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美红向两个人打着手势，示意他们不要出声，贴近隔壁的墙面专心听着，江海平和吉美凤也凑过来一起听。果然是钱世利和吴文昭，服务员正在给他们点菜。
服务员出去以后，隔壁房间就剩下他们两个人，吴文昭说：“大哥别生气了，嫂子的脾气你又不是不了解，哄哄就好了。”
钱世利嘴里骂骂咧咧的，“臭娘们，身在福中不知福，没有老子她还想过上这样的日子？”
“女人就是这样，心眼小，你以后别让嫂子抓到证据就行。”
“抓到证据又能咋样？”钱世利冷笑着，“这次闹的全公司都知道了，该丢的人我也都丢了，还有什么可怕的？”
“丢啥人啊？这叫能耐，现在男人出来混有几个带自己老婆的？那才叫丢人呢。”吴文昭说完哈哈大笑。
钱世利也跟着笑起来，随后说道：“别大喊大叫的，这房间一点儿都不隔音。”
他们接下来说的什么听不清了。
三个人重新回到座位上，于美红没心思再喝酒了，压低声音说：“咱们换地方唱歌去。”
像钱世利这样的人居然能在领导岗位上干了这么多年，江海平实在想不明白。
于美红在吧台结了账，三个人悄悄溜出了饭店。
天已经彻底黑了，夜空在白茫茫的大地衬托下更加深邃幽蓝，几颗小星星在远处跳动着。道路两旁的树木萧然挺立，没有其它季节里树叶的吵闹，只有枯枝在北风中诉说着寒冬的凄凉。
于美红叫来一辆出租车，并不是四个轮子的汽车，那个年代的县城里汽车还不多见，出租车大多是小三轮车改装的，司机坐在前面，后面只有一排座椅，三个人坐实在太挤了，一路上于美红几乎坐在江海平的大腿上。
车刚一停稳，江海平就率先拉开车门跳下去，于美红紧随其后下车。
吉美凤最后下来，捶着腰说道：“哎呀妈呀！你们俩挤死我了。”
“跟我们俩这大体格挤还真够难为你了。”于美红说着过来搀扶她上了台阶，开门走进歌厅。
江海平对这家歌厅太熟悉了，就是初晓杰惹事儿的那家靓马歌舞厅。
胖老板娘迎出来，满脸堆笑，“美红，你可有日子没来了，吴总下午订过房间了。”
于美红眉梢儿一挑，瞟了一眼江海平和吉美凤，淡淡地说道：“今天是我单独请客，不和他们在一起。”
老板娘恍然大悟，笑着点点头，她的目光滑向了江海平，脸上发散的笑纹迅速收缩回去，只留下眼角和嘴角的一点点热情，眼底里的笑意透出一抹难以捉摸的狡黠，迟疑着说道：“江总来了。”
江海平答应一声，礼貌地点点头。
“你认识红姐呀？”于美红惊讶地看着他。
没等江海平出声，老板娘抢先回答：“江总是我的新朋友。”
她说着在江海平的肩头上轻轻拍了两下，不待大家反应过来便引领着他们绕过屏风走向包房。
江海平上次来没有看到屏风后面是什么样子，这次留心观察一下。屏风后面是一条走廊，分别向左右两个方向延伸，每个方向有四五个包房，左侧走廊尽头有通向二楼的楼梯，右侧走廊尽头是防火门。
老板娘引领他们去左侧最里面的房间，向门口的服务员交代几句就离开了。包房面积不大，一侧靠墙摆放着沙发，另一侧是卡拉OK设备，啤酒、果盘、瓜籽和一些小零食摆满了茶几。服务员调整好设备便退出了房间。
于美红先启开了三瓶啤酒，每人一瓶很快就喝光了，这两个女人喝酒的泼辣劲儿江海平算是服了。
于美红首先给吉美凤点了一首歌，然后把麦克递到她手里，吉美凤站在电视机前开始唱歌。
江海平坐在沙发上，一边嗑瓜子一边欣赏歌曲，沉浸在这样的温柔乡里，他感觉到生活真的很美好。
于美红凑过来坐在他身旁，趴在耳边问道：“点首歌呀？”
一股浓浓的香水味包围过来，江海平本能地欠欠身，笑着摆摆手，“你们先唱吧。”
于美红撇撇嘴，“你都是当领导的人了，不能再象大学生那么腼腆，吃不开呀！”她非常随便地拉着江海平的手，把他从沙发上拽起身，“来，姐陪你跳只舞。”
于美红个头很高，穿的又是高跟皮靴，跟江海平站在一起很相当。没跳几步，搭在江海平肩膀上的左手便搂住了他的脖子，移动脚步的时候脸都快要贴在一起了，另一只手不时按压几下他的手心和手背。闪烁的灯光下，她扭动着腰肢，像蛇一样贪婪地嗅着自己的猎物，试图寻找吞食的切入点。
江海平被她缠绕着，好像呼吸都有些困难，乐曲终了，于美红刚一放手他便掏出手机，装作接电话的样子迫不及待地出了包房，躲进旁边的楼梯口。
正在这时，两个人影从他们隔壁的房间出来，互相搀扶着向走廊另一端的防火门走过去。江海平觉得其中一个背影很眼熟，仔细看看像是钱世利，他联想起老板娘刚才说过的话，吴文昭下午订过房间，他和钱世利应该也在这儿，这个人影一定是钱世利。
江海平的心砰砰直跳，犹豫了一会儿，他轻手轻脚地跟了过去。
走到防火门前，他没有冒然去开门，先趴在门板上听听外面的动静，感觉安全以后才轻轻把门打开。门外是露天的防火楼梯，他沿着楼梯爬上二楼，这里有一道跟一楼同样的防火门。
这道门有些破损了，根本关不严。江海平趴在门缝上向里面看了看，走廊里灯光昏暗，没有人影。于是仗着胆子轻轻拉开门，蹑手蹑脚侧着身子钻进去。里面的走廊被一堵墙断开了，只留出了两个房间。
他凑到房门前侧耳倾听，其中一个房间里有男人和女人说话的声音。房间的木板门很薄，里面的对话声音听的非常清楚，现在可以断定这个男人就是钱世利。
江海平感到十分好奇，很想知道他们说些什么，于是屏气凝神静静地听着，里面的对话放荡露骨，越听让他越感到恶心，于是悄悄退出来，下楼回到包房。
两个女人也没有唱歌，一人一瓶啤酒对着喝。
江海平一进门，她们同时质问道：“你跑哪儿去了？这么长时间才回来。”
“出去接个电话。”江海平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撒谎！接个电话这么长时间？”吉美凤递给他一瓶啤酒，说道：“给你两个选择，要么说实话，要么把酒一口气喝光。”
江海平一笑，“有没有第三个选择？”
“没有！”吉美凤霸道地回答。
“我刚才听了一出好戏。”江海平笑着摇摇头。
“什么好戏？快说说。”两个女人凑过来围住他。
江海平就把刚才偷听的过程讲述了一遍，最后说道：“咱们还是赶紧走吧，万一一会儿撞上多尴尬。”
吉美凤点点头，一脸坏笑，“对呀！咱们跟他们打游击战。”
三个人收拾好东西，从包房里退出来，刚走出几米远，对面走廊尽头的防火门打开了，一男一女相拥着朝他们这边走过来，江海平不用看就知道是谁，他在心里暗叫不好，这下可有好戏看了。
