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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从一进牢门开始,蒋默脸上的表情发生了戏剧性的变化。从募然看到血腥场面的惊惧和躲闪,变成初见叶美瞳时的诧异,继而有些尴尬,当他注意到叶美瞳身上的衣襟被扯破,暴露出胸前雪白的肌肤时,立刻变得出离愤怒。

“在来到这个世界以前,我曾深深的忧虑,我的运气向来不是太好,我很担心自己会到达一个万劫不复的地狱。然而,现在我毫不怀疑,这里是我的天堂。”

“很快,我就会成为这个世界的最高统治者,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叶队长,都是因为你,我才能够来到这里。我该怎么感谢你呢?”

叶美瞳双目低垂,默然无语。

“我和杨帆曾经是同学,当他兴奋地把他刚结识的女友——也就是你的照片给我看时,我感到了深深地嫉妒和遗憾。那时我想,如果让我早一点见到你,而不是让他捷足先登的话,我的人生将会多么的美好。”

“本来,在舰队中凭我的才能,几年后就有机会升任舰长,指挥一艘数十万吨的战舰。只是为了能和你经常见面,我才要求调到你和杨帆所在的战舰,成为一名默默无闻的武器操作员。”

“虽然你和杨帆的关系越来越亲密,我心里却始终没有放弃过取他而代之的念头。冥冥之中,我总觉得,总有一天,你将成为我的女人。”

“感谢上帝,终于让我等到了这一天。”蒋默的手指轻柔的拂过叶美瞳腮边的血痕,“感情的事我很认真,绝不会草率行事的。至少不会在这里。我们的第一次亲吻,第一个拥抱,第一次温存,我都要让它们刻骨铭心,令我终生难忘。那也一定会让你印象深刻的,我保证。我不会像尼拉塞克那样祈求得到你的同意,队长,你别无选择。”

“三年前,我们开始了和火星叛军的战争。当我听说尼拉塞克有能力凭一个人的力量打败整个人类的防卫力量时,你知道当时我的心里是什么感觉么?”蒋默开心的笑道,“不是恐惧,更不是愤怒,而是——羡慕,甚至可以说是崇拜。”

“到了明天,大明王朝将不复存在,我会成为这个国家的主人。然后,平定辽东,慑服四夷,建立有史以来最伟大的帝国。”

“接下来,我还要征伐欧洲,占领非洲和美洲,成为整个世界的主宰。”蒋默张开双手,似乎要拥抱面前的世界。他陶醉在自己的伟大构想中,兴奋地两眼放光。“我要再次感谢你,队长,由于你的努力,我已经洞悉了平行世界的奥秘。今后,只要我愿意,我可以随时回到我们本来的世界拿走需要的东西。”

“古往今来,伟大的帝王当然不会只有一个女人。但是你无需担心,队长,我会永远把你当成我身边最重要的女人,谁也不会取代你的位置。”

“现在,我要离开这里了,只好让你在这里委屈一会儿了。”

蒋默说完后,满面春风地走出了牢房。

牢门“哐当!”一声关上了,又从外面上了锁。叶美瞳的心随之沉了下来,他觉得自己坠入了一个黑色的绝望的深渊。

人心,是这个世界上最复杂多变、最难以把握的东西。

为了权力,人真的可以背叛自己的理想,友情和信念;权力,可以让人泯灭了良知,变成嗜血的野兽。

叶美瞳感到自己从未有过的渺小和卑微。她无力阻止妄图征服世界的疯狂的蒋默,无法解救被凶徒劫持的朋友,甚至连摆脱自身困境都无能为力。

她低垂着头,不再想任何事情。

不知过了多久,她的耳畔传来一阵喧嚣声,夹杂着兵器碰撞交击的声响。不久,牢门被猛地砸开了。

叶美瞳抬起头,看到朱常润、杨帆、寿宁公主等人带着卫士闯了进来。

闯进牢房的众人先是被牢房里血腥的场面惊呆了。朱常润扶起早已变得冰冷的陶佳茹的身体,悲戚的痛哭不已。

杨帆和寿宁公主,则快步来到叶美瞳身边,为她解开绑缚。

叶美瞳缓缓地走到朱常润旁边。她两眼噙满了泪水,低低的叫了声:“王爷!”

朱常润停止了哭泣,他站起身子,用衣袖擦干了脸上的泪水。

“对不起,我没有救出佳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叶美瞳哽咽难言,再也说不下去了。

望着叶美瞳被鞭打的伤痕累累的样子,朱常润觉得痛心疾首,他用力抱紧了叶美瞳的身体。

叶美瞳在朱常润怀里倾泻着自己的泪水,如同一个受了莫大委屈的小孩子。此时的她,已不再是坚毅果决、沉稳干练的太空军队长,她已经完全变成了一个需要一双强有力的臂膀作为庇护所的柔弱的小女人。

“到底是谁这么残忍?他到底有什么阴谋?”杨帆望着同样变得冰冷的地上的婴儿,拳头捏得咯咯直响。

“是蒋默!”想到蒋默曾经说过要加害朱常润,叶美瞳急忙说,“他已经得到了飞船上的武器发射密钥和队长授权钥匙,他要利用飞船上的武器,推翻大明朝廷,统治整个世界!”

