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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阿里山·日月潭

日月潭

说阿里山与日月潭不值一玩的是无知,也没有什么情趣之人,一个不会游山玩水的俗人才这么说。我坚信自己的眼睛自己看,不把某地神化,也不睁眼说瞎话。一个人要永远对陌生的地方保持好奇心,像婴儿的眼睛看着他去的地方。我这人就是这样,对任何未去过的地方都是好奇的,神情决不倦怠,思维决不麻木。在这个世界上,面对一草一木,我都有极端新鲜的兴趣。面目苍老,心境童贞。呵呵。

日月潭其实是一个水库。水域面积达790多公顷,旧称水社大湖、珠潭、双潭、龙湖。最早是由玉山和阿里山涧的断裂地积水而成。日据时代为发电筑了坝,淹成了这样。水电站在深山里,晚上用余电将水抽上来再发电,叫抽蓄电站。这里是邵族人发祥地,那个拉鲁岛就是邵族人的祖灵岛,但全淹了。邵族人为追逐一只白鹿,发现了这个世外桃源——日月潭。书上是这么说的。这个岛被淹后,填了些土,现在周围全是浮岛,想出这样的办法并且实施,我以为很有力量。一个景点是要有想象力的。我们大陆这么多好景点,就是没想象力,短期操作,没有眼光也没想弄得更好。已经没有岛了,还要制成浮岛,成为景点。“岛”上种上植物,很安全,很大,很精致,很浪漫。人在上面,晃晃悠悠的,留影,风大,湖阔,有一种感觉土著祖灵的诡异氛围。我们所住的水社的码头水中也有花浮岛,鲜花在水中起伏,随风摇曳。码头很漂亮,那些泊位,每个细节都注意到了,如木头浮桥,十字桩是不锈钢的,游船都是新的,色彩与日月潭蓝色的湖水很协调。每一艘船都有自己的名号自己的旗帜,也成为一种风景。水蓝,船美,无污染,无漂浮物,无一根烟头。大陆纵然有许多好湖,可没这样的码头。这种高质量的旅游地,我们也没有。其实你走到他们的附属景区,走到小镇,走到任何一个地方,都精心设计过——我一再使用精心设计这几个字,人家把环境的设计当自家的客厅来对待的,每个地方的官员一定是用心的,细心的。不然,哪会治理得这么好。走到哪里,都像走在自己家里,你会不爱护这样的生活和环境?连厕所都是,没有两个厕所是相同的,一个一种设计一种风格。不光是设计,物件也很结实,没有摇摇欲坠,敷衍了事,没有偷工减料。没有搞几天就坏了,就破烂不堪。景区或休闲地,一些市民用的亭台,大量用的是木头,却油漆得清清爽爽,保护得稳稳当当。为了不让生锈,一般是用木楔子。到处都是木头的东西,却没见腐朽的,缺胳膊少腿的,肮脏的。

我们乘坐的是一艘叫隆兴号的船,船长是母亲,开船的是儿子。船自然很干净,坐垫是皮的,有固定的茶几,木质的,上面有纸巾盒,一切都很舒适。以邵族祖灵岛拉鲁岛为界,东侧形如日,西侧如月钩,故有现名。湖水开阔,浪较浩大。湖中有一玄光寺,供奉有唐玄奘舍利子。玄奘舍利子何以跑到这里,又是内战所为。二战后,日本将抢走的此物归还给中国,随蒋去了台湾。因蒋喜欢日月潭,将此宝物放在了这里。上面有一块日月潭的碑刻,照相留影的排成长龙。岛上最好的东西还有阿婆茶叶蛋,用香菇煮的,晓平为我们买来了,一人一个,那蛋很香。

拉鲁岛是一个很小的土堆了,听说还是填起来的。浮岛上种植的有蒲草和其它水生植物。浮岛原叫光华岛,10年前921大地震时,原来的光华岛?整个爆掉了。听当初见到奇观的人说,地震时,日月潭中心出现一个大水柱,光华岛上原有的小庙,瞬间被地震的力量震飞?炸开,许多鱼也炸飞上天。浮岛是近几年才建。

我认为,水都是一样的,但水边的环境不同。比如,这里沿湖有自行车道,还有依湖边蜿蜒的人行道,全是木头所搭,叫亲水步道。不知道用了多少木头,只知道这肯定是世界一流的亲水步道,在台湾的许多地方都有,在淡水沿河也有,也有自行车道。所有的设计都是为人的舒适着想的。是让人享用的,是高质量的。

日月潭有几个码头,水社码头、朝雾码头、梅荷园。我们去了伊达邵,也叫德化社码头。这里是邵族人的主要聚居地,一条小街也很繁华,购物、小吃应有尽有。有刈包,50元一个,阿萨姆(豆干),35元一份,太阳包肠、虎咬猪、肚闹翻(邵语:一直吃),各种烤肉烤鱼。这里的沿湖有一些孤零零的小屋,插在水里。原来是钓鱼台。城里来的钓客,三五人或更多包租一个小屋,在上面钓鱼,原住民只给他们送饭和青菜。如钓不到鱼,就只好吃素了。也有一些扳罾。

我们住鱼池乡的水社教师会馆,临日月潭水,风景一览无余。这个会馆大厅的设置很是讲究,花草众多,且盛花的器皿大而艺术,就像一个艺术展览馆。门外有木质阳台似走道,有草编的大花坛,有小水轮,有各种书法作品,甚是雅致,精致。房间也很有创意,木质为主。阳台上有小桌椅,可喝茶观湖。

这天晚上台湾中华基金会宴请我们,吃的是日月潭特有的鱼总统鱼。二林镇农会的送了我们许多特产。这些地道的农民,一口一个“咱们都是中国人”。注意,这里可是到了台湾中南部,绿营的地盘。可老百姓心里对中国还是认同的。

