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因为我要做一个好的国王,所以我才会去做那些事情。因为从屿明那里度过了无数痛苦日子的我很清楚地知道,什么是一个国家该有的,而什么是一个国家不该有的。”
艾丽转过了身去看着安铽夫的脸然后很失落地摇着头。
“我们都清楚屿明是怎么失败的。所以你深深地吸取了他的教训。你提前就铲除掉了可能会对你造成威胁的人,这样你就可以安心地享受你的胜利了。但是仅凭这样就可以了吗?你不惜去抹杀掉你身边的人,还有包括刚刚的那个孩子?”艾丽摊开了双手很激动地说道。
“你是生活在幸福当中的人,艾丽。本身就出生在大家族的你有真正地理解过其他的人的生活是什么样子的吗?你们生来就高人一等,与众不同。那些在死亡边缘挣扎的人你们可有半点了解过?可能我之前对你......我可能的确做错了。但你是戴尔斯的人,我却是国王。我所要背负的,远远要比你们多得多。”安铽夫的语气也变得越来越硬气,他下巴上的肉在他激烈的语气下微微地颤抖着。
“在你认识我的第一天起,你就一直抱着这种想法的吗?因为我背负着一个家族的姓氏,所以你一开始就认为我们两个是不一样的。那你和我在一起是为了什么?”艾丽仿佛知道了安铽夫当年做事的真正原因。
“我当时是真的喜欢你。这是两码事。”安铽夫盯着艾丽看到。
“当时。”艾丽很低声地重复了一遍。
两个人仿佛又再一次地理解了对方心中的想法。这种理解是痛苦的也是折磨人的。当话一次次被说透之后才会发现,人与人之间所隔着的距离是多么的遥远。在没有真正交流的时候,双方感觉彼此之间遥不可及。在真正地交流过之后,才会发现,双方之间是真的遥不可及。
原来,在安特夫的心中,他一开始就认为艾丽可能就是没有办法理解他的人,因为她的身世。
“我在你的心中看到了极度的不信任,和恐惧。”艾丽看着安铽夫的双眸低沉地说道。
“恐惧?我从来不怕任何事情。”安铽夫的语气中开始有了些许的愤怒。
“你害怕你周围的人,你害怕他们会让你成为第二个屿明浪莎。”
“别拿我和屿明浪莎作比较!”安铽夫很使劲地站了起来,他整个人的面积要比艾丽大上两倍之多。他低着头,很愤怒地看着艾丽。
“你恐惧被人背叛。”艾丽的心中的害怕已经荡然无存,“所以你可以不惜一切代价去清除掉以后可能会背叛你,夺取你权力的人。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可能那些人根本就没有想要背叛你呢。你把目光放错了地方。”艾丽像是将这些话狠狠地甩在了安铽夫的脸上一样,让安铽夫变得非常地难堪。她说完后,便直接转身离去了,再多说也不会有更好的结果了。
安铽夫并没有拦住她或者去和她进行跟多的争执,仿佛艾丽说对了一般。他站在原地愣住了几秒钟,一动不动。从一无所有的他一步一步走到今天,而现在的他拥有了一个国度。所以他格外地害怕,格外地珍惜,格外地谨慎与猜疑。害怕......这正是他认为他这辈子都不曾有过的感觉。怎么可能会害怕,他不敢相信。
(南外城中)
何廓坐在营帐中的木椅上,右腿放在了前方的另一张椅子上保持着不动的姿势。浮罗则坐在他的对面。经历了这几天在南外城的突袭,何廓渐渐地适应了这紧张的生活节奏。虽然在这九年期间,他们军团每日都没有停息对自己的训练,可终究也是九年没有实战过了,多多少少还是会有些不一样的感觉的。
何廓的腿搭在椅子上使整个人都变得有些病怏怏的感觉。他本身就比较消瘦,两侧脸颊上的肉微微地有些凹进去,整张脸的轮廓都非常地明显。再加上他的白色刘海已经长到了眉间,几乎快遮住了眉毛,就会让人觉得他的神色像是被遮盖住了一般。
“下一次准备什么时候?”浮罗看着何廓受伤的腿感觉继续攻打内城的计划要延后了。
“下周。”何廓的左胳膊杵在木椅的把手上,左手托着下巴遮住了他的半边脸,使整个人都有了一种比较忧郁的感觉,再加上他本身就有些阴暗的嗓音。
“这么快?你的腿不是也要两周左右才能好么?”浮罗很惊讶地说道。
