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根本就没有同谁亲吻！”阿希涅耶夫说，样子十分尴尬，“是谁跟你这个傻瓜说的？我这是那个……是对……吧嗒了一下嘴！是表示满意的意思……我因为看见那条鲟鱼……”
“你就胡诌去吧！”
万京笑容满面，接着他那脑袋又缩回门后去了。阿希涅耶夫的脸都涨红了。
“鬼知道是怎么回事！”他心想，“现在这个坏蛋又去添油加醋造谣生事了，他是想让我在全城出丑，这个畜生……”
阿希涅耶夫心里很不踏实，他走进客厅，往两边瞟了几眼，想知道万京在什么地方。万京正站在一架钢琴边，弯着身子，表情十足地向督学的小姨子低声说着什么，她一边听一边笑个不停。
“这是在讲我哩！”阿希涅耶夫心想，“肯定是说我，这个该死的家伙！可那个女人却相信……她相信了！还发笑！我的天啦！不行，决不能让……这样……不行！得想个办法让人家不相信他……我来同他们大家说，到时候他就原形毕露，那大家就知道原来是他这个笨蛋在造谣生事……”
阿希涅耶夫搔了搔后脑勺，虽然还有些局促不安，但他还是走到帕杰夸面前。
“我刚才到厨房去了，想知道晚宴安排得如何，”他对这位法语老师说，“我知道您喜欢吃鱼，老弟，我正好弄到一条大鲟鱼，哇！足有两俄尺长！嘿——嘿——嘿！啊，还有……差一点给忘了……刚才在厨房里，就因为那条鲟鱼，还闹了个笑话。我一走进厨房，想看看各种菜肴准备情况……我一见到那条大鲟鱼，一高兴就……因为一股异香扑鼻，我高兴得咂吧了一下嘴！正好这时候万京这个傻瓜突然走了进来，说……哈哈哈……他竟说：‘啊——啊——啊……您是在这里亲嘴吧？’说我在和厨娘玛尔法亲嘴！瞧这个大傻瓜，真会瞎编，亏他想得出来！这个娘儿们长得又蠢又丑，像个母猪一样。谁稀罕她哩，可他却说……亲嘴哩！真是个怪人！”
“谁是怪人呀？”塔朗图洛夫走到他们面前就问道。
“还有谁，万京呗！我刚才到厨房去……”
于是他谈起了万京的事。
“真令人可笑，这个怪人！依我看，同看家狗亲嘴也比同玛尔法亲吻要愉快一些，”阿希涅耶夫又说了几句。他回头一看，只见身后站着叶戈尔·姆兹达。
“我们在谈万京呢，”阿希涅耶夫对姆兹达说，“真是个怪物！他一走进厨房，看见我同玛尔法在一起，他马上就想入非非，开起各种玩笑来。他说什么‘你们干吗亲嘴呀？’他是因为醉昏了头才看花了眼。我说，我宁愿同公火鸡亲亲嘴也不愿同玛尔法接个吻。我说，我有妻子，你是个蠢货，尽出洋相逗人乐！”
“是谁逗您乐了？”神父兼宗教课老师走近阿希涅耶夫身边问道。
“是万京。您知道，我当时正在厨房里，看见那条大鲟鱼……”
还是那老一套话。大约过了半个钟头，客人们就都知道了那条大鲟鱼和万京的那件事了。
“现在就让他去跟他们说吧，”阿希涅耶夫搓着手心里暗想，“让他讲去吧！他只要一开口，就有人马上打断他的话：‘得了吧你啦，傻瓜，你胡说八道的也够多了！我们全都知道了。’”
于是阿希涅耶夫心境平和了下来，高兴得多喝了四杯酒。晚宴后他把一对新人送进了洞房，然后回到自己房间里呼呼大睡，就像天真无邪的婴儿一样。第二天他已记不起那鲟鱼的事儿了。然而，很不幸！智者千虑，必有一失！造谣诽谤必然产生恶果。阿希涅耶夫费尽心机也无济于事！正好过了一星期，是个星期三，上完第三节课以后，当时阿希涅耶夫正站在教员休息室中间谈到万京的一个学生的不良倾向。这时校长进来了，他把阿希涅耶夫叫到一边。
“是这么回事，谢尔盖·卡皮托内奇，”校长说，“请您原谅……这本不关我的事，但我还是应该让您知道……我的职责……您知道吗，现在到处散播一些流言蜚语，说您同这个……同一个女厨子姘居在一起……这不关我的事，可是……只要您愿意，您可以和她住在一起，可以同她亲吻……不过，请您不要大声张扬出去！拜托您了！请不要忘了您是教师啊！”
阿希涅耶夫全身哆嗦，简直惊呆了。他像被一窝野蜂蜇了一样，又像被开水烫了一样，往家走去。在回家的路上，他似乎觉得，全城的人都在看他，就像看一个全身涂满了油彩的人一样……而这时家里等候他的是一场新的灾祸。
