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以后徐达虎被人问及那夜的情景,他总是仰天道“那是我见过最美的杀戮,它优美的让人忘却死亡,期待死亡,渴望死亡,他每一次挥剑都是武学的终极,艺术的殿堂……”
剑尖一滴一滴的往下滴血,杨清风提剑立于尸体之中,已经击杀第六波进攻,伤口早已撕裂,身体里的血不断流出,十成的力气剩下不足二成。
“呜……”尖细的呜声响起。
“不好,一长,细呜音,杀!”花褂子急道。
徐达虎大吼一声“起盾!”六名手拿盾牌的护卫夺门而出,把杨清风挡的严严实实。
如雨般弩箭射向院中,锋利的箭头碰触坚硬的盾牌无力的掉在地上。
屋内,徐达虎道“弩上!”
又是十名护卫拿着蓄好的硬弩破窗而出,对着墙上人影一通齐射,拉弓,上箭,再射,拉弓,上箭,再射……直至墙上看不到人为止。
宁静,宁静,死一样的静。
突然瓦片齐落,十几人从屋顶跳下,手拿弩箭的护卫转身向屋内跑,却有一半因动作迟缓,被砍倒在地。
院门被打开,大量的鹰犬涌入,屋里屋外刀枪四起,邱凝雨手持双剑在人群中左右穿插,二怪并肩而战,虽被四面围攻,却如儿戏般戏耍着敌人,徐达虎等一众护卫在三位高手身后倒毫无压力。
院内,杨清风与一名大汉战在一处,那人一对大锤舞的呼呼生风,力大势沉,他不敢硬碰,被逼的连连倒退,虽数次看出对方破绽,奈何血流过多,好似油尽的烛火,飘飘晃晃,眼下只有躲闪之力,倒下只是时间的问题……
渐渐的被逼到墙角,那人心下一喜,一招“凌峰会觉”使出,双锤齐落,一左一右锁死退路,杨清风躲无可躲,避无可避,索性长剑平平刺出,做同归于尽之态。
突然,一条软鞭带着嘶嘶声由后方射来,缠住拿锤那人脖颈,脖子吃痛,不得不收招后退,来缓解被勒的窒息感。
杨清风逃过致命一击,定睛看去,使鞭侍女身体灵敏,左右腾挪,倒也应付得当。
他利用这个空隙连忙封住深藏、华盖、膻中三穴,这才缓解失血的无力感。
休息片刻略有好转咬牙加入战局,二对一渐有转胜之机。
“呜呜呜呜呜呜呜”一阵急促的呜声响起。
花褂子喊道“狗儿要退。”
呜呜呜呜呜呜呜声响作一团,还有行动能力的鹰犬们无心再战,纷纷退走。
突然震天的马蹄声由远至近传来,犹如洪水海啸般气势,无人能够阻挡。
徐达虎等众护卫早已在宅门处等待,知道这是燕王的亲卫铁骑到了。
杨清风坐在椅子上喘着粗气,衣衫被鲜血染红。
燕王走入屋内,环顾众人,杨清风吃力的站起,燕王走过来将他按在椅子上坐好,道“徐达虎何在!”
躲在门外的徐达虎慌忙跑过来单膝跪倒,道“属下在!”
燕王用怜惜的眼神望着徐达虎,道“护卫长徐达虎行事鲁莽,多处失职,拉出去斩了!”两名身着铠甲将士领命,一左一右将其驾起。
徐达虎大喊道“王爷万岁!”视死如归,眼神坚定。
杨清风大声道“不可!”艰难的走到门口,挡住了去路。
对燕王道“此事与徐大哥无关,一人做事一人当,我愿以死谢罪。”说着拿起长剑向脖颈抹去。
“不要!”一双女人的手牢牢的抓住剑刃。
燕王惊呼“云别乞!”
“王爷若杀了他,那将我一块杀了。”握剑的人正是方才救杨清风一命的用鞭侍女。
见鲜血从她手掌中渗出,慌忙扔掉长剑。
燕王斥道“你敢用性命威胁本王?”
那侍女低头道“我错了。”
燕王见她这般模样,态度略有缓和道“令兄在前方作战,此刻你出意外,岂不让他分心?若再有这等危险举动,我命人绑你回去!”
那侍女看着手上的伤口出神,完全没有听到燕王后面的话。
燕王看向杨清风道“不顾大局,承英雄义气,好一个大侠杨清风。”
杨清风愧疚的低下头。
燕王用手拖起跪着的徐达虎道“杨统领以命相保,你就留在他身边吧。”说完便带人向外走去,临近门口,停住脚步回头道“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你们谁懂,讲给杨统领听。”带着亲卫匆匆离去。
“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出自范仲淹《岳阳楼记》。
意思是“在朝廷做官应以天下苍生为己任,身处江湖之中则要想着如何为君主效力。”
徐达虎带着剩余的护卫掩埋尸体,侍女们冲洗院落,邱凝雨称累回房休息,二怪不知去向,杨清风为那侍女包扎手上的伤口。
杨清风道“刚才王爷叫你云别乞,好怪的名字。”
侍女被杨清风拉着手,羞红了脸,道“嗯……也可以叫我云淡希。”
“云淡希,云别乞,哪个是你的名字?”杨清风一边小心翼翼的给伤口消毒,一边问道。
她道“亲近的人叫我云淡希,其他人叫我云别乞。”
杨清风道“那我叫你什么?”
云淡希俏脸上多了一些女人才有的表情,只有和心爱的男人在一起才有的表情,害羞中带丝顽皮,撒娇里夹杂着幸福,她悄声道“你喜欢叫哪个便叫哪个。”
杨清风思索道“我要是叫风清扬就好了。”
云淡希道“俩者之间有什么关系吗?”
杨清风正色的道“大风起兮~云飞扬”
云淡希笑着道“这么有学问,那你可知王爷那句话的意思?”
他慢慢的缠着纱布,缠上一圈,觉得不好,又绕下来重缠,问道“什么意思?”
云淡希道“他想告诉你,如今你已背负重任,切莫为小节坏了大义,不可不顾自己安危以身犯险,不可冲动以寡敌众,还不能……。”
杨清风惊讶的抬起头,道“有这么多吗?他就说俩句话。”
二人会心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