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小米,纯正的80后。
出生时,我的家乡是一座闻名全国的重工业城市,曾经被誉为“共和国长子”。可等到我高考那年,昔日的“东方鲁尔”变得不再辉煌,到处都充斥着衰弱、破败和大批失业的工人。
很不幸,在服装厂工作的母亲也成了那次下岗大潮中的一员。整日埋头复习的我根本没有觉察到母亲的心事,也许是怕我分心,就连外婆和老姨也没跟我说起过这事。不谙世事的我还以为母亲夜里的辗转反侧全都是因为爸爸,那个抛弃我们的不负责任的坏男人!
经过两天半的鏖战,完成高考的我,终于可以放一个最最漫长的假期。从校门走出的那一刻,那些公式啊、化学式啊、英语单词啊全都化作朵朵白云,被夏日难得的微风吹散了。我的朋友不多,基本没有闺蜜,除了参加过一次散伙饭,其余大多数时间就是窝在家里看电视和DVD。
《将爱情进行到底》是假期里最火的一部剧,青春、校园、情窦初开,吸引着我,也让我对不久即将到来的大学生活充满幻想和期待。我常常把自己想象成温柔娴静的文慧,等待那个骑着自行车和我相视一笑的杨峥。
填报志愿的时候,我选择的学校不是市外就是省外,本意是想离母亲远一点,生活更自由一点。对于没有任何恋爱经验的我来说,浪漫、唯美的校园爱情是我憧憬已久的,我并不希望在自己的爱情段落中有母亲的指手画脚。
我的母亲是一个超级没有安全感,喜欢操各种闲心的女人,自从被离婚后,母亲就更加神经兮兮,整天对我和异性的接触看管得更加严格,生怕我误入歧途,耽误学业,这是我非常难以忍受的。其实她根本不需要操心我的早恋问题,因为能走进我心坎儿的男生简直就是大海捞针。即便这样,我还是想要逃离母亲,逃得远远的。
在今天看来,我当初的做法实在有些自私,母亲的世界里只有我一个女儿,我是她的全部,也是她的骄傲。不论母亲采用了怎样极端的方式管教着我,都是出于对我的保护和爱。而我却硬生生的离她远去,那四年只是她孤独的开始,后来的3年,再后来的3年,一直到现在,我依旧没能陪伴在她的身边。
最终,我如愿以偿,被一所理工大学录取,专业是化学工程与工艺,离家2000多公里,坐着绿皮火车一天一夜才能到。随后的四年里,我像一只迁徙的鸟,寒来暑往,在故乡和异乡间来回穿梭。渐渐地,乡音逐渐消散,乡愁却不减。
记得,临走前一天,母亲做了一桌子的美味,外婆、老姨、母亲和我,四个女人第一次一醉方休。我没有让母亲送我去上学,所以在饭桌上她一直嘱咐我在路上注意安全,不要随便跟别人搭讪。而我,却把母亲的关切当成了耳边风。外婆很是欣慰,因为我是家族里唯一的大学生,是件光宗耀祖的事情。为此,她还送了我一枚祖上留下来的金戒指,老旧的款式是我看不上眼的,我让母亲替我保管着。
那一天还是到了,傍晚的站台,母亲紧绷着脸一直唠叨着,我知道一旦松懈下来,她会哭的。我也尽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松开母亲的手,我的鼻子有点酸。车窗外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母亲默默地看着我,笑中带泪!
这是我第一次离家那么远,未来的生活渐渐地拉开了序幕。
那一年,我十八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