“你干吗连屁都不放一个？”吃午饭时妻子问他，“你想些什么呢？还在想那些风流韵事？在想你那个玛尔福什卡玛尔福莎、玛尔福什卡以及玛尔福舍奇卡均是玛尔法的爱称、小名。？你这个异教徒，我全都知道了！好心人让我开了眼，让我看得一清二楚！呜呜呜……好你一个没良心的！”
突然，他脸上挨了一记耳光！他站起身离开桌子，感到头晕目眩，天旋地转。他衣不穿帽不戴拖着沉重的步子去找万京了。他正好碰上万京在家。
“你是个无耻小人！”阿希涅耶夫对万京说，“你为什么在世人面前往我身上泼脏水？你干吗造谣惑众要诽谤我？”
“什么诽谤？瞧您想到哪儿去了！”
“是谁散布谣言说我同玛尔法亲过嘴？你说，是不是你？是不是你，你这个偷鸡摸狗的家伙？”
万京眨巴起眼睛，他那张憔悴的脸上的每个部位都错动起来。他抬起眼睛望着神像喃喃地说：
“让上帝惩罚我！要是我哪怕说了您一句坏话，就让我断气！让我不得好死！让我头顶生疮脚底流脓！”
万京的真诚是不容置疑的。显然，不是他造谣诽谤。
“但究竟是谁呢？是谁？”阿希涅耶夫思索起来，他在脑海里把所有的熟人都过了一遍，他捶着胸脯问道：“是谁？”
“究竟是谁？”我们也来问问读者。
儿童故事集
序文
亲爱的孩子们！在生活中只有品行端正的人才是幸福的人。品行不端的人是不会幸福的。因此，你们做人做事要诚实、正派。玩牌时不要弄虚作假，这并不是因为有人可能拿烛台揍你，而是因为这样做是不诚实的；要尊敬长辈，不是因为不这样你会吃一顿“笋子炒腊肉”此处原文是“（一顿）桦树（皮）条粥，”俄国的一种处罚——用桦树（皮）条制成的“刑具”，抽打赤身的犯错的人。相当于我国的“（挨一顿）板子”，某些地区（如湖南等地）把“挨竹板子”（打屁股或打手掌）叫作“笋子炒腊肉”，而是一个人的端正的品行要求这样做。现在我给你们讲几个故事，你们可以从中获得教益。
一吝啬会自食其果
伊凡诺夫、彼得罗夫和斯米尔诺夫三人是朋友。一天他们去饭馆吃饭。伊凡诺夫和彼得罗夫不吝啬，他们各要了一份六十戈比的份餐。但斯米尔诺夫为人吝啬，所以没有要午餐。有人问他不用午餐的原因。
“我不喜欢饭馆的菜汤，”他说，“况且我的衣袋里总共只有六个格里夫纳格里夫纳，旧俄货币单位，不同时代价值不同。在俗语中和现代俄语中用在数词6、7、8、9后面，意为60、70、80、90戈比；但本文中的价值可能要多一倍，我还要留些钱买烟抽。就是这么回事，所以我只吃一个苹果就行了。”
斯米尔诺夫说完这话，要了一个苹果。他一边吃苹果，一边用羡慕的目光看着两个朋友又喝汤又吃美味的榛鸡肉。但斯米尔诺夫一想到他花钱不多，也就心安理得了。可是结账时他在账单上看到这样的数字，他惊讶极了：两份客饭共一卢布二十戈比，一只苹果七十五戈比。
从此他再也不吝啬了，也不在饭馆里买水果了。
二近墨者黑
面值三个卢布的金币旧俄的一种货币。“三卢布金币”在口语中也表示“五卢布”“十卢布（银币）”的意思。同杰斯特餐厅的一卢布餐劵交上了朋友。从此前者就一步步地引诱后者偏离正道。
“我的朋友！”他对一卢布餐劵说，“你瞧瞧我！我比你身子小得多，但比你却高贵得多。更不要说我浑身金光闪闪了。我多值钱呀！我的票面价值等于五卢布十五戈比，可人们却要用八个多卢布来换钱！”
他就这样一天又一天地说，把一卢布餐劵弄得神魂颠倒。这种话一卢布餐劵听得太多了，最后终于走入歧途。过了一些日子，一卢布餐劵对俄国一卢布纸币说：
“不幸的一卢布呀，我太可怜你了！瞧你多滑稽可笑呀！我的面值是一卢布，可现在在饭馆里要付一卢布二十五戈比才顶得上我。你呀……你呀，唉，真丢人呀！你比你自身的价值还贱。哈哈！”
“我的朋友！”俄国纸卢布心平气和地对它说，“你和你的朋友三卢布金币都是在贬低别人以抬高自己，不过我十分高兴，因为我毕竟能为你们效力！”
一卢布餐劵感到无地自容。
三典型的以怨报德
有个虔诚的教徒，在命名日那天请了全城的瘸子、瞎子、长脓疮的、有残疾的，来自己家做客。他用蔬菜汤、豌豆和葡萄干馅饼来款待他们。“我的弟兄们，感谢上帝，你们都请用吧！”他一边劝他们放开肚皮吃，一边这样说。
他们饱餐了一顿，但没有说半个“谢”字。这些无家可归的人、瞎子、瘸子，所有的残疾人，吃完后草草地向上帝祷告了一下就离开了。
“喂，怎样啦？那个虔诚的教徒招待你们还不错吧？”站在附近的一个警察问其中一个瘸子。
