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的,他有些后悔。
仅仅为了他的计划,他做了这么多。伤了这么多人。到底是对是错呢。
他抬头看看天。月明星稀。
不知道他的沐雪在哪个角落。不过!
沐雪,会保佑我的,对吧。
“回去吧。”他说。
洛儿点点头。
回了房间,南宫羽照样吩咐人严加把守。把门给锁上了。
然后吩咐人准备了些东西……
这一些,注定有人不眠。
另一边的三王府,有人欣喜有人忧。
喜的自然是苏云。忧的,自然是他们了。
风辰墐又独自在房间里酗酒……
他们天各一方,却都有着自己的悲伤。
可是,谁又知道,她心里的苦。
寒风萧萧,她全身都凉了。亭子里更是透着一种天然的凛冽。她紧紧保住自己。目光却还留在天空。仿佛,天空中有什么东西似的。
这时,白若修正好经过,透过月光,看见了她,看见了她脸上的哀伤。
心里莫名的一紧。他从未见过她这样的表情。
白若修走过去,坐在她身边。
“看什么呢。”白若修也抬起头看着天空。
可是除了半弯月牙,连一只鸟也没有。
林黛蓉没有停止,还是看着天空。轻轻一笑。“看我娘啊。”
每次她见到白若修都会兴奋,而这次。连看都未看。白若修有点慌。那声笑透着点无奈,透着点失望,透着点思念。
白若修明白了她的意思。也许他一直都错看了她,她没有表面那么开心。
“你知道我为什么学武嘛。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去边疆嘛。”在这沉默中,她首先打破了。
白若修再次看着她,借着月光。好好的看了她一次。第一次发现,她的侧脸很好看。额前几丝发垂着,细细的弯眉更是衬出了她那明亮却又有些黯的眸子。她总在笑,脸上还嵌着酒窝,只是有些浅。
风阵阵吹过,她的发丝随风而拂,还带着点发香。他第一次发现,他身旁的女子,是这么迷人。
她一直这么迷人,只是他从未留心过而已。
很久才回神。“为什么。”白若修不再看她,紧紧的安奈住自己的心跳。
“我六岁的时候,我爹进京都就任将军,就是在途中的时候,早贼人暗算。受了伤。不能保护我跟我娘,我娘只有拉着我跑。可是我跑不动,拖累了娘,所以娘找了个地方把我藏了起来。结果被他们抓走了,在他们一剑要杀我爹的时候,我娘。一下子冲了上去……那把剑刺穿了我娘的身体,也刺伤了我爹。他们以为我爹也死了……”她的声音越发哽咽。脸上却还窝着浅浅的酒窝。
白若修有些震惊,他不敢想象,看上去这么开心的一个女孩子,背负了这么多沉重的记忆。越发的,他觉得自己对她有些过分了。
她继续说。“从那以后,我爹就更加拼命,更加让皇上器重。我爹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他说他以后都不会然谁伤害我。他永远都不知道他说这些话的时候,有多让人心疼。从那以后。我就开始学武。我发誓我会保护自己……我发誓,我爹到哪我就到哪。哪怕是战场,我都会保护我爹。不让谁伤害我爹……可是,我就是这么没用……”后面自然说的是被南宫羽他们抓走的事情。
白若修一时间,不知道要说什么。
她说,她发誓不会让人伤害她,可是他却伤了她。一次又一次。
这次,她是真的哭出来了。趴在桌子上,放声大哭。
白若修愣住了。他哪知道要怎么安慰啊。只能把手放在她背后,拍着。同时也责备着自己。
猛地,林黛蓉一个转身,抱住他的脖子,埋进他怀里哭。
白若修再次僵住。一起一伏,他浓烈的感受到胸口前那女子的抽搐,不觉得,自己也哀伤起来。
就让她放纵一次把。他想。
随后,伸手环住了她。把她搂在怀里。
她倒哭的更厉害了。
白若修更着急了。只是抱的更紧,渐渐的,她开始抽搐,不再大哭。白若修也把头抵在她的头上。这么一看。这俩人倒也像一对情侣。
一会之后,白若修再次看这个小女人的时候,她已经闭着眼在他胸前睡去了。
就连睡相也跟孩子一样,脸上还挂着泪珠,看得他一阵纠结。
白若修横抱起她。轻轻的走到她的房间。刚把她放在床上,理好了被子,准备走,林黛蓉便一把拉住了他。还在睡梦中。眉头还皱着。“别走……”她细声的呢喃着。
白若修有点无奈,只得坐在床边上,温柔的说“我不走。睡吧。乖。”他从未这样跟一个女子说过话。即使是洛儿。
“你为什么不能接受我呢……”她又突然说。
白若修无语。他为什么不能接受她呢。是因为洛儿嘛。
“你这么想让我放弃么……”她又说,不知她是梦到了什么,说出了这些话。
不过,确定的是,梦中有白若修。
有这么一位女子这么喜欢着自己,感觉,有些异样。
白若修看着她的脸想。
他想让她放弃么。
他不知道……
渐渐的,他靠着床沿也睡去了。
隐隐的,林黛蓉又说了一句。“你那么喜欢她,那我不爱你了,好不好?”
