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与凰，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自古有凤必有凰，生来就应该站在彼此的身边，相隔万里也终将相会，最终长相厮守，永不分离。
这是天地的法则，凤凰相合，以示平衡。
世人皆知天界共有九重天，每重天上的仙人们仙阶不同，掌管的事务也各不相同。寻常小仙多在一、二重天任职、居住，品阶稍高的上仙们没有特别邀请至多能在五重天以下活动，再往上，则是天帝天后、帝子帝姬以及各大帝君们的居所。
可九重天，却并不在天帝的掌控之下。或者说，九重天是天帝无事也不能轻易踏足的地方。
仙界人人都知晓那个地方不可轻易打扰，若问起原因，却大多不愿意轻易谈及。
皆言道：“不可说。”
其实这并非一个秘密。九重天上居住的，正是鸿蒙之初便从天地间诞生的，天上地下唯一的一只凤，掌管世间万物的平衡，就如有天必有地，有阴，则必有阳。
这只凤，名叫李白。
众仙从不敢轻易提起这个名字，谈到时，也只是面带尊敬地把手网上一拱，称道一声“那位君上”，便不再提及。
听闻“那位君上”有手眼通天之能，足不出户便可洞悉世间万物。
我乖巧地点点头，听着司命用着凡间说书人的语气投入而夸张地描述着，面上露出赞同的模样，内心却委实有些不以为然。
凡界常言“在其位谋其政”，既然身为掌管阴阳平衡的凤凰，若是没有些许手段，倒反而是失了职的。
掌管平衡。
思及此，我却不由得有些感慨，托着下巴，盯着司命面前那早已凉透的茶水，唏嘘道：
“要说起来，还真是造化弄人。”
司命顺着我的眼神，这才想起那盏被他遗忘的可怜茶水，连忙端起来呷了一口，润了润嗓子：
“怎么说？”
“没想到这天地间掌管阴阳平衡的谪仙，自身却是个不平衡的存在……”
我自顾自地说着，全然不顾司命逐渐变得惊恐的眼神。
“要我说，他也不过如——唔，唔唔！！”
司命手中的茶盏啪的一下跌在了桌上，颤颤巍巍地晃动了几下终于站稳，茶水撒了大半。但他显然顾不上这些，因为此刻他正忙着用手捂住我的嘴。
我未竟的话语全被他堵在了喉咙里。
忽然腿上传来了凉意，我低眸一看，才发现原来是茶水顺着桌子的边缘一路蜿蜒，畅通无阻地流到了裙子上，留下一块浅黄色的痕迹。
“你你你，你怎敢妄议……那位？”他显然没有注意到他的所作所为使我的衣裙糟了殃。
是什么，让我的裙子承受了一条裙子不该承受之痛？
司命没有察觉到我的愤怒，压低了声音，谨慎地瞧了瞧周围，“这种话是能乱说的吗？祸从口出知不知道？”
然而这偌大的宫殿只有我们两人，加之此地地处偏僻，也不会有谁感兴趣专门跑到这里听墙角。
反倒是司命这种模样像是生怕别人不误会似的。
再者说，祸从口出？
只要司命这张嘴还在，恐怕天下间就没有人会比他更适合这四个字。
我没给他再度开口的机会，一把扯下了他的手，指着衣裙上的茶渍，向他提出了控诉。
“司命！看看你做的好事！”
他的目光顺着我的手指，终于落在了那处淡黄色的痕迹上，意识到了他惊慌之下差点打翻了茶具。
“是我的错，我的错。”司命显然是个知事理的，我对此十分满意，正要点头，却看见他嘴皮子一掀，显然还没有把话说完。
“不过，你真的是仙人吗？”他目露惊奇，在我的身上仔仔细细地上下打量了一遍，“水渍能用法术弄干。”
这还用你说？
我默默在心中赏了他一个白眼，表面上还是一副乖巧模样，选择了沉默。
沉默是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