在场的众人闻言,无不大惊失色。

朱常润、寿宁公主、周先生等人亲眼见过叶美瞳演示的反物质武器爆炸的模拟场景,深知其中蕴含的恐怖威力,杨帆对此更不会陌生。如果有人能够随心所欲的使用那些武器,将没有任何人、任何势力能够与之抗衡。

“我们必须阻止他!”杨帆焦急地说。

朱常润说,“蒋默现在得到了锦衣卫的支持,已经很难对付。我这就进宫禀报皇上,让他下旨调动京城里的禁军,剿灭这一干反贼!”

“来不及了,如果让他到了飞船上,就一切都晚了!”杨帆斩钉截铁地说,“我这就去把我们的飞船开走!”

寿宁公主连忙拉住他的衣襟:“杨大哥,你一个人去太危险了!你如果有事,我怎么办?”

杨帆望着她的脸老半天,最终说:“现在整个世界都面临着巨大的威胁,如果让蒋默控制了飞船,每一个人都不会再平静地生活下去。我要去做的事,不只是为了举国的百姓、万千的生灵,也是为了我在这里的每一位熟识的朋友,为了你和你娘。”

寿宁公主渐渐松开了手。“你一定要完好无损的回来。”

“蒋默现在已经变成了魔鬼,他不会对你手下留情的。杨帆,你要加倍小心!”叶美瞳提醒说。

杨帆点点头,快步离开了。

他跨上一匹马,用最快的速度向京城东南飞奔而去。

蒋默和田尔耕带领百余名锦衣卫,正骑在马上走在去往王恭厂府库的路上。一路上,他们走得很从容。

“田统领,你怎么老是一副满脸忧虑,欲言又止的样子?有话但说无妨。”蒋默说。

“主上,我们今天抓了惠王的王妃,这件事纸里包不住火,恐怕迟早会追查到我们头上。眼下事不宜迟,不知城外的驻军几时进城呢?”

蒋默轻轻一笑,“我已经传出号令,明天辰时初刻,城外马、赵两位将军的兵马就会到达城下,到时你只需打开城门,接应他们进来即可。”

“既如此,属下就放心了。”田尔耕脸上也现出了笑意。

“其实你大可放心,就算没有大军的策应,我一样能毫不费力的推倒大明朝廷,慑服天下!”

田尔耕没有说话,只是干笑了几声。

“你不相信?”蒋默板起脸说,略微思索了一下说,“那这样吧,如今努尔哈赤已死,关外的皇太极已经登基继位,改国号为大清。待会儿到了王恭厂,你跟我一起上飞船,我让你亲眼看着大清的二十万大军和他们属地内的一切在弹指间灰飞烟灭!”

听着蒋默掷地有声的言辞,田尔耕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他不敢相信世上竟有武器能具有这样的威力,但是围绕在蒋默身上的一切又太过离奇、太过诡异,根本不能以常理忖度。蒋默的话不是酒后的醉话,更不是开玩笑,他无法等闲视之。

一切,到了王恭厂便可见分晓了。

王恭厂府库门外,两个卫兵身上裹着厚厚的棉衣,正怀抱长枪躲在墙角下瑟瑟发抖。他们看到田尔耕深更半夜率大队锦衣卫到来,慌忙站直了身子。

“本官有要事要进府内查点,你们快打开府库大门。”田尔耕吩咐道。

“田大人莫怪,前番魏公公有令,进入王恭厂须有他的手令。不知田大人此行可曾知会魏公公?”一名卫士问道。

“你一定要看么?”田尔耕笑呵呵地问道,他的眼睛里却泛起了杀意。

“田大人公干,我等岂敢阻拦?”另一个卫士则乖巧的多,他用钥匙开了铁锁,然后对田尔耕恭敬地说:“小的在此值守,田大人请入内随意查点”。

田尔耕点点头,他命令大队等在门外,只带十几名贴身侍卫随同蒋默走进了府门。

飞船被蓬布罩着,上面已经落了厚厚一层积雪。锦衣卫们掀开蓬布后,飞船硕大的身躯再次显露出来。

蒋默轻轻抚摸着飞船冰凉的外壳,望着上面烧灼的痕迹,心中感慨万千。

“主上,我听说为了打开这个东西,东厂的孙云鹤找来无数能工巧匠,用尽了手段还是无能为力。”田尔耕紧紧盯着蒋默,眼神里充满着焦急和期待。对这个从天而降的神秘莫测的“妖物”,他有种难以言说的敬畏和好奇。

