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第一个膀大腰圆买活鱼的食客出了门后,食客便络绎不绝的前来吃鱼脍。
来吃鱼脍的原因,自然是为了菜市场上绝迹的葱。
临近中午听韬楼后院里的葱,眼见着没剩几根了,店里的烤鱼至今没卖出一条。
飘香镇的馆子,酒楼,皆等着葱下锅。
为了尽早买到葱,食客有的看了眼那厚薄不均的鱼脍皱着眉头包起就走,有的为了更快的带走葱直接从鱼缸内抓了几条鱼,满脸冰寒的走出了店门。
大清早的听韬楼食客盈门,到了中午的正是吃饭时间,听韬楼的门前落了几只麻雀在不停的嬉闹。
甄聚财已经在一阵算盘的响声后,将今天上午的获利算了出来。
将近五百颗下品精石的收入,让古煊感到了几分醉意。
“古兄,炸点花生米,弄点黄豆,瓜子,鲜果,醉红尘姑娘估摸着要到了,千万记得酒菜果子要平时的五倍价卖。”
古煊:“……………………”
甄聚财的话让古煊想到了地球上的某些娱乐场所,做人的原则和金钱的诱惑,让他的心在左右的徘徊。
食古不化,这四个字,让他找到些许安慰准备大赚一笔,转瞬间,他感觉良心一阵痛,又开口道:
“东家是我,食客可入店中只卖酒与鱼,鱼脍已无,下午只卖烤鱼,按原价出售!”
话音刚落,一袭红衣,齐腰的长发,一抹红纱遮住的面庞,出现在他面前,一双灵犀望月之眼,略带怒气。
“这位东家,你还是听聚财的话吧,无论卖什么,加价五十倍更好些,不然你这店会被人挤破的。”
醉红尘姑娘如鬼魅般的出现,冷傲的话语让古煊语塞,五十倍的加价,让他感觉这甄聚财还是个良心商人不成?
甄聚财,满脸笑意,为那位身着红衣手抱琵琶的姑娘奉上热茶,然后躲到柜台后面沉默不语的偷看起来。
拿着抹布擦桌的司鸿渺然看了一眼醉红尘,眼中却流露出几分不屑,不屑之后陷入了沉思,片刻后颓然的神情出现在她的双瞳之中。
醉红尘在店内的画壁下坐定,开始调弦听音。
不善音律的古煊,好奇的看着这位荒古道的明星人物。
“咚”的一声闷响!
打破了宁静,所有人心头一惊停下手中动作向门外看去。
那声音沉闷,像斧头砍树一般却震耳至极,除了醉红尘姑娘,店内三人不约而同的跑了出去,寻找声音的来源。
观望四周,众人并未发现不妥之处,古煊准备转身回店,抬头一望,发现自己听韬楼的招牌,正砍着一把菜刀。
那菜刀砍的极准,正砍在招牌中间,刀刃完全嵌入,周围还有裂纹。
生平第一次见菜刀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在自己面前,古煊由惊转怒,内心深处却感叹这报应来的猝不及防。
招牌上的菜刀引的路人频频侧目,店外不多时便人群聚集,众人看着那招牌上的菜刀,有拍手称快的,有嬉笑怒骂的,看向门口三人的神情皆带着嘲弄。
开店第一天,招牌被人砍,任谁也咽不下这口气。
古煊准备找行凶人理论一番,探讨一下《荒古道律》,举目四望,人影重重,完全不见凶手的蛛丝马迹。
这个闷亏实在是如鲠在喉,那闹哄哄的人群,指指点点的笑语,让他感觉到了千夫所指的暴力。
“咚~~”
店内琵琶声响起,砍在招牌上的菜刀,自动飞起,在空中旋转了起来。
蓦然间高空处寒光闪烁,六七把菜刀,飞逝而来。
“哐哐~~~哐~”
听韬楼的招牌顿时被菜刀砍的满满当当。
“咚~咚咚~咚咚咚~”
急促紧密的琵琶声响起,众人的心脏仿佛被擂鼓之槌一顿乱敲。
新砍在招牌上的菜刀,悉数飞起在空中旋转了两下。
琵琶声的主人醉红尘,应该是锁定了菜刀飞来的位置,那几把菜刀向远处飞驰而去。
万里无云的晴空,乌云莫名阴风飘荡,几道闪电落下,飞驰的菜刀,在空中悉数被炸的粉碎。
“不知音峰仙子在此,多有得罪,几颗精石算是招牌的赔偿。”
忽远忽近,忽左忽右,的话语不知从何方传来,却在众人的耳朵边不停的环绕。
精石从虚空中闪现,几声石子敲击木板的声响过后,听韬楼的招牌被精石打满了碎窟窿。
刀伤密布,破洞无数,蜂窝一样的招牌,看的是周围人群一阵叫好。
那破烂不堪的招牌,让古煊这个东家感觉自己的面皮,被狠狠的抽了几个耳光。
他找了个梯子,爬了上去欲将那千疮百孔百孔的招牌摘下来。
“道兄且慢!可否容我将这幅飘香风波图画完,再去摘那招牌!”