风辰墐这边,他只要一时未有暗堡的情况,他便不能轻举妄动。随便一个举动。都有可能让洛儿丧命,他着么爱她,怎么能呢。
只能酗酒,才能让他忘记些事情……
个字都有苦衷,却又言不尽。
翌日一早,林黛蓉第一个醒来,看见靠在自己床沿睡着的白若修,心里有些苦涩。自己面前的这个男人是自己深爱的男人,却又是深爱另一个女人的男人。一个让她痛彻心扉却又不舍得放弃的男人,如今。她真的要放弃吗。
夜晚的梦境幕幕逼真。她尽管从小到大的梦境都是六岁时的厄运,但是昨晚的梦境更让她犹新。
窗外的光隐隐约约照进屋子,透在他身上,他眉头动了动。像是被这光惊醒了般,半眯着眼睛,看向她。
林黛蓉看着他,千言万语,说不清心里的感受。只是感觉,这样活着太累。她不知道自己为何要这样去取悦一个男人。一个很讨厌自己的男人。
她也从不知,她可以如此被一个人讨厌。
“天亮了,起吧。”是啊,天都亮了。为什么她还是看不清他的心,天意么。
白若修怔了一下,她比平常冷静了很多,这样的冷静,让他很不适应。
他们已经一天没有暗堡的消息了。如此下去,不是办法,就在白若修去找风辰墐想弄个办法的时候,白若修在风辰墐房间里发现了一张喜帖。
他拿着喜帖,有些迷惑,又有些明白。看了眼床上的风辰墐,他还在迷醉中。
摇着头,白若修叹口气。便打开了喜帖,不由得。感觉身子都凉了。连拿着喜帖的双手也越发颤抖。
大红的喜帖上直白的写着新郎南宫羽,新娘夏馨洛。
他们要成亲!这消息是多么惊天。看看日子,他们成亲的日子。就是今天。
他顾不得风辰墐现在什么样子。拿起桌子上的水壶就走过去,一把全部浇在他身上,水有些烫,隐隐的,看见他皮肤红了。但也醒了。
白若修随手扔掉瓶子。一手把他抓起来。
“看见没有,南宫羽的请帖。看见没有,南宫羽挑战我的极限了,你还在这里醉酒。”白若修暴怒的把请帖往他身上砸。然后愤愤离开。
风辰墐脑袋昏昏沉沉,拿起半湿的请帖,悠悠地打开,看着看着,眼已发红。
南宫羽,他们家最小的兄弟。就算他被皇上除籍,他们还是对他做的事忍让,而这次。他不会在忍让了。
捏着那请帖,看着那包装的大红色,他觉得那颜色是那么刺眼。
来不及换衣服,便火速来到白若修的房间,果然。他已经在收拾东西,准备杀进暗堡了。
“你等一下。”风辰墐跟他说。
白若修没有停止,最后把一把短匕首放进袖子,转头跟他说。“等?你等得了,那洛儿呢。我就知道,洛儿不应该跟你回来。”他终于说出了这句话,道出了他对风辰墐的不满。
风辰墐也有些羞愧。“不,要对付南宫羽,还要一个人。”他们之间误会太多,只因怕他对自己绝望,才没有告诉他。
却到后来才知道,他早就绝望了。所以他才变成今天这样。
白若修毅然皱着眉头,相信了他说的……
而另一边,自洛儿醒来。便发现周围有了些改变。房间里所有东西都变成大红色。
梳妆台前也站了一排丫鬟。
她有些害怕“有事?”看了一圈这房间,又讪讪的问了一句“今天有人成亲?”
这一排丫鬟各个相视。又纷纷点点头。
洛儿若有所悟的点点头。有些木讷。
突然,这些丫鬟一起喊了声“请少主夫人更衣。”
洛儿僵住,他们刚刚叫什么。少主夫人,她抬眼看看自己四周。没有其他人。那他们是对自己说的!
南宫羽要跟自己成亲。所以才有这种待遇?
