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霄宗,沧澜府域第一大宗。
宗门,杂役院。
日光和煦,天空中倾洒下来一把刺目的金芒,映照在清凉的溪水上,一时间,水面波光粼粼,颇有些旖旎之景。
在这条傍着美景的溪流边,此时正盘坐着一群约摸十几岁的少男少女。他们虽皆身着粗布衫,但彼此之间仍然轻松玩乐,有的谈笑风生,有的嬉戏打闹,好不快活。
哒哒。
忽地,一道细微的脚步声传来。
“看!是牧川师兄!”
有人很快注意到,第一时间就传达给了其他人。这群少男少女们应声而动,纷纷将目光投去,原本那些七嘴八舌的玩闹声,也在此刻逐渐平息下来。
一名身着灰衣布衫、面容坚毅的黑发少年,正步伐矫健地朝一众人迈步走来。
牧川,是九霄宗的杂役弟子,同时也是当代杂役院的大师兄。
不仅如此,包括他的父亲,甚至祖父,都曾做过九霄宗杂役院的大师兄。
而到他这一代,已经算得上是三代单传了。
作为偌大的九霄宗中最普通的一员,牧川从出生的那一刻开始,血液里流淌的就是杂役弟子的命!
遭遇冷眼、受人排挤。
与内外门弟子相比,完全不平等的资源分配,却让年幼的牧川早早就懂得了什么叫做残酷。
在九霄宗,一直是以实力为尊。唯有强横的实力才能得到尊重!也只有实力,才能让那些蝇营狗苟们乖乖地闭上嘴!
实力,就是身份地位的象征!
“大师兄!”
牧川刚一走近,众人便异口同声地簇拥而来,每个人的脸上都情不自禁地洋溢着崇敬之色。
牧川也微微点了点头,回敬一抹浅笑。紧接着,目光在众人之间快速地扫过,确定没什么问题后,这才缓缓开口。
“话不多说,我们直接说正事。今天让大家来呢,主要是为了商议两个月后宗门举行的‘院比’一事。”
此话一出,面前的人群中顿时传出异动,所有人都开始小声议论起来。
“又是院比?咱们杂役院年年拿倒一,还有必要参加吗?”
“内院稳坐第一,不用比了,我说的。”
“且不说内院了,就连外院那帮人,随便来一个就能碾压我们,这样的结果毋庸置疑啊。”
“谁说不是呢!整个杂役院,恐怕也就大师兄能与之对抗了,我们?压根就没戏!”
“………”
一众人摇头晃脑地谈论着,言语中充满了灰心丧意。
他们作为最底层的杂役弟子,除了天赋差了一大截之外,还有宗门内的各种资源,都不是很富裕。在这样不利的条件下,他们完全不可能有机会去战胜那些内外门弟子,更别提去争夺什么“院比”的名次了。
一切简直是天方夜谭!
“大家都静一静!”
有人沮丧,自然也有人还保持着理智,一看到众人是这般状态,立即就发声制止骚乱。
“今天,牧川师兄既然亲自前来,那就肯定不会是让我们白白去当靶子使。大家不如先静下来,且听听师兄怎么说。”
这番话显然是起到了作用,众人又重新把目光投在了牧川身上,各自脸上尽是表露出十分急迫得到回答的神态。
牧川苦恼地叹了口气,自己所在的杂役院,相较于宗门里的正式弟子们,的确有着不小的差距。而这种差距并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够弥补的,它在很大程度上可能一辈子都将保持下去。
所以,倘若想要消除他们的不自信,还需要经过不少的努力才行。
不过关于这一点,牧川还是颇有信心的。
简单梳理了下思绪,牧川开口即惊人:“内外院的弟子虽强,但在我看来,却也并非不可战胜!”
哗!
一石激起千层浪。
牧川的话犹如翻滚的惊涛,瞬间便在人群之中引起一阵不小的躁动。
“不愧是牧川师兄!”
“依我看,就算与内外院的那帮人相比,师兄也毫不逊色!”
唰!
蓦地,一道迅猛的气劲破空袭来,直接击打在人群之中。
众多杂役弟子都猝不及防,接二连三地被掀飞出去,只有少部分能勉强挺住,却也是几近崩溃边缘。
“哦?一个卑贱的杂役弟子,什么时候也轮得上跟我们外院的人相提并论了?”