晚上的水社码头灯火辉煌,山光水影,恍若梦中。码头上,一个人在吹萨克斯,湖风徐来,波澜不兴。那乐声使得日月潭有了一种别样的情调和意境。

(另记:台湾女诗人颜艾琳后告诉我,日月潭有一特产,那就是打败斯里兰卡红茶的“台茶18号”,泡了后,茶色呈红宝石状,前香有奶香,中味才有红茶味,后味是深有层次的微甜咖啡香与不知名的香气。比台湾高山茶更贵更迷人,有些更是限量、限季节出产的。)

阿里山

阿里山在嘉义与南投交界地,是一个乡。阿里山是一群山而不是一座山。这里是邹族人的聚居处。“阿里”是邹族语“美丽”的意思。一般来说,台湾原住民都住高山,汉人住平原,这跟大陆相似,汉人历史上比较“霸道”。邵族人吃山猪、果子狸、獐子、飞鼠,男打猎,女织布带孩子。有一说是250年前,邹族(也叫曹族)有一位酋长阿里巴,善猎,由达邦翻山越岭到阿里山打猎,常满载而归,族人也就向这边迁徙了,后族人为感念他,将其山命名为阿里山。阿里山海拔2250米。阿里山主要产红桧木,日本人统治时全砍了,全是千年古木。还有山葵,粉末可制芥末。其高山茶可泡13次,而一般的茶只能泡三四次。其实台湾好茶多,比如文山茶、东方美人(新竹县产),大庾岭茶为最好。

还是先说几句往阿里山路上的一些见闻。因为一路走,看到了09年那场八八水灾疯狂蹂躏的痕迹,泥石流(他们叫土石流)触目惊心,河床被冲得满目疮痍,乱石滚滚,有的地方半露出屋脊和桥梁。山多有滑坡,有一个悬崖上,一栋三层楼房有三分之一悬在半空,被掏空了,但还没倒下。还有两栋也是崩坍到门口了。有许多机械正在施工,修复。

恢复过来的田垄上全是大棚,农业很现代化了,农家住房干净整洁,有的房子修得很有档次,没有两栋房子是一样设计的。农民也崇尚个性化的生活。这证明社会已经进入到很高的层次了。不时出现一些小庙宇,装饰艳丽,雕梁画栋。

我们经过中央山脉,到达阿里山,但见云雾正浮在塔山断岩山腰,山势很好看,宛若仙境。进入阿里山,当然是小火车的铁轨有意思,但因八八水灾,铁路损毁,已经停运。没有小火车的阿里山,是少了生气和情趣,少了动感,火车站冷冷清清,门可罗雀,仿佛往事。不过还是有让人印象深刻,震动人心之处,这便是那些被日本人砍伐过后几十年上百年仍在的巨大树蔸。阿里山最有魅力的就是这些无处不在的、撞入眼中的、没有腐朽的树蔸。桧木虽轻,但根却不烂,是何道理?这些千年树根,形态虬曲,盘根错节,长满青苔。有的根形同巨大的拱门,有的如一排假山且有石头的纹理,有的如飞龙,有的如伏虎,总是巨大矗立,因为当年是用斧头砍的,无法从最低的根部切割,故留下了他们的“罪证”。的确是罪证!一般的根直径都在两米以上,这些树运到日本,做了桥梁,做了枕木,做了家具,还有的炼了桧木油。如果留到现在,将是一片什么风景?可恶的日本人!

还有更奇怪的,这桧木有顽强的生命力,有一个景叫三兄弟树,是在腐蔸上长出的三棵树,老根不朽,新树已高且大,组成了一个世界。这桧木种子落在没土的树蔸上也能生长,加上这里多雨湿润,根须沿腐木下探扎根,形成奇观。还有什么四姊妹树、三代木,均是此道理所长。三代木是指有1500年的树自然倒了,过了250年后有种子落在上面,长成二代木,又过了300年,二代木上又长出一棵树。且都未腐烂。阿里山还有几棵未砍伐的巨木,他们称神木。一棵千年桧,一棵香林神木;此神木有2300年纪,高45米,胸围12.3米。当年净是这种树。为纪念砍伐的树,在两棵巨木中间建有树灵塔,安奉树灵的。

现在已经成林的红桧林,是1920年开始所栽,一直植树至今,因此也有许多树有了些气派,也像森林了。

阿里山的景点不少,有姐潭妹潭,潭里也是大树蔸,树蔸上又长满草。里面的青蛙发出雨前的怪叫声。

还是要说人家的设施,人家的步道栏杆全是木头,也是木榫,且木头的上头为防止开裂,竟打上铜箍。我们巴不得快点烂,烂了再换,好拿回扣。我们是绝对不会想到要把木头打箍且是铜箍的。人家做活,是跟自己的家里做一样。是给自己的居室设计和建造。台湾人怎么这么敬业?怎么这样踏实?怎么这样爱护和装扮自己的家园?

阿里山有个受镇宫,在半山上,此宫为道观,是从湖北武当山天柱峰金殿之神的台湾唯一一座分身。顺便说一句,台湾寺庙道观的神灵都是在大陆分灵而去的,这样才灵验。据说此观是因为当年日本人来伐此山树木,四处瘴气,毒蛇猛兽太多,工人们罹患恶疾,死者众多。但大陆来的工人有玄天上帝护身符,都平安无恙,于是工友们建议将神符安奉于工寮,后疾患渐少,以后发展为此殿。武当山的神仙在台湾这么灵啊。此殿有一奇观,是每年农历三月三玄帝圣诞万寿日前后,必有五彩神蝶云集,落在玄帝衣冠处,叫彩蝶祝寿。

原来阿里山与湖北武当山,有这么紧而近的因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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