所以,他要拿成亲来磁极风辰墐,怕是风辰墐他们也被邀请了。白若修也一定会来的,他会拉住风辰墐的。
想到这,她松了松心。
今天要是逃,肯定逃不掉了。南宫羽一定知道自己想逃,所以加大了人手,而事实,就是如此。
在他们成亲的这一天。一定会发生大事的。而这一天,也是某个人的终结。
幸福若有形态,那会是怎样的呢?幸福就像玻璃,因为平时从未察觉,但他确实存在,只要稍微改变看的角度,玻璃就会映照出光芒,比任何东西都要哽住仗着自己的存在,却更显出透明的琉璃色彩。
这一天,他们的大婚热闹非凡,整个暗堡的兄弟们都参加了。却没有一个外界的人。他们永远都是自我的做事。仿佛很痛恨外界一样。
梳妆台前,洛儿一裘红装,嫁衣上绣著金灿灿振翅欲飞的凤凰,缀满珠玉的凤冠流苏若隐若显遮住她英秀的容颜。就算新郎是南宫羽,她也不得不承认,这嫁衣很漂亮。
她坐在梳妆台上已有半天了,还是不见风辰墐来。心里的火苗愈烧愈小。但还是在期盼着,他那么爱自己,怎么会不来呢。他一定是在等一个时刻。
近日这大婚,必有一战。
直到吉时,所有人都集中在大厅里。等着他们拜堂。
上座椅子上没有长辈,只有一盒骨灰,这是几年前收养了南宫羽的人,也就是暗堡的上一个主人。
一个老婆子叫了一声,“新娘子来了。”一下子,整个大厅都静下来,看着洛儿。大厅的另一端站着南宫羽。隔着这么多人看她,南宫羽有一种恍惚的感觉,洛儿那身衣服,是后来南宫羽让人重做的。与当年他送给沐雪的嫁衣一模一样。
一下子,大厅里又欢快起来。所有人都叫喊着,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
“一拜天地。”洛儿知道在这种情况下不能反抗,也只能跟着做。只能等待着风辰墐来救她。
“二拜高堂。”人声更加鼎沸。只差一步了。在如此嘈杂的环境中,洛儿却只听见自己的心跳声。若第三声的时候,风辰墐未来,她就咬舌自尽。
可是,一秒一秒。都未见他来。
“夫妻对拜。”最后一拜,洛儿迟迟没有弯腰,她的眼眶潮湿了,她不明白自己现在傻傻的安慰自己。呆呆的等待他来到底是为什么。
因为她爱他么。
而另一边,南宫羽也只是紧握着红绸没有弯腰,大厅里声音渐渐淡下来。
不明白他们怎么回事,却也不敢插嘴。
突然的。“彭”的一声,两个人从外面飞进来,落在了大厅中间。
大家纷纷看过去,洛儿心中一喜,用手直接扯去了红盖头。看向门那,来者,果然是风辰墐。
这下子,她眼泪更加汹涌了。
风辰墐怒发冲顶,皱着眉毛向前看去,只看见洛儿跟南宫羽站在前方,不知道他们完成了最后一拜了没有。
“风辰墐。”洛儿想跑过去,却被南宫羽一把抓住了。洛儿看着他,不知道他到底要干嘛。
却贱南宫羽眼神冰冷,然后一下子又变得柔和。
“风辰墐,你来晚了。我们已经夫妻对拜过了。”顺势搂过洛儿的肩。
洛儿脸色刷的一下子变白了。
连忙向风辰墐摇头。“没有没有……”
风辰墐无视了旁边那么多的路人甲乙丙丁,直直走向他们。
手握的紧紧地,骨骼的声音都清楚的听见。
风辰墐目光不移,随后揪过来一个人就往南宫羽身上扔过去。“南宫羽,你******混蛋。”
那人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随后被南宫羽又一掌飞过了大厅,又是一道弧线。
他这一举动,激怒了这些人,随后,一群人冲进来,无疑。这些人是风辰墐带来的。几年前,皇上就给了他一道兵符,还有一些人,是他秘密训练的。
暗堡的这些人一看来头不好,纷纷掀开桌布,从桌上拿起刀剑武器。
双方厮杀起来。
风辰墐对着南宫羽,一掌便盖了过去,可南宫羽只是微微一笑,拽起洛儿挡在自己身前,风辰墐一看,连忙收回了功力。
“南宫羽,你到底要怎么样。”风辰墐冷声的问。
“怎么样?你给我跪下来,磕几个头。说不定我高兴了,就把她放了。”风辰墐莫不做声。
洛儿急了。“风辰墐,男儿膝下有黄金。你别让我瞧不起你。”她语气凛然。骨子里确实钻心的疼。
他淡淡开口“只要能救你,什么都好。”说完便缓缓得往下跪,洛儿迫不得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