与此同时,一阵鄙夷的话音遥遥传响,伴随而来的,是几名形貌各异、衣饰华贵的少年。无一例外,他们都佩戴着一枚别致的银辉胸章,甚是烨然夺彩。
“是外院那帮人……”
牧川也是双目微微一凝,陡然迸发出来浓厚的警惕性,旋即目光在那几名来者的身上扫过一遍,终于是确定了其身份。
外院弟子,叶峰。
此人乃是一个臭名昭著之辈,他的名声,早已传遍了整个宗门,可以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叶峰,你做你的外院弟子,来这作甚?”当大多数人还处在惊恐之中的时候,先前那名帮助牧川安抚众人的杂役弟子,此刻也是第一个站了出来。
那名为叶峰的外院弟子,长相俊俏,剑眉星目,形貌昳丽,俨然有种高傲的姿态。
当他听到一个杂役弟子居然对自己大吼大叫时,脸色顿时阴沉下来,微侧过身,用眼神冷厉地看去。不过在下一秒,前者那不太好看的脸色,却豁然消失的无影无踪,转而化为了一副嘲弄之色。
“嗯?我当是谁,这不是堂堂外院的第一天才‘岳池’嘛!怎么?敢情你这是在杂役院长住下来了啊!哈哈……”
话音刚落,叶峰身旁的几名同伙,也应声讥笑起来。
站在一旁始终未曾发声的牧川,此时也是瞳孔陡然一缩,目光分散,将一部分注意力转移到了那名被称为“岳池”的杂役弟子身上。
九霄宗这一代的众弟子当中,不乏天赋绝伦之辈。而传闻中,原本外院的第一天才就叫做“岳池”,只因为三年前一次意外,致使他经脉受损,所以从此一蹶不振,就再没听说过他的消息。哪成想,他竟是一直藏匿于杂役院中,真是让人感到有些惊讶。
“他便是岳池么……”牧川目光闪烁,隐隐散发着淡然的神采。他可不会相信,这样一位气质不凡的昔日少年天才,就甘心沦落至此。在杂役院埋名的三年时间里,默默无闻,他究竟又有何目的呢?
念及至此,牧川不得不特地留下了个心眼。他能隐约感受到,此人日后绝不是泛泛之辈!
正当他思忖之间,身旁不远处的岳池却是忽然笑了起来,冲着前来找事的几名外院弟子,突地冷峻道:“手下败将而已,纵然如今我不在巅峰,要解决你,那还是绰绰有余!”
“你!”
叶峰顿时一阵恼火,额头青筋暴起,面色也是涨得通红。习惯了以高傲姿态面对杂役弟子的他,哪能经受住如此挑衅。
稍感不爽,便要动怒。
他刚欲抬脚动手,却是让身旁的一名削瘦男子快速给拦了下来。
“退下。”
只见后者直接越过叶峰,然后走至众人面前,负手而立,眉目阴恻道:“本公子今日前来,可不是为了挑事,也无关什么陨落的天才,毕竟,都是一些杂虫而已。”
削瘦男子的这番话,很是惹人气愤。在众人的愤怒眼神中,随即又转过身子看向牧川,语气依旧阴冷,继续说道:“早就听闻杂役院有一位三代单传的杂役弟子,我想,应该就是你了吧。”
“牧川!”
男子的声音十分阴柔,传到牧川的耳中,竟是有种微凉的刺痛感,仿佛万千只锋锐利钳的虫蚁,正在挥动撕扯着。
“正是。”面对对方不善的言辞,牧川从始至终脸色都是保持不变,此刻的回答也是不卑不亢,甚至还以了一抿笑意。
面前这名削瘦男子,能够让性情倨傲的叶峰都乖乖退下,显然不会是什么小角色,此人应该颇有些背景。
“都说你这位杂役院大师兄,可是颇有天赋呢,只是不知你如今开了几道脉门?”那削瘦男子用一只纤细白皙的手,轻轻揽开挡在额前的长发,发出一种令人不太舒服的嗓音。
“脉门!那可是晋入‘灵脉者’的标志啊!一般只有宗门的正式弟子才有能力达到,难不成,牧川师兄他也……”
一时间,在场的所有人,都是投过来一道饱含复杂之色的目光。他们相当好奇,这位祖孙三代都曾作为杂役院大师兄的少年,究竟有何独特之处?
牧川,他又到底能开几道脉门呢?
这一刻,硝烟味,弥漫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