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女先生紧锁的目光中,沈易缓缓点头道:“是”
罪过罪过,对不住了秦观先生。
那女先生得到了沈易肯定地答复,略有些吃力的站起来,依旧用带有颤音的声音小心翼翼地轻声道:“小郎君,你就在此地不要走动好吗?我去与另外几位先生说一下此事。”
声音柔和得仿佛稍大一点就会把沈易吹走似的,又指了指一边堆积的锦盒礼品,信誓旦旦的保证道:“先生保证你们这首词会是诗会头名,看见那边的礼品了吗?待会儿你们全都可以拿走。”
我当然知道,我就是为这个来的,沈易笑眯眯点头答道:“先生尽管放心,我们就在这里。”
女先生得到回复急忙回身向另外几位先生走去,走到一半还不忘回头,生怕一个不注意几个小家伙就溜了。
场边有学子见状。知道这个牵着两个小姑娘的登徒...小郎君怕是拿出了一首极有水平的诗词,忍不住高声道:“先生,这小郎君所做是何佳作?”
众学子循声向三人手里花灯看去,只能见沈易所持花灯上写着鹊桥仙三字,奈何两个小姑娘手里的字实在太小,难以看清。
众人急切的向那唱词之人道:“吴师弟,快把小郎君所做念将出来啊。”
“是吧,速去,速去”
“这吴师弟怎么如此不识事,快去啊。”
被催促的吴师弟慌忙跑到沈易身边,低下身道:“小郎君,可否将手中诗词与我?”
沈易轻轻点头,拿过几人的小花灯递了出去。那吴师弟喜不自胜拿着几个小花灯走到案几后,看了一眼正准备唱词,谁知一眼却被这诗词所迷住。玉京书苑所出学子,虽说喜爱弓马,却也是靖国最具才气的一群人,是再正宗不过的文人仕子。
吴师弟进过入学最晚,京中也只是小门户,被拉到诗会做唱词之人,可眼力学识确是不差的。这一眼竟看得入迷,若不是场边不满的声响越来越多将他惊醒,恐怕一时还要沉迷于其中意境。
吴师弟理了理衣装,轻咳一声才饱含情绪的其上诗词高声念出。场下众人还以为他这番姿态是在拿捏作势。
待到金风玉露,朝朝暮暮几句被他念出来,场边众人才知这乃是对这首词的敬重。
场边那师弟沉默少许向着师兄揖手问道:“师兄,小弟才疏学才,尚不能品味精髓所在,师兄可否解惑?”
那师兄摇摇头喃喃道:“合该此神仙般的人物,我等远不能及”说着悍然将手中诗词撕得粉碎,原以为自己这首词至少能博个五阶,如今一看,宛若糟粕,自己至少比这小郎君大上十岁,有何颜面献丑。
日后当灯火相继,埋首苦读才是。也正是这番举动早就了他后来在靖国小有才气,贤妻相伴,生活美满。
赵昱宁长叹道:“好一首《鹊桥仙》,无论是遣词,意韵都是绝佳上品,我远远不及此,往后七夕词怕是不得不提此句了。”
原以为自己这些年在词之一道上也算是颇有造诣了,难免有些自傲,如今才算是见识到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刘卿也是叹道:“是啊,这一句‘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不知勾了多少女子心魄,只此一句足以流传千古了。”
身旁赵昱宁轻咳一声悠悠念道:“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刘卿白了一眼,转过身轻哼道:“单念这句干嘛。”
赵昱宁望着刘卿微红的耳垂呵呵笑道:“见它所写入景,就是想念念。你若不喜欢我便不念了。”
刘卿轻哼一声道:“谁管你呢,你若喜欢,你便念,反正没人听。”只是声音轻柔了许多,丝丝情义绵绵。
......
另一边几位女先生联泱来到沈易三人面前,孙婉婷和小白见这架势有些紧张,沈易轻轻拍了怕两个小女孩的手。
居中一位发丝银白看上去应该是有些岁数了的老妪,声音祥和的问道:“小郎君,这词可却为你所做?”
沈易平淡地答道:“却为弟子所做。”
老妪又道:“可否请令尊一见?”
沈易还没说话,徐锦与沈安便来到沈易身边向几位先生微微一礼笑道:“老师,诸位师姐。”
那老妪眯眼一看笑道:“这孩子是你二人所出?”
徐锦笑道:“是弟子孩儿,这小子性子顽劣给老师添了许多麻烦。”
老妪哈哈笑道:“若这是麻烦。我巴不得天天都有这麻烦才好。”
又道:“这词是你家孩子所写。”
沈安笑道:“确实是这孩子所做,今天夫人同我讲时,我只当夫人玩笑,直到夫人将这首诗递给我,说是亲眼见易儿所做我才相信。”
说着将手中花灯递了过去,老妪接过一看,沉默少许叹道:“若是一首如此佳作,尚能从别处得到。两首足以名传千古之作,我相信纵使金银如山亦不可得。”
接着看向沈易,满是欣慰地道:“齐国有一女童,尚不足十岁,便以诗词名动天下,如今我靖国也算是不落与人后,甚好,甚好。”
沈易微微有些汗颜,自己只是想要那几只小雪貂送给几个小女孩做乞巧节礼物,这怎么似乎成了靖国人民诗坛希望了?算了算了,以后把自己知道的那些都扔出来吧,也算是为靖国诗坛添砖添瓦了。
“可有进学。”老妪问道。
沈易揖手一礼道:“师从户部侍郎孙庭安大人。”
老妪点点头道:“孙远智?倒也不错。”又笑道:“到玉京书苑进学如何?”
徐锦犹豫道:“老师这不妥吧,这小子过几天才九岁,是不是太早了?”
老妪瞪了徐锦一眼道:“早什么早,齐国都能破例,我靖国破不得?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徐锦:“.......”
老妪不耐烦道:“好了好了,就这么说定了,过两天,不不不,明天我就去上奏陛下。”
看向沈易满脸笑容的道:“这么好的苗子,可不能浪费了。”
然后便不理睬徐锦转向众人道:“今日诗会,头名老身就是不说你们也该知晓了,可有异议。”
众人齐声道:“学生等心悦诚服。”
......
声势浩大的鹊桥诗会就这样落下了帷幕,头名竟被一个九岁小子从三大诗社手中夺走,不过众人也确实是服服帖帖。
云岫诗社也可以说是本次最大的赢家,虽说头名没得到,没有如叶瑾所说前六席占了半数,但也占了一个二阶,一个三阶。也算是最大的赢家了而临泉诗社占了一个二阶。千山诗社占了两个三阶。
回去的马车上,叶依依问叶瑾道:“姐姐为什么非要我最后出手呢?”
叶瑾摸摸妹妹的髻发轻声道:“这一年云岫诗社在书苑中略有下风,本想着你来了,学一学前人之言,三年不鸣,一鸣惊人。也好为咱们诗社正名,却不想有这样的意外发生。”
叶依依扑在叶瑾怀中轻声道:“姐姐,对不起。”
揉了揉两个双丫髻的小丸子,叶瑾笑道:“你已经做得很好了,进来未必会比沈家小公子差。”
随后双眼迷离道:“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千古之句,非人力所能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