蒋默轻松地一笑,他来到飞船的舱门位置,用手腕上的通讯器,向飞船发出了开启舱门的指令。

舱门上的指示灯闪烁了起来,旋即“嚓!”的一声滑向了一旁,引得田尔耕和他的手下一阵惊呼。

“随我上去吧。”蒋默说完,径自走上了飞船。

田尔耕吩咐手下在外等候,他自己则快步跟了上去。

舱门开启后,飞船内变得灯火通明。蒋默先来到自己的座位上,熟练的调出了一枚反物质炸弹,使其处于发射前的待命状态。炸弹的落点,则被设定为大清的都城——赫图阿拉。

然后,他来到陶佳茹的座位,把逼问出的发射密钥敲了进去。很快,界面弹出提示——密钥已确认,队长授权后发射。

蒋默难以掩饰内心的喜悦,他对身边的田尔耕说:“田统领,我对你说过,今晚会让你看到明朝的死敌——皇太极和他的大清的毁灭。现在,只要转动这把小小的钥匙,就能轻松的做到这一点了。事实上,并不一定要我亲自动手。我可以把这件功劳给你,如果你想要的话。”

田尔耕则不解地问:“属下不明白,我们身在京城,缘何能消灭千里之外的敌人呢?”

蒋默走到叶美瞳的座位旁,把钥匙插进操作面板。

“我只能告诉你,按我说的做,关外的蛮族之患便不复存在了。一炷香之后,我带你到那里去亲眼看看,你就明白怎么回事了。”

正说着,舱外忽然传来田尔耕手下的声音:“启禀主上,刚才您府上的家丁来到王恭厂府库门外,说有十万火急之事请主上定夺。”

田尔耕一愣,“莫非是城外出了变故?”

“快叫他进来!”蒋默吩咐道。他也有些担心,是否桂王那里有什么急事要找他商议。

半盏茶之后,舱外传来锦衣卫的呵斥声:把你手里的东西交给我们,再进去禀告!

紧接着,却是一连串锦衣卫的惨叫声。随后,一个高大的身影霍地跳进舱内。飞船的舱门随后关闭。

当蒋默看到来人是手握镭射枪的杨帆时,连忙从座位上跳起来,滚到一旁。

杨帆二话不说,对准蒋默连开数枪,却无一命中。

蒋默这时已经取下了背后的镭射枪,把准星对准了杨帆;而杨帆也已把枪口移到了蒋默胸口。他们彼此怒目而视,都没有轻举妄动。

这个时候,无论谁先扣动扳机,他们都会同归于尽。

田尔耕夹在中间,惴惴不安的呆立不动。

“真没想到,你对和你并肩作战的战友,竟然一点情面都不讲。”蒋默轻声说。

“这话我正想对你说!你为了个人的野心,竟然害死我们的队友,囚禁队长,我要为他们报仇!”杨帆的胸膛因为激动而剧烈的起伏。

蒋默微微一笑,“我们能来到这个时代,是上天对我们的恩赐。只要好好利用我们手里的资源,我们就能成为这个世界的主人。可是佳茹和队长就是不明白这个道理,没办法,我只好采取了些非常手段。对于佳茹的死,我很伤心,真的很伤心。”

“无耻!”杨帆不屑地骂道。

“杨帆,你是我的生死兄弟,我不想再伤害你。如果你愿意,我们携起手来,共同执掌天下如何?”蒋默紧盯着杨帆的手,丝毫不敢放松。

杨帆轻轻摇了摇头,“你要成为统治世界的霸主,你的心里不会容下别人分享你的霸权的。而且,我对当什么世界霸主也没有兴趣。我还记得自己加入太空军时发下的誓言,为保护地球上的人们而战。”

蒋默眼神里顿时多了一层杀意。他一边紧盯着杨帆,一边命令身边的田尔耕道:“尔耕,刚刚我已经做好发射炸弹到关外的准备了,你只需要转动一下那把钥匙,就能毁灭关外的一切了!快去!”

杨帆脸上闪过一丝惊慌。他很清楚,蒋默的话不只是在对田尔耕说,更是在对自己说。他是想以田尔耕来引开自己的注意,只要自己稍有分心,立刻会被蒋默所乘,自己将会被一枪洞穿。

田尔耕虽然对蒋默的话不甚了然,但话中让他转动钥匙的意思,他还是能听懂的。他连忙向叶美瞳的座位走了过去。

“站住!”

杨帆急切的大吼道。

“不用怕,消灭了皇太极,你就立下了不世之功,我登基之后,就封你为一品武将。”蒋默嘴角泛起了狡猾的笑意。

田尔耕已经挪到了叶美瞳的座位旁,他听到蒋默的话,顿时眼前一亮,迫不及待地去抓住钥匙。

杨帆无可奈何,急忙把枪头一偏,一枪准确的打穿了田尔耕的心脏。

田尔耕惨叫一声,跌在地上。蒋默则利用这稍纵即逝的机会,对准杨帆的胸口扣动了扳机。

杨帆身子一个趔趄,他咬紧牙关,迅速调整枪口,瞄准蒋默接连射出一道道炽热的光束。

蒋默急向旁边闪身,但是飞船内空间狭小,他躲闪不及,被灼热无比的光束穿透了胸膛。

杨帆终于支撑不住,瘫倒在地上,大口的喘着气。

蒋默无力的靠在舱壁上,嘴里不断涌出大口的鲜血。他费力的低下头,检查了一下自己的伤势,立刻绝望的闭上了双眼。

飞船内沉寂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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