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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早出晚归

清晨,城市中心广场不算热闹,偶有几许行人走过。

这一天,我没有沿着深河散步,而是不由自主的走到了广场。这里是君之上班必经的路,一般她会七点多经过广场,而我五点半便来到广场。尽管这离第一班地铁开车时间还有一个多小时,我却还是忍不住早早地来到了。

我想买一点早餐,却又不知道她喜欢吃什么,便买了一些肉包,静静的坐在广场等她。但我等到上班时间将近时也没有看到她出现。这时候我的心里忽然有一点失落,继而又是慌乱,只能赶忙的跑到地铁口,只见人潮汹涌而来,根本分不清谁是谁。我的心忽然空了,有些不知所措。

满面春风又心底失落的往回走,满面春风是因为我即将要面对所有同事,心底失落是因为没有见到她又不好意思打电话询问。一路上我都在想“她是不是不来了,是不是路上遇到什么事,是不是……”越想越乱,越乱便走得越慢,于是我有了工作多年来的第一次迟到。

当我打开办公室的门,却看到君之正在整理资料,桌上还放着一份重庆小面。我立刻像被关了五百年的孙猴子一样高兴地叫了一声。君之闻声抬头,问道:“咋回事儿,今天还迟到了”。我有些结巴的说:“没啥事,就是出去买了一点早餐,耽误了”。

君之打开小面包装看了一眼道:“面已经不能吃了,我去扔掉吧”。

“不,能吃,我喜欢吃凝固了的面”。说完我抢过来大口吃了起来。

君之也没有说什么,却将我手中的肉包拿出来,然后放在我旁边。然后她说:“这肉包我能吃一个吗,因为我很喜欢”。我心中一顿狂喜,道:“就是给你买的,我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歪打正着了”。君之眉间闪过一丝喜色,笑道:“以后不要给我买了,我给你买早餐是工作的一部分,再说了,我只是顺路”。

“可是你的工作中没有买早餐这一项”。我说。

“但是我要把我自己的工作做好”。

“那你以后不要去买小面了,每天起太早,我也不忍心”。我说。

君之道:“我去买是我的事,你可以不吃”。

我忽然发现气氛有些不对,那气氛太像情侣间的拌嘴,便立刻住嘴。君之也忽然停下了话,一时间空气变得宁静。

良久之后,君之开口说道:“昨天忽然有好几个部门主管辞职了,而且没有经过你的签字,都是黎不言直接批准。这样子就真的失控了,你花了大半年创立公司,结果就是他来抢权,并且开始拉一个新的派系”。

我这时醒了过来,平静的说道:“这些消息我昨天就已经知道了,我本来已经挽留了他们,他们也答应留下来,至少要将初期业务稳固好,真想走的我会给他们推荐工作”。君之道:“可是昨天黎不言找他们谈话了,他们很是气愤,直接就决定离开”。

谈到这里,黎不言也敲门进了办公室,一进来便大倒苦水,说一帮主管欺负他刚来,纷纷辞职要给他一个下马威,希望我能做一做这些主管的工作,把大家都挽留下来。我笑着说:“你不是已经签字批准他们离开了么,既然他们坚持要走,就让他们走吧,要走的人留不住”。黎不言回答道:“当时是被他们威胁着,我也不能被他们镇住,本以为他们就是发发牢骚,哪知道他们真的无所谓后果”。我笑道:“你大可以跟他们说,关于制度和其他让他们想不明白的事情都是我的决定,这样子他们就不会走了”。黎不言道:“如果这样就变成了‘人治’,就是大家都只听你的,不服从制度了,这并不好”。我有些失望的说:“听你的意思,其实你是想拐着弯让他们离开,但是怕不好跟我交代,就故意说了这些话。你可知道创立一家公司有多难,毁一家公司有多么容易。现在基础业务还没稳固,他们不能走”。黎不言说道:“我哪里敢让他们走,他们是不愿意服从你拟定的制度”。我“啪”的将桌子拍得一震,君之都打了个激灵,心中用带着愤怒的声音说道:“黎不言,你我七年交情,你怎么就能这样做,眼中真的只有权力而没有大家么”?但是我没有把心里的话说出来,而是笑着说:“他娘的,不服从制度,那就不要留了,一个都不要留。但是你作为人资总监,在他们离职之前你必须招到几个顶替的主管,要由我面试通过。而且这件事情宜早不宜迟,七天之内你必须搞定这件事情,如果搞不定,我觉得你也很难给大家交代,那样子的话咱俩都只有辞职谢罪,你看如何”。