这瘸子摆了下手，什么也没有回答。这时警察又问另一个残疾人同一个问题。
“倒胃口极了！”这残疾人回答说，很懊恼地摆了下手，“今天商人雅尔雷科夫的妻子出殡，我们还得去赴宴呢！”
四理应报复
有个坏孩子，他养成了一个坏习惯，就是喜欢在围墙上写些骂人的话。他在写这些字的时候心里总认为，他不会因此受到惩罚。可是，孩子们，没有一件坏事是不受惩罚的。有一回。这个坏孩子正在一道围墙边上走，他用粉笔在明显的地方连写三个“傻瓜！”人们路过这里都见得着。有个叫乌姆内原文为Умный，译音，本意为“聪明的，聪明人”。的人走过，看了看就往前走了。可是那个叫杜拉克原文为：Дурак，译音，本意为“傻瓜，笨蛋，蠢货”。的走过时，看到这几个字，他就把坏孩子扭送到法院，告他公开侮辱他人罪。
“我把他告到法院不是因为我对这几个字眼感到难堪，”杜拉克说，“我是出于原则才这么做！”
五多余的热心
一家报馆里出现了许多虫子。编辑请来了一些沼泽鸟，对它们说：“你们见虫子就啄！”
于是这些鸟儿就开始啄起虫子来了。它们不仅把虫子啄尽了，而且连报纸和编辑部的人都吃掉了。
六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
波斯国王大流士大流士一世（公元前约558-前约486），古波斯国王，其子泽尔士一世国王（公元前约519-前约465）。临终的时候把儿子泽尔士召到身边，对他说：
“我的儿子，我将不久于人世了，在我死后你把贤哲之士从全国各地召来，将这道题交由他们解答。你让解答了这道题的人当你的大臣。”
大流士低头对着儿子的耳朵，悄声告诉他这道题的秘密。
父王死后泽尔士即位，他召来了几位贤哲，对他们说：
“众爱卿，先王嘱咐我把这道题让你们来解答。谁解答了，他就是我的大臣。”
接着泽尔士国王给出他们这道题。一共五位贤人。
“启禀陛下，可是谁来检查我们的答案呢？”一位贤人问国王。
“谁也不检查。我相信你们实话实说。如果你们说你们解答了，我就相信你们解答了，但我不会检查你们。”
众贤人散开，坐在桌旁开始解题。当天晚上就有一位贤士觐见国王。他说：
“我已经解答了这道题。”
“很好。你就当我的大臣吧！”
第二天又有三位贤士把题解答出来了。这时桌旁只剩下一个名叫阿尔托佐斯特的贤人了。他没有解答出这道题。一周过去了，一个月过去了，而他仍然坐在桌边汗流浃背地演算它。一年过去了，两年过去了，他变得面色苍白，双目深陷，身子消瘦。他把一百俄令的纸都写得满满的，但离解出这道题还差得很远。
“国王陛下，下令把他处死吧！”解答了题的四个贤士说，“他冒充贤人，有欺君之罪！”
但国王没有处死阿尔托斯特，而是耐心地等待。过了五年，阿尔托斯特来见国王。他跪在国王面前说：
“陛下，这道题是不可解的！”
这时国王把他扶起，吻了吻他，然后说：
“你是对的，爱卿！这道题是无法解答的。但是，你在解题时却解决了我心上的一个主要问题：因为你证明了世上还是有诚实的人，而你们——”国王对四位大臣说，“你们都是骗子！”
这四个人感到狼狈不堪。他们问国王：
“这岂不是说我们现在就该滚蛋？”
“不，你们留下吧！”泽尔士国王说，“就算你们是骗子，但是同你们就此分开我还有些于心不忍呢，留下吧！”
谢天谢地，他们留下来了。
七对恶也要感恩戴德
“啊，伟大的宙斯！啊，力大无比的雷神古希腊罗马神话中的最高神称宙斯或丘比特，而雷神是对他们的习惯称呼。”有位诗人向宙斯祈祷，“请派一位缪斯古希腊神话中缪斯是专司诗歌、文艺、科学的女神之总称，此处指司诗歌创作灵感之女神。来给我一些创作灵感！我恳求您了！”
宙斯没有学过古代史。因此毫不奇怪，宙斯犯了个错误：他给诗人派去了忒尔普西科拉忒尔普西科拉，古希腊神话中司舞蹈的女神，而不是墨尔波墨涅墨尔波墨涅是古希腊神话中的九个缪斯之一，是司悲剧的女神。忒尔普西科拉来到诗人那里，结果诗人不是继续给杂志撰稿并获得稿酬，而是进了舞蹈班。他连着跳了一百个日日夜夜，直到最后他才想起：
“宙斯没有听见我的祈祷。他给我开了个玩笑。我向他祈求创作灵感，而他却让人教我举手投足，屈膝弯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