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来刘亮当年可能没死,而是改名换姓成了任建军?”
高阳看着审讯室里的戴红梅,此时的她异常的平静,没有任何疯癫的样子。
高阳和顾晓晗走进审讯室里,二人打量了她一番。
“戴红梅,那孩子经过DNA对比,不是你的,是任建军的,现在任建军已死,而你没有抚养能力,且他已经成年却智力低下,需要送进社会救助类机构。”
顾晓晗在一边打趣道:“高阳,你白说了,她可能都听不懂。”
戴红梅好似是有了反应一般,僵直的身子慢慢往后倾斜,她无力的抬起头颅,半眯着眼看着面前的二人轻声的笑:“哈哈哈哈哈。”
那笑声就像毒蛇钻进裤腿,不敢动弹却又无可奈何,只任由她笑,悄无声息的渗进心的恐惧。
“你们都调查清楚了吧,刘亮就是任建军,那娃是我和刘亮。”
高阳有点猝不及防,虽然他心里有底,觉的戴红梅不是真的疯子,但是没想到她承认的这么坦然。
“既然你这么清楚,为什么一开始装疯卖傻。”
“我不疯,能让你们信过我吗,可是现在我不想装了,说白了,就算人是我杀的,你们有证据吗?”
“戴红梅,你是不是忘了,还有马怀宝这个人。”
戴红梅低下了头,杂乱的头发遮住了她的脸庞。
“马怀宝?他算什么东西,男人没一个好东西,他现在肯定畏畏缩缩的躲在桌子底下打寒碜了吧”
高阳冷眼看着眼前的这个女人,她会这么说多半是感情纠纷谋杀了。
人的生命就是如此,坚强又脆弱。那年大雨,满身泥泞的男人从土里钻出,他走到窗边,盯着床上的女人。
戴红梅躺在床上她不敢睡,把头埋进被子里,她不确定自己挖的坑深不深,她害怕,颤抖着拿着铁锹,双手哆哆嗦嗦,只听一声惊雷,她铁锹扔地上就跑了。
刘亮的腹部血不止,他撕下衣服缠在腰上,踉踉跄跄的下山了。
马怀宝正在家里喝酒吃肉,突然被眼前的人吓了一跳。
“你谁啊?”
他眯了眯眼睛。
“睁开你的狗眼”
“呦,这是……亮哥啊,我眼拙了,亮哥咋整成这样了。”
“别说了,一个娘们”
“呵,这娘们够野啊”
马怀宝见刘亮的腹部渗出了点血
“亮哥,这娘们咋还想要你命啊?”
“废话少说,赶紧给我包扎一下。”
马怀宝虽然不是医生,但是好歹也是了解点猪的,他大致看了一下马怀宝的伤口,很长但并不深。
说起来刘亮想起自己被戴红梅刺的时候,幸好往后躲了一下,只是头磕住了,这才昏了过去。
戴红梅吓的魂不守舍,她得亏知道自己的还学了点中医的本事,没想到胆子太小,她也大致知道刘亮不会死,她只是害怕。
“我没想杀刘亮的,没,我好歹也是个大学生啊,那中程度还不至于死,我还怀了他的孩子,但是我不想让孩子的父亲是个杀人犯,所以我想把他埋了,可是到底还是没下得去手。”
“是舍不得吗”高阳反问道,他看见戴红梅的眼神见有过一丝温柔,只不过又快速逝去。
戴红梅轻笑一声,仿佛是笑自己的自不量力。
后来,我找到他了,原来就在山下。我挺着大肚子,就快生产的时候,我去山下找产婆,发现他在小星小布厂和一个女人在一起,他可真是潇洒啊。
毁了我的人生,如今改头换面在这里逍遥快活。
我最终还是没忍住,我偷偷的去找他,他却说不想要这个孩子。
“他凭什么,凭什么不要,他倒好和那个贱女人过的快活,所以我就把他们杀了,哈哈哈哈哈。”
高阳皱起眉头:“你怎么杀的?”
戴红梅沉默不语。
小刘来敲了敲门:“高阳,组长叫你呢”
“王叔,什么事啊?”
王三利拍了拍桌子:“这个马怀宝有问题,任建军和杨小米不是某个月有一大笔开销吗?他俩是个打工的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大一笔钱,这笔钱的来源一直没搞清楚。直到刚刚我想起来,十几年前有一桩案子,查了一下是诈骗案,嫌疑人已死,名字是刘亮。”
说到这里高阳恍然大悟:“怪不得,怪不得戴红梅怎么会这么容易杀死刘亮,而且之前说刘亮还杀过人是吗”
“是他诈骗了一对有钱的老夫妻,他们无儿无女的,被骗走钱之后,也是受不了打击的就去世了。”
刘亮也是一开始没想到戴红梅会这么狠,真是动了杀心,就假借死掉,再买通黑户改名换姓。
也是有马怀宝的帮助,要不他干不了这事。
“那尸体怎么会分散两地呢?”
“而且根据尸体腐烂程度,明明是近期杀掉的好吧,腐烂成那样的最多也就一个月左右吧。”
“戴红梅儿子怎么疯的”
“谁是发烧了烧疯的”
小刘跑过来:“组长,马怀宝说人是那个戴红梅杀的”
王三利没有说话,径直去了戴红梅儿子的屋里。
“村里人都叫你啥?傻子吧”
他瞪着眼睛看着王三利:我不傻!我不傻!
王三利来回打量着他,他手上是一块碗大的疤:“这个,谁弄的”
“是那个坏人,欺负妈妈的坏人-任建军”
“他经常打你们吗?”
“他经常打妈妈,妈妈不高兴就会跪在一个小屋子,嘴里还念叨。可是那天,妈妈被打倒了很久都没有站起来,我掺着妈妈去看医生,可是他竟然还在和那个女人在一起,妈妈又生气了,我就……我就学马叔叔把他们砍成一节一节的”
王三利皱着眉头:“去跟戴红梅说,他儿子承认杀人了”
戴红梅一脸不可置信:“儿子……”
马怀宝也愣住了。
“马怀宝,当年你也涉嫌诈骗吧,要不举目无亲的刘亮一下山就找你呢?”
马怀宝吓的嘴发白:“警官不是啊,都是刘亮干的啊,我就是一般接应了一下,我也不知道那俩人会死啊。不过刘亮和杨小米不是我杀的,是戴红梅杀的”
“戴红梅儿子已经说了是他杀的”
马怀宝一愣:“不对啊,我明明看见……”
“你看见什么了?快说!”
“我看见是戴红梅,她当时带着墨镜,站在俺家水箱那,鬼鬼祟祟的,之后我就看见她拿个斧头。”
“小刘,去小星小布厂”
等王三利他们回来,已经快天亮了,他们找到那把斧头,上面有任建军和杨小米的血,包括戴红梅的指纹。
一场情感谋杀,戴红梅却不惜让儿子顶罪。
他毁了我的人生,见过光明的人怎甘心堕于黑暗。
戴红梅可能一辈子也不会想到,那晚刘亮站在窗前盯着她时,手中的刀放下了。
可最终俩人还是无法释怀,带着恨意的夫妻又怎会长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