捂着一张烧红的老脸,赶紧往门外奔去,这厢房大约是睡不得了。
此时正是人间的四月天气,微风和暖,树影繁茂交错,庭中一棵梧桐树的枝叶饱满,像东方大泽的那株古菩提。
月光如水映在路遥的脚下,像镜湖粼粼的水光。
路遥攀上那颗硕大的梧桐树上,望着那又高又远玉盘一般的明月,曾经,她也时常和红袖这般躺在古菩提树上。
她以手作枕,依靠在树桠之上,心里便渐渐算起白天的事。
仙有仙规,神仙是不能在凡间妄用法术的,如今她躲到了这里,至少能有几天的安稳日子吧。
可是以墨沧的手段,又能躲几时呢?
在红袖这里也不好过,若是也没几天活头,倒还不如回去自首了算了。
想来想去,心里头越发悔恨,当时怎么就做出了这种事情?都说龙族喜色,难不成她和红袖都遗传了这强大的基因。
路遥想了想红袖,又想了想自己,嗯,兴许是的。
“你是嫂嫂母家的姐姐吧?“
路遥正出神间,也不知何时树下站了一人。
低头一看,哎呀卧槽,虽然她早知道红袖这位“皇叔“的尊容,但是如今面对面一看,还是忍不住吓了一跳。
上古时期女娲造人也分三六九等,但是这位“皇叔“怕不是女娲一不小心,将山海经上的异兽当成人造就的吧?
红袖是怎么做到在他身下婉转承欢而忍住不吐的?
想必他们二人已经“完事”了,估计两个人还要点脸面,为了不让留言传得太过刺耳,每日夜间还是做些“脱屁股放屁”的事。
比如——提了裤子回家。
倒不想,此人丑则丑矣,一双眼睛尤其锐利,瞧见了树上的路遥,也上来与路遥闲谈两句。
“方才嫂嫂还与我说,是她母家的姐姐来了,本以为嫂嫂已经是天下绝色,没想到姐姐竟更是容貌惊人。”
他见路遥没有说话,也不觉得生疏,反找些话来攀谈。
路遥“呵“一声,“我谢谢你啊。”
他却是借着坡往上爬,“姐姐不必道谢,你既是嫂嫂的胞姐,那咱们也是一家人了,把这里都当自己家一样,有什么需要只管给本王说。“
他的这一句话倒叫路遥来了兴趣,一只手搁在膝盖上,眼睛放着光似的盯着树下的男人,“你说的当真?”
“本王说的怎么有假?”
“那好,我现在就需要。。。你给老娘滚远点儿。”
路遥一跃下地,转身便往厢房走去,这世道,真是什么无耻的男人都有。
但是这位“皇叔”后头一句话答得又脆又欢。
“诶,姐姐既如此说,那本王现在就滚了。”
路遥脚下一个趔趄,差点儿摔了下去,他的脸皮还是出乎了她的意料。
“哎呀,卧槽。”
路遥刚走了两步,转身迎面撞上一个红衣女人。
“卧槽。”路遥惊魂才定,差点儿又往后栽去。
“大姐,我这一天经受的惊吓已经够多了,你这是干什么?嫌你姐姐死得不够快啊?”
“你别招惹他。”
红袖说道,她只穿了一件红色外袍,松松垮垮套在外间,长发披散,跟个女鬼似的,大半夜冷不丁站在门前,着实有些吓人。
“谁?”路遥一时未反映过来。
红袖的眼睛往她身后一瞟,“还能有谁?方才你和谁说话你自己心里没数吗?”
路遥顺着她的目光往后一看,一个肿大的身影正摇摇摆摆往月门出去。嗯?难不成她指的是那位“皇叔”?
“大姐,难道你眼睛瞎吗?这特么不是他自己撞上来的吗?”
“你好好儿的厢房不睡,跑到院子里作什么?难不成不是在等他?”
“嗯?什么?这都是什么逻辑?”
路遥竟觉得一张嘴生来没什么用,她为什么半夜跑到院子里来,难道你自己还不清楚吗?
“大姐,咱们讲讲道理好吗?我又不是你,对这副尊容实在不感什么兴趣,毕竟又不是人人都喜欢吃屎的。”
“你。。。”
“你。。。你。。。”
路遥难得骂一回人,红袖大约也没想到,一时气结,指着路遥的鼻子,舌头打了半天结。
“你最好是这么想的。”“你”了半晌,最后“你”出了这么一句话,言罢,一甩宽大的衣袖转身便走。
“啊哈?”路遥站在她的身后十分凌乱。
她的妹妹,是不是玩男人玩傻了?
她一晃眼,看见红袖白皙的脚脖子上拴着一根艳丽的红绳,红袖到人间之后,尤其爱首饰香粉一类的东西,怎么会在脚上套如此简朴的装饰?
那根红绳在路遥的眼前晃晃悠悠,映得她的肌肤越发莹白如玉,让人忍不住多看两眼。
算了,算了,她只为逃难而来,哪里管得了那么多无关紧要的事?
她这样的人,好就好在这随遇而安的性子,她一天也算过得惊心动魄,只希望往后能清净几天。
接下来的这些天,路遥再一次觉得,她太年轻了。
有些地方就是随遇“安”不了。
接下来,路遥见识了各色男人,高的、矮的、胖的、瘦的。。。
加起来,约莫有七八个吧,这些男人来来回回,竟没有一个撞了的。
红袖是怎么做到的?路遥不知,她只将厢房门一锁,扯两团棉花往耳朵里一塞,虽然隔壁房间雷鼓掀天,她也自能安然不动。
偶尔若是遇见天气晴朗风和日丽的时候,她还能练练唢呐,陶冶情操。
若不是那件事情,或许她还能在这里住久一些吧。
她不知道那位“皇叔”是如何在她茶水里下的药,她也不知道他是如何避开红袖耳目的。
那不过是一个寻常的雷雨晚上,雷雨声将隔壁的声音压得小了些,那天夜里更好眠一些。
半梦半醒之间,房间里有了一股陌生的气息。
有什么东西好像在她身上游走。
睁眼时,一道闪电划过,她正好看见那张油腻肥胖的脸,以及一个狰狞的笑容。
“你怎么来了?”路遥心中一惊,话一开口,才感觉到声音沙哑。
那个男人大约也没想到路遥会醒来,脸上有过一丝慌乱,可是片刻后,却是咧嘴一笑,肥胖的身体扑将上来。
嘴上一面道,“姐姐,你可想死本王了。”
他翻身上来,一只手捏着路遥两只手腕,嘴巴胡乱地什么都往外说。
“姐姐,本王第一次见姐姐,心里头便放不下姐姐了,你与嫂嫂是姐妹,咱们也算一家人了,如今亲上加亲岂不是更好?”
“本王疼嫂嫂,咱们往后一家人岂不快活?姐姐你别动,你从了本王往后少不得好处的。”
路遥挣扎两次不得力,才知已经被放了药了。
“皇叔。”她低低喊了一声。
“姐姐的声音真好听,再叫本王两声。”
“好,皇叔。”路遥果真再喊了一句。
“诶。”那位皇叔答得如痴如醉。
“皇叔啊,你姐姐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要么现在放手,要么我帮你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