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一片模糊。
肺部,开始慢慢进行呼吸。
有节奏地,慢慢地,吸入周围的空气。
意识,也渐渐地回到了脑海中。
戴安用手撑起了冰冷的地板,紧皱着眉头,眯着眼睛看着前方越变越清晰的场景。一个黑暗的房间,一张桌子,一支蜡烛,两把椅子。
一个男人走了过来,将她扶了起来。
“来,慢点。”那个人用很温柔的语气说道。
他看起来个子很高,手很宽大,一只手可以直接将戴安的纤细胳膊给绕住。他很绅士地将戴安扶到了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戴安仔细地观察了一下这个人,他有一头雪白的头发一直,散落的白发直接垂到了胸前,头上系有一个很精致的链子,衣服看起来很华丽,应该是一个大人物。当她的视线渐渐挪到这个人的脸上的时候才发现他很眼熟。
“魂术师大人?”戴安惊恐地看着他,她不敢想象眼前的这个人竟然是白卓。
之前她还在学院里的时候,这位大人曾经有大驾光临过,当时戴安的成绩优异又在魂术方面非常有天赋,所以有吸引过白卓的目光。虽说魂术和法术都是柯尔莱的标志性象征,但是真正会使用魂术的人并不多。
魂术,以操控或者破坏人的意志为主,就像是牵走了一个人的魂魄一样,所以被称之为魂术。和法术不同的是,魂术的入门级别就相当的困难,需要极强的能力才可以掌握。
白卓塔利安(Bridral Terrian),柯尔莱赫赫有名的魂术师,听人所闻,他甚至会一些巫术(Black Art)。当时的白卓有邀请过戴安去加入他的团队。不过当时的戴安正与达温坠入爱河,她答应达温不离开外城,所以拒绝掉了白卓,最后参加了维护部。
其实,无论是谁麾下的人,只要给自己安上了战士的头衔就避免不了上战场的时候。魂术之所以困难,就是因为它在学习的过程中还伴随着一定的风险,但凡掌控不好就会要了自己的性命。
一些简单的术还不算危险,曾经,戴安有看到自己的一位同学抱有野心想要偷偷尝试老师未曾教过的魂术。他资质优秀,却也很骄傲。那天夜里,有很多同学一起跑来看他是否可以成功。
最后,只见他左胳膊中的血管炸裂开来,鲜血直接喷涌而出,溅到了天花板上,渗入到了地砖中。他的死样及其恐怖,双眼斜视两侧,头上青筋暴起,脸色呈青蓝色,血液从鼻子和口中流了出来。
那天之后,戴安久久不能忘记这个人临死前的样子,甚至在梦中还会反复梦到。这是她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见到人死时候的样子。几秒前,那个人还好好的,几秒后他就倒在地上暴毙而亡,不再同她讲话了。
所以,戴安暗自在心中告诉自己绝不做一名战士,死亡对于她来说已经是埋在心里的一个心里阴影。她无法再鼓起勇气去面对任何一个人的死亡。虽然和达温待在外城不会有什么大的成就,不过至少日子安稳,这就是她最爱的了。
但是,她万万那也没有想到,就连她这样安分守己,什么坏事都不会去做的人居然也会被别人半夜敲开家门然后带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她以为自己已经死了,在她倒在地上的那一刻,绝望就离她那么近。可她偏偏又醒了,在一个陌生的地方,眼前是曾经就见过一面的人。
“这里是?”戴安小心翼翼地问道。她还记得,那些人一开始想要的人是达温,但是最后把她也给带走了,所以这其中肯定有什么事情。
“这里是我的家里。”白卓笑着说道,“别介意,我家并不大,这个房间有些简陋。”
戴安仔细一看,房中除了桌子和几把椅子之外,的确就没有什么其他的东西了,连窗户都没有。
“我为什么在这里?”戴安问道。
“这说来可就话长了,戴安小姐。国王派人要抓捕你的丈夫达温,但是他却不在家,所以就把你给抓来了。”白卓把右腿翘到了左腿上面看着戴安说道,他的白色瞳孔中似乎看不出任何其他的情感。
“为什么要抓我的丈夫?”戴安睁大了眼睛,非常疑惑地问道。她已经很多天没有见过达温了。就连她自己都没有听闻达温回到柯尔莱中,国王居然就派人来抓他了,这究竟是发生了什么?
