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三十,浓浓的年味在天还没亮时就应接响起的鞭炮声中氤氲开来。
“快快,别睡了,赶紧起来了。”
李素女士一身红色旗袍,打扮的像只腊梅花艳丽动人,将风韵之姿衬得卓卓动人。李素女士凭样貌,凭气质,真的样样出彩,老林同志真的捡到宝了。
我努力驱散掉瞌睡感,挣扎地换上老妈提前备好的大红旗袍。每个地方甚至每个家庭的年俗尽不相同,而在海城最统一的习俗就是过年时女士一定要穿红旗袍。
“先去一趟姥姥家,然后晚上去奶奶家吃年夜饭。”
每年的行程就是我们一家人先去姥姥家帮忙包饺子,然后出门拐到另一栋单元去到我奶奶家包汤圆。姥姥祖籍北方,过年的习俗就是吃饺子,而奶奶家是地地道道的老海城人,过年就是吃汤圆。这致使北方南嫁的儿媳妇——李素女士磨练成了无所不会的心灵手巧之人。
说起来,老林同志和李素女士可谓是“门当户对”的青梅竹马了,从一家医院一件病房里面世,在同一家院子里长大,再到后来结婚,在彼此的生命轨迹里成长,还真挺让人羡慕。
我们到了姥姥家的时候,舅舅一家早已经先前煮好了一锅饺子了。
舅舅家两个虎头虎脑的双胞胎见到我撒着欢儿的缠着我,要我带他们出去放仙女棒。
“丢不丢人啊,你们俩大小伙子怎么还是喜欢玩小女孩的东西?”
我一手一个捏着两个小肉球软乎乎的脸蛋,笑着打趣他们,虽这么说着,但为了防止俩小孩捣乱影响包饺子的进度,我还是把他们带出去放鞭炮了。
两个小孩子拿着烟花棒,相互追逐着欢跑着。远方的天空泛起了鱼肚白,新春的第一缕朝阳洒下,烟花棒那微弱的光芒已经变得不明显了,两个孩子也渐渐失去了兴致。
我想起单元门门口还没有贴灯笼年画和对联,于是我叫上两个孩子去贴。
我拿着对联和灯笼,两个小孩搬着凳子拿着浆糊,三个人悠悠荡荡的来到楼门前开始工作。
我有些高估了自己的身高,以至于凳子拿的不够高,也就踮起脚才勉强能够到顶梁的挂灯笼悬挂锁扣。
轮到贴春联这一道工序了,我在上面听着底下俩小孩叽叽喳喳的指挥。
“往左一点姐姐!”
我抻直了身子,忍着恐惧哆哆嗦嗦的往左挪了挪。
“不能往左,歪了歪了!挪回去姐姐。”
我认认真真地将春联又挪了回去,知道我听到底下俩小孩偷偷的笑,我才知道我被俩毛孩子耍了。
我气血冲头想要教训他们一顿,却一时忘了我是站在高椅上,猛地转身却崴到了脚腕导致没站稳,我反应过来要稳住身子时却来不及了。
“啊——”
我紧闭着双眼等着坠地的疼痛感袭来,却没有想象中疼痛,而是跌落进了什么温暖结实的怀抱里,甚至我还嗅到了几分极其熟悉的香味。
我试探性的睁开眼,看到了一张神情慌乱且正强忍着盛怒的脸。
“松明?”
我有些不可置信,揉了揉眼确定自己没有眼花。
而两个小孩也自知做错了事,带着内疚担忧地围过来。我突然意识到自己还被松明抱着,便挣扎着想要下来,但松明表情十分严峻,莫名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
“别动。”
我从来没有看见这个样子的松明,紧锁的眉头,眼睛里也盛着玄冰一般,我突然感觉自己想做错了事情的学生,莫名的心虚让我不敢反抗,只能乖乖让他抱着。
他把我放到花坛边的长椅上坐下,仔细查看我脚腕扭伤的情况。虽然他此刻可能是出于一个医生的责任感,但是被他捧着脚腕触摸按压着还是会有些奇怪的感觉。我有些不好意思,下意识的往回缩回脚腕。
“痛?”
见我往回缩,松明眉头又紧锁了几分,抬头问我感觉。
我赶紧摇摇头。他反复查看后,终于神色放松了几分,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以后不要再做这些危险的事了,今天是幸好被我碰上了,要是以后我不在怎么办……”
他口吻严肃地教训我,却想起什么似的突然收住了声,转而轻轻叹了口气。
“谢谢……”
我被教训的一声都不敢吭,只是小声道了句谢。
我正要问他为什么突然出现,侯哲瀚不知道在什么地方突然出现了。
“林木!”
侯哲瀚提着大包小包,看着就很名重的礼盒跑过来,这搬家一样多的东西看得我目瞪口呆。俩个小孩看到侯哲瀚就像很熟络一样跑过去帮他拎东西,侯哲瀚先是发了红包,自然而然的顺手把东西给他们先让他们搬上楼。
“你怎么来了?”
我下意识慌乱地看了眼一旁的松明,他只是一脸的淡漠和面无表情。
“你们小区停车场和居民楼怎么隔这么远。”一边抱怨着一边大喇喇地坐到我旁边,像是刚刚注意到松明的存在一般,起身略显夸张地和松明打招呼:“啊,松先生好巧啊!”
“嗯。”松明微微点点头算是回应,然后转头对我说:“外面冷,你先回家吧。”
我听话地点点头,刚要起身,脚腕上扭伤出顿时如针扎一般刺痛到了我,我霎时就有些没站稳。
松明见状赶紧伸手就要扶我,侯哲瀚抢先一步搂住了我。松明怔了怔,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然后僵直地收回手在身体两侧握成了拳去,像是在隐忍着什么。
“怎么了?”侯哲瀚担忧地问。
“我不小心扭到脚了……”
我咬了咬唇,有些不好意思。
侯哲瀚看了看我的脚腕,二话不说一把将我抱起往家里走去,我看着背后一直站着的松明,微微低垂着头,脸上阴沉着是我读不懂的情绪……
到了家门口,侯哲瀚刚要敲门,我挣扎出他的怀抱,为了不让家里人为了我影响了过年的好气氛,再三嘱咐到他不要把我扭伤的事情说出来。他虽然很不放心,但最后还是勉强同意了。
“小哲来了!”
姥姥看到侯哲瀚很是亲切,拉着他的手去沙发坐下,茶水点心地一顿塞,侯哲瀚也同样热情地握着姥姥的手问候着。
“姥姥你怎么认识他啊?”
我惊讶地看着眼前一片和乐融融的场景,不可思议于侯哲瀚的朋友圈已经扩容到老年辈了吗?
“他妈妈是我的学生,往年都是他妈妈来拜访我,这不因为搬去国外了事情多了,就变成他儿子来拜访我了。”
姥姥是海城大学珠宝设计学教授,而他的妈妈是姥姥的学生,我一直只是以为侯哲瀚是老妈闺蜜张姨的干儿子,没想到我和侯哲瀚还有这层关系。
真的有的时候你不得不感叹世界真的很小,绕来绕去人的一生不管到了哪里总也走不出那个圈子。
“我就说我们之间有缘吧?”
侯哲瀚偷偷冲我眨了眨眼,笑得一脸桃花烂漫。
“孽缘啊孽缘!”
我扯了扯嘴角,回敬了他一个大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