黎不言没有想到我竟然将问题抛给了他,便又立刻嬉笑着说:“嗨,其实他们也没有什么大错,还是先让他们安心工作,至于批准辞职的事情,过段时间再说吧”。我笑着将黎不言送出了办公室。

君之待黎不言离开,跟我套路起来,她很不理解黎不言今天为何会做这么一件看起来愚蠢的事情。我则跟君之解释道:“我和黎不言在前一家公司一起主导公司改革事宜,我一直冲在最前面,但是前一家公司的人际关系太复杂,很多事情只能用发火来解决。久而久之我把发火当做了一个有效工具,这让整个公司的人都以为我是一个暴躁的,容易发怒的人,黎不言也依旧这么认为,因此他今天来,所准备的一切话语都是按照他以前对我的认识来实施套路,以为我会发火而出昏招,从而达到他的目的。可他万万没想到的是,我并不会用发火来解决这件事,而是会把他绑在一块儿”。

君之道:“我也纳闷,听小伍说你是一个特别容易发火的人,可这段时间下来,我能感受到的是你对工作很严厉,但不至于是常常发火的程度。不过我想说的是,有时候严厉也是一种缺点,还是容易被利用,职场上生存的话,还是没有外化情绪比较好”。

我说:“小仙女你上次不也是和我生气,情绪外化么,这个时代,只有那些一事无成的人会天天研究关系、情绪、手段、心术等等,但是他们最后都会要求人忍受情绪而不是教会人驾驭情绪,真正的驾驭情绪一定不是口蜜腹剑的永远随和,而是该愤怒的愤怒,该顺势的顺势,该停止的时候停止,这才是驾驭情绪”。

君之忽作崇拜语气的对我说道:“看来你跟他们不一样,只是这该与不该的界限——还是需要修为才能做到”。我笑道:“确实是,我现在也还做不到顺势而为的去表现情绪,或许人就不该去将表现情绪作为一种技能”。我忽然又拍了一下桌子,笑道:“如何表现情绪不该成为一种技能,那是伪君子的做派,智慧越高的人就会没有情绪,不受影响,我应该做这种人,有智慧有定力。诶唷,我真是太有才了,我要把这句话写进我的书里,分享给全世界”。

君之道:“你还写书呀,为什么写书,写的啥书啊”?

我说:“我答应为一个人写一本小说,只是一直断断续续没有写好”。

君之笑问:“说呢?你的前女友么”?

我摇头晃脑的说:“你不是习惯从小伍那去套话么?你去问他去”。

君之笑道:“我知道,那个姑娘姓李,叫李莲花是不?你还每周都给她煲汤是不?然后一年下来你连别人的手都没牵到是不,为了她你这么久都没谈恋爱是不”?

我立刻怔住在当场,空气又突然安静下来。

君之看我不说话,又格格的笑起来道:“好啦,是不是说到伤心事?没事的,姐不笑话你。有些事,总会过去的”。

我再也没说话,她也没说话,各自忙着自己的工作。

晚上,她说想去荔枝公园走一走。我便陪着她一路往荔枝公园走去,公园比城市中心广场的人更多,却更加静谧。孩童们风风火火,身后跟着着急的爷爷奶奶,小情侣们牵着手漫步,小夫妻们则是挽着手散步,也有一些公司的人闲散的溜达。

我和君之并排走着,谁也不说话,绕着公园走了一圈后,离最后一般地铁发车时间已近。君之终于开口说:“我要去搭地铁了”。我接道:“我还是送你”。君之点点头,我们便慢慢的向地铁口走去。

到了地铁口,君之说:“谢谢你今天给我买的包子,我今天早上走了另一个地铁口,所以没在广场上遇到你”。

原来君之看到包子后就已经明白我早上在广场上等她,却一整天都没说破。我故作糊涂的笑笑说:“什么广场?你什么意思”?

君之笑弯了腰:“难怪李莲花最后离开了你”。她说完这话,又得意的说:“我要先走了,你自己在这儿郁闷吧”。说完她转身走了。

我笑了笑,转身往回走,回到办公室加班。晚上累了的时候,倒在沙发上做梦,又梦到了我的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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