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豪杰看了一眼丛林的位置,心想如果有树木掩护的话应该比较容易脱身,于是小心翼翼地慢慢直起身,朝树林的方向一步步挪过去。走了没多远,半蜍人对机器人的攻击忽然停止,眼球滴溜一下朝这边转过来,吕豪杰赶紧停下动作,一只脚还保持在悬空姿势,虽然很不舒服但仍然不敢动。
在半蜍人朝吕豪杰的方向慢慢爬过去时,李择明趁这个机会也悄悄向前移动起来。蹑手蹑脚地走出去没多远,半蜍人突然敏锐地回过了头,李择明也在瞬间静止,但还是被半蜍人觉察到了异样,纵身又跳了回来,眼球急速转动着搜寻蛛丝马迹。吕豪杰见它注意力又转移了回去,便暗暗向前继续挪动起来,直到半蜍人再次回头才又停下。
两人就这样交替行动着,像玩木头人一样。如此反复几个回合后,半蜍人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受到了愚弄,开始暴跳如雷起来,在河滩上来回跳跃,舌头到处乱射,试图通过盲狙来击中他们。但它的运气不咋地,舌头扫射了半天愣是一个也没打着,吕豪杰和李择明像穿越火线的士兵那样匍匐在地上前进,完美避开了它的所有攻击。
就在两人即将到达树林边缘,胜利在望时,暴怒的半蜍人突然发出一声怪啸,整个身体蜷曲成一团蹲在地上。吕豪杰吓了一跳,朝半蜍人望去,就见它浑身肌肉绷紧,尾椎骨的位置慢慢长出一条扁平的长尾巴,与此同时胸腔像充了气一样慢慢膨胀起来,发出咔哒咔哒的骨骼移位声,两只手臂渐渐缩短,直至完全缩入体内。
当所有变化完成时,半蜍人的样子已经完全变了,上半身变得臃肿滚圆,两条胳膊缩没了,屁股后面长出一条长尾巴,整个看起来就像一只刚长出后腿的蝌蚪。吕豪杰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但本能地感到不妙,当半蜍人慢慢直起身子,突然把眼球转向他时,他看到它的瞳孔已经从放射状变成了一条细细的竖线。
半蜍人盯着吕豪杰,目光一动不动,过了半天仍没有移开。吕豪杰突然有了一种强烈的直觉:它能看到自己!
果然,就在他冒出这个念头的一瞬间,半蜍人已经一跃而起朝他猛扑了过来,身形虽然变得臃肿但速度依然极快,人未到舌头先至,一条肉色的粗长舌头在半空中就朝他直射过来。吕豪杰拔腿就跑,勉强躲过了这一击,半蜍人落地后舌头再次弹出,这次正中吕豪杰后背,一下子粘住了他的衣服。吕豪杰只觉得背上像被铁锤夯了一下似的,半蜍人的舌头虽然是软的但力量极具贯穿性,这一下打在背上直接把他打得气血翻涌,一口气倒不上来险些晕过去。半蜍人舌头一收,吕豪杰重心不稳摔倒在地,被向后拖着朝半蜍人滑了过去。
虽然后背疼得他眼冒金星,但吕豪杰还是下意识地抱住了一块岩石,任凭半蜍人怎么拽也不撒手。半蜍人拉不动他,恼怒之下舌头一收主动跳了过来,但在半空中被斜刺里冲出来的李择明一肩膀撞飞,滚倒在旁边的地上。
“快走!”李择明一把将吕豪杰从地上拉起来。吕豪杰一边道谢,一边踉踉跄跄地跟着他跑:“……它怎么……它怎么突然又能看得见了?我刚才没动啊。”
“它把自己退化到上一个形态,就能看得见静止的物体了……”李择明一边解释,一边突然猛推了吕豪杰一把,勉强避开后面再次弹射过来的舌头,“快进树林,障碍物多了它就跳不利索了!”
两人冲进树林,半蜍人紧随其后跟了进来,舌头不停地在后面弹射攻击。吕豪杰和李择明在树木之间穿梭,不断改变着方向,给半蜍人的瞄准造成很大困难,舌头不是落空就是射在树上,打得木屑纷飞。李择明见半蜍人一直紧追不舍,就对吕豪杰说:“分开走!”然后转身朝另一个方向冲去。
吕豪杰无奈,只好也变了个方向跑。半蜍人果然停了下来,似乎拿不准该追谁,但很快就做出了决定,朝吕豪杰的方向追了过来。吕豪杰一看心里直叫苦:尼玛,为什么都跟我过不去?但也只好自认倒霉,闷着头往林子里钻。
又跑了一会儿后,吕豪杰实在没力气了,本来午饭就没吃饱,这样没命地折腾根本受不了。这时他忽然看到之前遇到的那片油藤,心念一动想到一个方法,决定赌赌运气,就一猫腰钻进了藤蔓丛中。
这片藤蔓长得很密,吕豪杰在里面行进尚且困难,半蜍人没头没脑凌空跳进来后更是直接被藤蔓挂住,像个牵线木偶一样悬在半空扑腾。它现在没有手臂,被缠住以后更加难以解开,越是挣扎就被缠得越紧,暴跳如雷之下发了狂,凭着蛮力一阵疯狂挣扎,最后强行挣断藤蔓落了下来。断裂的藤蔓里汩汩流出油来,把半蜍人全身淋得油腻腻的,但它并没有在意,狂躁地撞开密集的藤蔓,磕磕绊绊地朝吕豪杰追赶上去。
吕豪杰钻出藤蔓后转了个方向,掉头又朝河岸边冲去,半蜍人由于身上全是油,行动起来脚底打滑,两步一个跟头,因此暂时被他甩在了后面。吕豪杰冲出丛林后直奔河岸,一脚踢散了自己生的那堆火,燃烧着的木头和灰烬顿时散落了一地,然后他又捡起了之前用竹子做的那根长矛,一边喘着气一边紧张地盯着丛林的方向。
片刻之后,一身油污的半蜍人从林子里一跃而出,狂暴地朝吕豪杰扑来。吕豪杰站在火堆旁没有动,强迫自己不要转身逃跑,盯着迎面杀来的半蜍人,握着竹矛的手微微发抖。在之前的攻击中他发现了一个规律,半蜍人每次在移动中进行攻击时,它舌头的弹性极限差不多是它跳跃极限的一半,而它总是在自己极限距离的位置起跳,因此它每次的落点位置和舌头的极限伸长点几乎是相同的。也就是说……
吕豪杰看着在最后一跃中达到抛物线最高点的半蜍人,在它弹射出舌头的瞬间向旁边一扑,舌头几乎和他擦肩而过——
“就在这里!”随着吕豪杰的一声大喊,半蜍人落在了他刚才站立的位置,溅起一大片篝火的余烬。飞散的火星点燃了它身上的油脂,烈火瞬间燃遍了它墨绿色的黏腻皮肤。
半蜍人发出愤怒至极的痛苦嚎叫,与此同时吕豪杰鼓起全部勇气转身上前,用尽全力把竹矛刺入半蜍人的胸口:“……还没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