝贤玉开门见山地对妈妈说道。
“什么事，看你这么严肃的样子？”妈妈觉察到了什么。
“是这样。今天收到两封信。一封是川西铁建公司来的信，信中说，我已经被录用了。叫我月底前去公司报到。”
“还有一封信呢？”母亲敏感地问道。
“是我女朋友来的信。”祝贤玉不敢看妈妈的眼睛。
“哦，原来交了女朋友啊？怎么不早说呢，这是好事啊！”妈妈不解的眼神。
“她是干什么的？多大了？”妈妈热切地问道。
“她是我们学校外面开饭馆的，她跟她爸爸一起开饭馆。”祝贤玉说。“她比我小一岁。”
“那，女孩子现在还好吗？”妈妈问道。
“现在她蛮好的，对我也很好。”
“那就是说，你们互相都满意啰？”妈妈又问。
“是的。”祝贤玉点点头。
“那还有什么问题呢？”妈妈不解地看着愁眉不展的儿子。
“是她爸爸出了问题。她写信告诉我，她爸爸最近得了脑溢血，住院了！”祝贤玉愁苦的语气。
“既然是认真谈恋爱，那就应该认真对待呀。她的亲人也就是你的亲人啊！你应该去看望她父亲一下！”妈妈大度地说道。
“可是，您这里，我就照顾不了您了！”祝贤玉脸上泛上了愁苦的容颜。
“傻孩子！”妈妈如释重负地说道：“你的前途重要，你的婚姻大事更重要！现在我身体还不错，你就只管去吧，不要为我担心！”
“妈妈，我，对不起您！”祝贤玉伤心地说道。
“我去南滨看望马兰父亲后，就要去苍蝶川西铁建公司报到。我，实在不忍心离开您啊！”祝贤玉说不下去，离开母亲，让他万般不舍啊！
“怎么说这种话？！”母亲严肃地说道。
“唉，我这一走，又要很长时间才能回来！至少要一年才有探亲假啊！”
“这都是命，没有办法的事情。我也巴不得你在我们县城工作，娶妻生子。可是，既然你已经做出决定，选择了你的人生道路，妈妈就不能勉强你了。你安心地去奋斗去工作吧，不要畏首畏尾！”
祝贤玉一把抱住了妈妈，眼含热泪地说道：“妈妈，您一定要保重身体啊！”
“我会的，你也要保重身体。记得给我写信来！看到信，我就会知道你平安。不要让妈妈牵挂和操心！”妈妈也是泪影婆娑。
第二天一早，祝贤玉踏上了去看望马兰父亲的路程。
下了火车，祝贤玉直奔南滨医院。
马兰坐在父亲病床边，照看着正在打着吊瓶的父亲。
“马兰！”祝贤玉背着行李袋，走进了病房，轻轻地喊道。
马兰转过身来，看见了祝贤玉的身影，立刻惊喜地扑了过来。
“玉哥，我的好玉哥，你可回来了！”马兰扑进了祝贤玉的怀中，激动地喊道。
“我也想你呢！”祝贤玉抱住她，微笑着说道。
“爸爸怎么样了？”他焦虑地询问。
“爸爸现在神志不是很清醒。他的右脑有肿块，现在正在打点滴消炎，疏通血管。医生说尽量保守治疗，不做手术。”马兰介绍说。
马兰父亲这时微微睁开眼睛，看了一下祝贤玉，又把眼睛闭上了。
父亲的脸上有些浮肿。
“每天要吊几瓶药水？”来到马兰父亲身边察看了一会儿，祝贤玉问道。
“上午四瓶，下午两瓶。”马兰说道。
“吊这么多啊？”祝贤玉非常吃惊。“现在你赶紧去休息，让我来照顾爸爸！”
“不，你刚刚才下车，需要休息。我没事。”马兰执意不肯去休息。
马兰找来一个凳子，与祝贤玉肩挨肩，并排坐在父亲病床前。
一会儿，她闭上眼睛靠在祝贤玉身上休息。
祝贤玉顺手将她紧紧地抱住，让她能睡得踏实一点。
“尿，尿！”刚刚吊完药水，马兰父亲就迫不及待地叫道。
“好的，好的，我扶你过去！”马兰赶紧搀扶父亲下床。祝贤玉也伸出双手一起搀扶着。
两个人一左一右将父亲轻轻搀扶，缓缓走进了卫生间。
待父亲小解完，两人又搀扶着父亲回到病床上躺下。
“你，来了？”父亲清醒了一些，躺在病床上，跟祝贤玉打着招呼。
“哎，来了。你好点了吗？”祝贤玉关切地问道。
“嗯，好些了。”父亲的气色比以前差多了，眼神呆滞，嗓音嘶哑。像个大婴儿一样躺在那里。
一会儿，马兰给他喂着肉饼。
“玉哥，你快吃饭吧！等会儿凉了就不好吃了。”马兰去医院食堂打了午饭过来，提醒祝贤玉。
“等你忙完一起吃吧！”祝贤玉看着马兰给父亲喂稀饭，心情沉重。
“父亲还要多久才能好啊？”吃完午饭，待父亲睡着了，马兰和祝贤玉来到医院后面的花园里。
“不知道。”马兰有些忧愁的样子。“医生说，这个病完全根治很难。现在血块已经压到神经了。他的左手左脚不太听使唤，已经是中风了。”
“这么严重啊？”
“医生说，我爸还算是轻度的。有的中风患者偏瘫，有的抢救不及时去世。”马兰说道。
“玉哥，你录用的事情怎么样了，接到通知了吗？”马兰问祝贤玉。
“已经收到录用通知书了。”祝贤玉从提包里拿出录用通知书递给马兰看。
“玉哥，太好了！终于找到你喜欢的工作啦！”马兰开心地拥抱一下祝贤玉。
看见玉哥有些不悦的神情，马兰不解地问道：“还有什么不满意吗？”
“我是担心，我走以后，你一个人怎么照顾爸爸？”祝贤玉忧心忡忡的眼神望着马兰。
“这个，我是这样想。等爸爸出院了，就把饭馆卖掉，回到葵宁老家去，专心在家里照顾爸爸。”
“那还不是你一个人照顾爸爸，能照顾得过来吗？”
“到出院时，爸爸应该会恢复一些吧！”
“马兰，等爸爸出院后，请一个保姆吧！有保姆照顾，你会轻松一点。我可不希望你的身体被拖垮哟！”祝贤玉跟马兰商量。
“这些，你就不用操心了！我自己会处理好的。”马兰胸有成竹地说道。
他们在花园没敢逗留太久，便回到了病房。看见爸爸还在熟睡当中，两个人这才放下心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