“你丈夫叛国了。他向国王通报了假的消息。按理来说,他的家人都应该被处死。”白卓回答道。
“不可能!”戴安很果断地说道,“我丈夫不可能叛国,他没有任何理由。”
“但我觉得国王可不是这么想的。他已经派人去你家很多次,都没有发现达温,想必已经跑了吧。”白卓很冷静地说着。
“绝对不可能。他不可能叛国,他不可能丢下我们逃走。”戴安摇着头,她非常笃定达温的性格。她毕竟是和达温一起长大的,对达温的性格知根知底。这个人虽然没有像战士一般猛烈又刚毅的性格,但是他遵守承诺看重亲情,不可能背信弃义。
突然,戴安又想起了当时还被留在卧室里的女儿,那些人进来的时候应该没有发现卧室里还有她的女儿,不知道她现在还怎么样。
“那,我的......”戴安刚要开口问突然就停住了。既然这些人是来抓达温一家的,那不应该告诉他们还有一个女儿落在了家里。
“你的女儿吗?已经在国王的手里了。我的人去过后,国王又派人去了一次。她可能凶多吉少了吧。”白卓看到戴安的表情就已经知道她心中的所思所想,对于达温弗里斯的情况,他仅需要派几个人去查就可以了解得一清二楚。
戴安惊恐的表情写在了脸上。如果真像白卓所说的一样,国王认为达温犯了叛国罪,而他们的女儿又在国王的手里,可能早就已经被处死了。如果他们抓到了达温,想必也是同样的结果。
“我可以知道达温究竟是犯了什么错吗?”戴安舒缓过来情绪后小声地问道,她觉得不管是什么应该都是国王误会达温了。
“谎报敌情。他向国王汇报敌方已谈和,实际上并没有。现在我们已经失去了南外城。达温也失去了去向,现在还不知下落。所以,本来国王只是怀疑,现在应该是坐实罪名了。”白卓解释着。
“但是你比较幸运。你是被我手下的人给抓住的,所以你被送到了这里。如果是国王的人抓了你,你可能已经死了。”白卓自己也很惊讶,本来以为这个小外交官的妻子只是一个平平凡凡长相可能都很难堪的女人,结果没想到居然是很多年前在学院里缩减到的那个出类拔萃的戴安。那么,这个人就又多了一些用处。
“为什么你不把我交给国王?”戴安皱起了眉毛,她预感到发生自己身上的事情不会那么的简单。如果她没有任何利用价值,她可能就已经死了。
“因为留着你,说不定就能找到达温,如果他不是一个背信弃义的人的话。”白卓很直接地说道。
“但是把我交给国王不也是同样的效果?而且国王还可以给你记功。”戴安很快地回答到。
“你果然是个聪明的人。”白卓暗暗地笑了一下,他的嘴稍微向上抬了一下,嘴边的皱纹一层一层地堆叠到了一起。但是,在他的笑中似乎看不出什么快乐,似乎只是一个虚伪的表情罢了。
“你是一个很有资质的人。我觉得交给国王然后被处死实在是可惜了。所以我留着你还有一些用处。”白卓眼睛边转动着边说道。
“我能为您做什么?”戴安很紧张地坐着,两只脚并在了一起,双手在桌下紧紧地握了起来。她并不明白,什么身份都没有的自己能做些什么。
白卓从桌子上拿起了一封早就放在了那里的信,他直接将信从桌子这头滑倒了戴安的那一头,“我和内城维护部的人说过将你提升为内城的学士。”
“学......学士?”戴安原本只是一个小秘书,突然提升成了学士这个职位令她感到十分惊讶。
“但是你要为我做一件事,从内城的维护部里取一个东西给我。”白卓说道。
“这是......国王的意思吗?”戴安问道。
“你不用问问题。”白卓摇了摇头,“不过我的确要告诉你,你不为国王做事。你只为我做事。”
“不然?”戴安一头凌乱的头发正是她现在此时的心情,想必这一切的一切都是要有代价的。
“我可以直接把你送给国王。国王最后也会抓到达温,然后你们一家一起被处死。”白卓将左手放在了石桌上,然后轻快地在桌子上敲打着,“安铽夫国王你可能不了解,他不会有任何的怜悯。所以我才在这里偷偷把你留了下来,冒着很大的风险。我当年就觉得你这样的人才进到了维护部很可惜,不过既然我又见到你了,那你这次就没有拒绝我的权力了。”
戴安低下了头,安静地思考着。摇曳的烛光的光火在她的脸上不停地闪烁着,将她脸上的焦虑和不安全都没有隐藏地表露了出来。
“那我有一个要求。”戴安说道。
“说。”
“救出我的女儿和丈夫,让他们平安地回家。”戴安心里清楚得很,如果她不答应的话,那丈夫和女儿可能都有生命危险,所以不如以此为交换代价,这样她才肯去替白卓做事,不然不如死在这里。
“可以。”白卓很迅速就答应了,这令戴安没有想到,“不过你要记住,只为我做事。如果做不好,或者想要出什么乱子的话,那我们刚刚的交易就不成立了。”他说完后便离开了这个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