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
“嗯,的确是姐弟恋。”
胖子没再说话,并没有带着嗜夜,直奔刚才古飞露出气息的那处房屋,而是绕着村落,随意的溜达,时不时停下观察一阵子。
“哟,田大局长?”
看到田野两人背着古飞往村外走去,王德发叫住了三人。没等田野说话,胖子就示意跟他走,一点也不因为田野背上晕倒的古飞感到惊讶。
“没事,睡一觉就好了,毕竟他现在的状况,想死都有点难。”
上了车,刚想开口询问的田野,又被胖子提前堵住了嘴,知晓他习惯的田野,只能沉默,默默的等待到达目的地。
经过几个小时的路程,几人回到熟悉的家里,倩文与唐一南早就准备好了饭菜等待几人。唐一南看到晕倒过去,被嗜夜扛在肩膀上的古飞,发现两人并不想开口解释后,竟然也没有张嘴询问,只是默默的给被扔在沙发上的古飞,盖上了薄被。
几人坐定,胖子首先开口道:“把古飞搞醒。”
嗜夜手掌直接放在古飞脑门上,在众人的注视下,一个脑瓜崩弹在上面。
“啊,疼。。。”
醒来之后,捂住脑门准备发飙的古飞,看到唐一南的身影后,立马老老实实的坐在沙发上。向田野询问了自己晕了多久,又知晓胖子又回到前吕村之后,好奇的看向了一言不发的王德发。
胖子看众人都望向了自己,用大家熟悉的语气说道:“田野,于老师的猜测并没有错,村子里大部分人应该都是知道那两名人贩子的所作所为,而且还在为他们遮瞒。”
没去现场的唐一南则是不可思议的惊呼了一声,然后坐在了古飞身边,拉住了古飞的手。古飞紧了紧她的手,尽量平静的问道:“为什么?”
胖子没有立即开口,而是看向了田野,田野苦笑了一声,开始解释道:“虽然不可思议,但是我们的猜测也不是凭空想象。其中,最主要的根据,就是这几年农村严重失衡的男女比例。”
“男女比例?”
“你们几个应该都是大城市里出生的人,平常应该感受不出来,想象不到二十年前,在农村,重男轻女有多么的严重。”
二十年前,在思想上较为开放的城市里,已经开始提倡男女平等的生育观。可是在相对落后,守旧的农村里,数之不尽的女孩首胎被打掉,就为了保证自家肯定至少有一个男孩。
可能你想象不到为什么越落后的地方,男孩就显得越重要,因为在偏远地区,甚至连法律普及都会有些缓慢的地区,家里没有男孩,就会被别人欺负。
所以,当时的观念就导致了现在有一个巨大的隐患,那就是现在农村,男女比例严重失调,甚至一百个男孩,同龄人只有三四十个同龄女孩。所以,婚配问题就成了现在村民们最操心的大事。
在农村,女孩们的权力慢慢在提高,更是由于比例的缘故,有了精挑细选,精打细算的权力。渐渐地,导致彩礼越来越高,很多普通村民出门打一辈子工赚回来的钱,加上养老的费用,也堪堪只够一个男孩的婚礼钱。
更不用说当年强硬要求媳妇生多个男孩的家庭,以前的时代被称为家里顶梁柱的二十多岁男孩们,基本上都成了家里的老大难。
“因为农村普遍结婚较早,基本上除了能考上大学的孩子,剩下的人都会弃学转为结婚生子。经过我们调查,前吕村虽然贫穷,但是他们村子里二十多岁左右的剩男率,比起其他的村子,却出奇的不高。”
嗜夜听到此话,看了一眼胖子,想起了他在村子里,询问老板娘年纪的事情。虽然少见,但是姐弟恋这个事情,在农村发生,确实会让人感到奇怪。女大三抱金砖,这种话,尽管听着好听,但是绝大部分思想观念老旧的农村人是无法接受的。老板娘与他老公的年龄差表明,前吕村确实也经历过男女比例失调的时刻,只是用了不为人知的办法,在近几年解决了这些问题。
古飞此时插了进来:“可是,虽然案宗里确实是女孩子居多,但是他们也才几岁而已,难道说,童养媳吗?”