古煊回头,人群四散开来,一张宣纸悬浮于空中,披头散发,一身白衣胜雪似的人,正在挥毫泼墨,画的正酣。
定睛看去,只见那宣纸上面画了四景,一图为菜刀砍到听韬楼招牌上,二图为砍回去的菜刀被雷劈,三图为精石飞来打烂招牌,四图正是古煊爬在梯子上取那刀伤密布千疮百孔的招牌。
古煊看了眼画,全然不顾披发白衣人的要求,伸手取下招牌,从梯子跃下。
“咦,招牌下还有招牌,竟是炖世楼!”
人群中又传来惊呼声,嗡嗡的议论声四面响起。
三人听完惊呼声后,抬头仰望,那招牌后面还有个牌匾,写着炖世楼,三个字。
“这炖世楼的招牌,怕是无人砸了,道兄,醉红尘姑娘是否在里面?在下杂门画脉,穷相画院,色迷心求见。”
画飘香风波图,被古煊无视的画师,自报家门,古煊还未开口回复,甄聚财瞟了眼那画师就阴阳怪气的说到:
“开门是要做生意的没人拦你,进店需点烤鱼一条,灵酒一壶,石350颗。”
甄聚财那瞟过去的眼神充满厌恶,仿佛这白衣人是难得一见的污秽之物,看一眼就脏了他的眼睛一般。
在俗世斯混多年的古煊,看明白了几分,画师自名色迷心,是丹青之色迷了心窍?还是美色迷了心窍?甄聚财的眼神告诉他应是后者。
画师听后,吹了吹画卷上的墨迹,把画卷好,甩了袋精石,抬脚进店。
“闻音识故人,棋脉,星落涯,子不悔,前来做知音!”
装满精石的布袋,被一个身着星袍英气逼人的青年抛了出来。
古煊伸手接住了了布袋,甄聚财小声咕哝道:“又一个狗皮膏药来了,皓首书院的书痴,惊风雨,也不远了。”
咕哝声刚落,青衣书生背着竹篓,手拿着本书出现在众人面前。
“小生,手头拮据,可否在店内题诗几首当做酒钱?”书生双手相叠躬身冲古煊开口道。
“一切由我家掌甄聚财柜做主。”
古煊看了眼这位虚怀若谷的书生答到,他觉得自家掌柜的情敌还是由他自己处理比较合适。
“棋,书,画,三张狗膏药,书生我最喜欢你,可惜我们东家不是个爱诗的人。”
甄聚财满脸无辜的回绝了书生的请求。
“哈哈哈哈,有意思,这里的老板真是有眼无珠!杂门那些开门做买卖的,为求书生一首诗,上品精石成袋送,书生向来都不屑一顾!
老板无眼,这满身铜臭的掌柜难道也不识货吗?书生莫要再跟铜臭满身的人多语,你的钱我出了,免得脏了你的傲骨!”
几百颗精石从店内飞了出来,在甄聚财面前兜转了两圈,一颗颗的全部落到了地上。
甄聚财的的那张圆脸,涨红的犹如煮熟的大虾一般。
看着甄聚财受辱,古煊缓缓的走了过来开口道:“店内那位画师,本店不收落地之财,还有这位书脉的道兄,今日精石不足改日再来也可。”
书生听后,轻叹一声,躬身将地上的精石捡了起来,从怀里拿出丝巾把精石擦干净递给了甄聚财,一声不响的进入店中。
“呵呵,好清高的画师,居然拿财货打我商脉弟子的脸,某家商脉财无量,特来听曲,倒是要看看哪位画师竟不沾铜臭?”
洪亮的声音从远处出来,古煊抬头远眺时,一座肉山挡住住了他的视线。
将近三米高,身材如钟,却多了两条腿,穿着金丝黄衣,面如摊开的大饼,手持玉骨折扇,手指上的宝石晃人眼。
眼前的肉山说完,蛤蟆吞虫般咧嘴一笑,甄聚财腆着笑脸迎了上去开口道:“财无量师兄好。”
“聚财师弟,红尘姑娘心系于你,择个吉日就娶了吧,免得阿狗阿猫总是惦记。”
“师兄说笑了。”
甄聚财脸上的怒红色消退开口答道。
财无量看了眼甄聚,视古煊如空气,笑咪咪的走进店内。
醉红尘姑娘在店里的消息在人群中传开,众人蜂涌而至。
古煊无奈让司鸿渺然拿了根毛笔,在布幌之上标明今日菜价酒价,门外拥挤的人群大部分悻悻的离开,只有少数无视价格抬脚进店。
客人越来越多,古煊说了声,招呼客人,二人随着他返回店内。
此时店内异常的热闹,哄笑声阵阵。那名叫色迷心的画师脸色青红相间。甄聚财的师兄,财无量,口若悬河的站在店中间嬉笑怒骂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