“没有办法了,我们没时间等了。”何廓回答着。
“白卓那边我们不还是没了解清楚么。他肯定不是无缘无故地替我们隐瞒对南外城的进攻。我觉着在了解清楚之前还是先等等,我们也不是没有能在南外城持久作战的储备。”浮罗很认真地说着。对于粮食还有武器的储备来说,他们应该可以挺得过一整个冬天,如果是要打持久战的话也未必不是一种选择。
“我觉得肯定是有人走漏了消息。我们觉得我们隐藏的很好,但其实并没有逃过所有人的眼线。”何廓从卡尔那里出来后也一直在想着同样的问题。
“会是谁呢?”浮罗皱着眉头问道。他们虽然人数不多,但是好歹也有个几万人,如果真的有一两个人在偷偷走漏风声的话,也是非常难调查的,无异于大海捞针。
“我们这里有曾经炎的人,月之国的人,芬兰斯的人,还有一些小国的逃兵。炎和月之国我觉得可以暂时排除,他们没有什么理由或者动机。”
“芬兰斯?”浮罗很快地问道。
“有可能。曾经的士兵偷偷联系了故国,我是这么觉得的。我之前也担心过这个问题。”何廓银白色透亮的眼睛转了转,思维非常敏捷的他似乎已经预料到了这其中的各种可能性,“虽然这次南外城夺取的非常顺利,但是我感觉之后得事情会更加的麻烦。”
何廓从一开始的打算无非是向柯尔莱宣战,然后两国开战。虽然看似有勇无谋,但是他对自己军团的实力很有了解并且充满了自信。但是,后来柯尔莱又派来了一名外交官。很多人都劝何廓直接杀了这个外交官,可是何廓当看到达温弗里斯的时候便有了一些的动摇。
回想起弗里斯,他又想到了曾经在战场上牺牲的人。倘若直接进攻柯尔莱的话,那必定会死伤很多无辜的平民。但是他又不想假装谈和然后再背后偷袭。所以他将这个选择留给了达温。看到柯尔莱的人,就让何廓回想起了炎和月之国的人们。达温对于他来说就好像是一个比较亲切又普通的年轻人一样。
这个人和他的父亲的性格非常相似但却又有所不同。何廓本以为他就是一个油嘴滑舌的人罢了,不过他也没有想到他体内所携带着稀有的银色魔晶。最让他改变想法的是,达温一个平庸无奇在战斗方面什么都不会的人可以一路经历这么多然后活着在南外城留了下来。忠诚,毅力,这是他在这个人身上所看到的。
只是这一切都可以这么简单的话就好了。这几天发生的一切的一切令达温措不及防,也令何廓感到更加迷茫了。无论达温做出了什么决定,何廓都有办法去应对柯尔莱,只是没想到现在的局势是这样的。牵扯进来的不仅仅是他们还有柯尔莱,甚至连第三方的实力和背景他都还不了解。
“所以我觉得可能打持久战会更好一些,先把情况了解清楚。”浮罗应和道。
“你觉得白卓为什么要在这件事上替我们隐瞒?”何廓左手的食指竖了起来然后慢慢地敲打着自己的侧脸。
“这对他来说也有利?”
“说明我们可能有共同的利益。”
“柯尔莱?”
“对。”何廓的手指停止了敲动。他整个身体也坐直了起来,似乎已经想通了答案。
“那我们的敌人岂不是多了一个?”浮罗说道。
何廓摇了摇头。
“我们现在处于很为难的境地。白卓肯定在等我们先动手。我刚才也在想为什么他们不会去阻止我们。我猜可能是因为他们的力量是不够的,所以需要我们对柯尔莱的消耗。如果我们拖得太久,柯尔莱就会有更多的时间去准备。如果我们不拖着,那白卓就会马上在我们之后动手,应该没错。”何廓头脑非常清楚地分析着。白卓这个人虽然不怎么社交,很多人都对他不熟悉,但是何廓也多多少少认识这个人。这种大家族里面有能力的魂术师会为了什么?从月之国一直走到现在的何廓觉得他这种人需要的无非就是更多的利益罢了。
“所以你想着越快越好,至少不给柯尔莱喘气的时间。”浮罗也立刻明白了何廓的想法。
“我们在地形上是有优势的。从内城往南都是我们的地方,所以不会有人绕后夹击,哪怕是白卓对我们出手也只能从北边。到时候无非就是以内城和北外城为战地,我们三方决一胜负。”何廓的脑海中已经有了很清晰的地图结构。
“这只能赌白卓不会先对我们下手了。”浮罗说道。
“赌白卓的计划。赌凛影的骑士团。”何廓抬了抬眼看向了浮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