“是,他们还小,但是终究会长大的。”
一直没说话的胖子开口了,让在一旁听着的两个女人冷静,接着开口说道:“我绕着前吕村走了一圈,发现虽然他们嘴里说着男女平等,而且男生长大之后不好找媳妇,但是现在能在马路上跑的一代,还是男生的比例远远高于女生。”
嗜夜接着开口道:“换句话来说,尽管有很多问题,但是他们重男的观念,还是刻在了骨子里。”
听着越来越气愤的唐一南开口说道:“也就是说,现在被拐来的孩子,是为了现在这一辈小孩准备的?呵呵,从小开始培养,他们还挺有危机意识呗?”
“有可能更惨。”
“什么意思?”
胖子看了眼脸色凝重的田野,又看了眼此时安慰已经哭红眼唐一南的古飞:“我的意思是,他们,有可能是卖不出去,被挑剩下的孩子。”
“什么?”
除了胖子,周围的所有人都震惊的喊出声来,胖子不顾众人的惊讶用不带任何感情的语气说道:“很大的可能,为什么要抓小孩子,因为小孩子容易被洗脑,容易被控制,你看案宗上,所有的孩子身上基本上都有伤,那就说明他们被虐待过。”
“为什么我说他们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了,是因为我们下午遇到的那个老板娘,身上也有类似的浅伤痕,只不过衣服挡住了,一般人看不到而已。人贩子的目的是为了什么,钱,所以能让他们如此对待自己货物的原因,只能是洗脑,让他们听话。这也是为什么,正常人根本猜不到,老板娘估计也是很久以前的受害人之一,甚至她自己都感觉不到奇怪。”
作为警察局局长的田野,再也坐不住了,起身惊问道:“也就是说,他们干这一行,至少二十年了?”
胖子放下手中的被子,靠在沙发靠背上,点了点头:“嗯,毕竟人类的保护机制就是这样,小时候受到极致的苦难后,下意识的会让他们隐藏自己的记忆,甚至失去这段记忆。在孩子们脆弱的时刻,也是篡改他们记忆,最好的机会。也就是说,现存类似老板娘的人,应该都是一样的状况,即使你去问他们,估计他们也不会想起这段记忆。”
“这帮人渣。”
作为资深法医,懂得这些操作下来,孩子们会受多少苦难的于老师,愤怒的拍打着桌子,大声的嘶吼出来。
平时比较温馨的房间,此刻充满了凝重的气氛,能在表面上保持冷静的只有王德发和他身后的嗜夜两人。嗜夜看着众人的表情,不合时宜的继续问道:“那,为什么说,这十七个孩子,是被挑选剩下的呢?”
“因为老板娘还有我发现几个与她类似的女人,左脚背上同一个位置,都有一个十字形伤疤,应该是意味着他们已经被卖出去了。这些孩子,脚背上并没有伤口,所以,应该是还没来得及出手。至于为什么我说是挑剩下,而不是刚抓来,没尽兴洗脑的原因,田大局长他们应该知道。”
众人眼神齐聚田野,田野知道瞒不住,跟于老师对视一眼,开口解释道:“确实,经过调查,我们发现案发现场,最近至少住过四十个孩子,也就是说,有很多孩子,已经被卖出去了。我们警方也已经分派人手,努力寻找剩下的孩子们,只不过,为了减小影响,没有公开这个信息。”
“减少影响,又是这些冠冕堂皇的话,真是让人不爽。”
古飞瞪着田野,狠狠的说道,田野却没有反驳,继续说道:“尤其是这次案件公开后,我们怕那些买家,为了隐藏自己,做些对孩子们不利的事情,所以事情当然不能公开,我们只能在暗处寻找脉络,只不过毫无所获。”
胖子站起身来:“所以,你今天找我的目的?”
“嗯,现场损毁太严重了,所以我想让你帮忙,像当初一样,调查那两个人贩子的灵魂,问出那些孩子的线索。”
“你知道的,这跟当时不一样,这份案件虽然很惨,但是却是人为的,我不能出手。”
于老师默默站了起来,走到王德发身边:“可是他们还只是孩子,我知晓规矩,我愿意付出我剩下的生命,作为代价,请您出手。”
此言一出,唐一南,古飞彻底傻了眼,两人默默看向背对着自己的王德发,发现自己已经发不出声音。田野好像提前知道这些,含着泪,却并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看着自己的老友。
王德发转身看向于老师,露出了古飞等人从来没有见过,渗人,贪婪的笑容,阴沉的声音回答道:“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