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等魏优雅把这事问明白,这翠微居门外头就又热闹了起来。
对面茶楼上个月就因为经营不善而倒闭,这些日子一直空着。
然这会儿功夫,也不知道是谁盘下了对面茶楼,竟在这个点开始放起鞭炮来了。
这显然是专门挑准了时机来抢翠微居的风头啊。
魏优雅带着众人出门查看,她倒要瞅瞅到底是哪一路的神仙竟敢这么豪横。
“鄙人王荣发初来乍到,借贵宝地开家松鹤楼的分号,还请诸位届时多多赏光。今天正好人多,我就趁此机会给大家行礼了。”一留着八字胡且长得矮瘦的中年男子一边说一边朝众人躬身作揖。
“哟,这不是松江府松鹤楼的王掌柜嘛?怎么?这砸场子就这么迫不及待?非得脸对脸门对门的硬打?”魏优雅上前,她自己一个女人,竟还比那王荣发高出一个半头来。
“魏小姐,瞧您说的,什么叫砸场子啊?咱是本分人,只会老老实实做自己的买卖。”王荣发捻了捻自己的那撮小胡子,然后皮笑肉不笑的道。
“哼哼,那就好,诚如您所说,如果大家都是本分做自己的生意,各自凭真本事吃饭倒也无妨。只是我丑话说在前头,谁要是到时候玩阴的损的,一旦被我发现,我可不会手下留情。”魏优雅冷冷道。
“魏小姐的教诲王某记下了,您有织造局做后台撑腰,王某纵然是长一百个脑袋,也绝不敢算计您啊。”王荣发嘴上虽这么说,但其实他来翠微居对面开分号的目的再明显不过了,那就是要来南直隶的底盘抢肉吃。
魏优雅哼了一声,然后发现了王荣发身边站着的东离渐。
“哟,东离公子,这松鹤楼分号,您不会也占着一股吧?”魏优雅问。
“那是自然,我们家和王老板是世交。”东离渐早些年也追求过魏优雅,因为被当众拒绝所以怀恨在心,这几年他无时无刻不想着要报复魏优雅。
魏优雅虽被这两人恶心到了,但毕竟今天举行的是发布会,主次轻重还是要分清的,她随即不再多理会王荣发他们,转身就要回翠微居。
“慢!魏老板,今日既是你的菜品发布会,我作为同行,可否进去交流学习一番?不知您敢不敢?”王荣发叫住魏优雅问道。
“什么叫敢不敢?大门朝南开,你想进来就来呗。”魏优雅只轻蔑的丢下一句,便头也不回的继续朝里走。
王荣发和东离渐相视一笑,带着一众马仔就进了翠微居。
此时偌大的大厅内挤满了人,主桌上放这后厨最新开发的二十多道夏季新菜品。
“下面有请翠微居主厨张大头出场给大家详细介绍菜品。”
......
“下面有请翠微居主厨张大头出场给大家详细介绍菜品。”
主持人连喊了几遍,可就是不见张大头的人影。
魏优雅预感到事情不妙,他赶紧侧过头去问手底下的人。
“回魏小姐,我也不知道张头去哪了,下午准备完最后一道菜,他就不见了踪影,也没留个话留个条。”厨房小工道。
“哈哈,魏老板,多有得罪,这事儿还没来得及告诉你,你们家的主厨张大头,连同他带的红白案等十多人,已经集体跳槽到我松鹤楼分号来了。”王荣发大声说道。
“啊?”众人纷纷呢惊呼,心想还能有这事?
“不可能,他人呢?”魏优雅不敢相信,这帮人这个月的工钱还在她手里呢。
“对不起,魏小姐,哥几个没事先通知你,我们已经决定跟王老板了。”张大头这会儿已经出现在了对面的人堆里。
“没错,他们的工钱我掏了,魏老板你就留着那钱找新伙计吧。”王荣发看来是有备而来。
魏优雅脸上挂不住了,秦欢和余歌也是看的咬牙切齿,这个张大头,吃里扒外的东西。
“不过话说回来,没了张大头,你们还有这二十多道菜啊,王某不才,愿意替大头站好最后一班岗,来给诸位介绍下这些新式菜品。”王荣发说完也没经过魏优雅的同意,就径直走上了主桌,开始用筷子尝菜。
“嗯,大头!你手艺不错啊,这道醋溜虾球爽滑可口,配上时令鲜蔬,简直完美!”
王荣发大加赞赏道。
“多谢王老板。”张大头很是得意。
“嗯!这道冷柠鸡块更是绝啊!酸嫩的口感一点都不显鸡胸肉的柴,再搭配上这淡金黄的芡汁,简直是人间美味啊!”
“多谢夸赞,多谢夸赞。”
......
“只可惜啊,张大厨这么好的手艺,以后就......以后就在这翠微居吃不着喽,但是诸位不用担心,这里吃不着,对面可以吃着!”王荣发这会儿是凶相毕露,杀人于无形。
魏优雅看的是气不打一处来,自己煞费苦心搞的发布会,到头来竟成了为他人做的嫁衣。
“王老板,您这么做未免也太有失风度了。”秦欢纵然对魏优雅没感情,但毕竟二人也算是老相识,朋友有难,况且还是个女孩子,他一个男人,不能不站出来说两句。
“哼哼,秦欢,别怪我东离渐多嘴,虽说魏小姐在这儿是出了名的捧你,但你可别忘了,你们私教坊背后最大的金主是谁。”东离渐说罢,又上前几步凑到秦欢耳边。
“陈夫人可是也在这松鹤楼里占着股呢。”他小声道。
秦欢一听,这陈夫人不就是王妃陈蓉吗?
江南织造局是皇帝派系的印钞机,掌管织造局的魏公公自然也是皇帝的人。
所以说这松鹤楼之所以能有这么足的底气来和魏优雅的翠微居打擂台,想必背后也是有宁王一派的人在撑腰。
秦欢感觉到这背后的暗流涌动,但此刻他不能负了魏优雅,让她独木难支。
“哼,我凌陵私教坊上百年传承,靠的无非也就是苦练本事,挣多挣少全凭自己的能耐,我们虽卖艺,但绝不会卖人格。更不会不顾信义道德,做出背叛的勾当来。”秦欢言语间铿锵有力,字字掷地有声。
“嘿,我说你个戏子在这里充什么仁义道德呢?你唱好你的曲子不就完了吗?管这么多事干嘛?”东离渐显然是看不起秦欢,加上他本就跋扈,嘴上根本每个把门的。
秦欢还是头回当众被人羞辱,余歌在楼上看到后,不禁暗暗握紧了拳头。
“东离渐,你他妈再说一遍?”没等其他人着急,魏优雅第一个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